達摩一蘆渡江的輕功,已被傳為神跡。而蘇晴和西門吹雪輕功更絕,直接踏波而行。
靜海與靈溪府江段,寬十數里。再大的江上往來船帆,在此一望無際的江段如螞蟻一般。
不少胸有丘壑的文人雅士臨舷眺望,一覽這碧空無盡的江水滔滔,一吐胸中濁氣,孕育傳世詩篇。
突然,視線盡頭的江水粼粼中出現一道水柱,就像是從江水面上涌出了的水泉。
許多看到這一幕的人紛紛揉了揉眼睛露出一臉驚愕,再看去,水柱已經極快的逼近。水柱之巔,站著一個人,兩道水柱一前一后快如游龍。
眨眼間,兩人被水柱送著橫略而過,消失不見。
“這…這…”
所見這一幕的不少是一肚子錦繡文章的文人墨客,可此時此景,竟然如啞巴一般只能說出這這這。
自那之后,東海有仙人,踏水渡長江的傳聞就在大江南北傳響。
蘇晴和西門過江來到了青樂縣,立刻就施展輕功向北海縣而去。
映日山莊被官府沒收之后將其打造成靜海武學圣地,可供天下好武之人參觀游覽,也可在此求一本武功秘籍。
當然,求到的武功秘籍肯定是價值不菲,畢竟是武學圣地出來的秘籍,沾著武運呢。
兩人自虛空落下,見映日山莊安然無恙頓時松了一口氣。
映日山莊大門突然打開,負責經營映日山莊的莊主與一眾手下面帶驚喜之色的從門后涌出,大步跑向蘇晴。
“蘇大人,您終于來了,您來了就好了…”老者來到蘇晴面前,臉上狂喜的說道。
“今日早上老朽收到消息,嚇得亡魂大冒。那天闕宮揚言要屠映日山莊滿門,老朽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要讓蘇大人的面上蒙羞,老朽就最該萬死。”
“天闕宮為何要屠映日山莊滿門?總該有個說法吧?”
“實在不知,自從老朽接手映日山莊,從來不與人有紛爭。且我們有官府護持,更無人敢來鬧事。”
這時,蘇晴和西門吹雪同時感覺到一陣威壓北邊的天際傳來。
兩人連忙別過頭看去。
常人眼中,北面的天空依舊澄清如洗。但在蘇晴和西門吹雪的眼中,天空殺機翻涌,武氣沸騰,如濃濃烏云黑壓壓的壓來。
緊接著,數道身影破開云霧,踏著虛空而來。
身影身后又有身影,身影之后又是身影。
接連七八排白衣身影御空而來,如仙人下凡一般接連落在映日山莊的門口碩大空場之上。
這些身影皆是女子,白衣連裙,頭上無首飾,只是盤成了云鬢發髻甚是好看。
這些女子年紀大多約莫三十上下,個別幾個妙齡少女和頭發花白的老婦。雖然面容不是皆是姣好,但身形卻莫名的統一。高矮胖瘦,幾乎一樣。
天闕宮之名,蘇晴未涉足江湖之時就已經如雷貫耳了。相比于那些遙不可及的圣地,天闕宮應該是最接地氣的圣地了。當然,她們是江湖俠女的圣地。
圣地之所以是圣地,在蘇晴看來是蒼穹之下,國界之上的存在。天下圣地,皆不屬于任何一國,門下弟子也來自諸國。所以天闕宮只是被稱作圣地,卻根本不是圣地。
只因為天闕宮弟子只招女子,只因為天闕宮位列大玉武林百強前十,只因為天闕宮,數百年來始終有一位大宗師境高手坐鎮。
一個只收女子的門派,能做到這個程度已非常難得了。
瀘州有天闕宮,乃瀘州武林之幸。而瀘州天闕宮,要滅映日山莊滿門,就是映日山莊滿門的不幸了。
就算是當年映日山莊最強盛時期,縱然沉傲玨和沉劍心外加沉傲天齊聚,也不能擋住天闕宮的兵鋒。
蘇晴雖然橫跨三百里而來馳援,但他想保下天闕宮只能講理。憑武力,就算把張三豐一起叫來都未必能擋住天闕宮。
眼前的數十個先天境女子并未有所動作,如兵馬俑一般靜靜的站在蘇晴兩人面前。
不言不語,氣氛凝結。
突然,天空上雪花飄落。
雖然已經入了十二月,但南方的氣候還比較溫暖。如今時節,必然不會飄雪,何況是這么大的鵝毛大雪。
這時,一眾如兵馬俑一般的白衣女子們紛紛單膝跪地,以劍杵地。
齊聲朗聲道,“恭迎宮主!”
在眾人的頭頂百丈高出,一頂雪白的轎子自天空緩緩飄落。轎子的周圍站著八個身形矯健的勁裝女子,女子一人一手,扶著轎子如一片鵝毛一般從空中緩緩飄落。
漫天大雪,就是在這八個女子和轎子周圍凝聚而成,天女散花一般灑落。
轎子緩緩落下,無聲的停在蘇晴和西門吹雪面前。漫天飄雪停歇,一陣清風掠過,轎簾被輕輕掀開一角。
突然,蘇晴和西門吹雪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宮裝絕美的女子。
女子白衣勝雪,冷若寒冰。
蘇晴感覺此女子的年齡應該不小,足以做自己老媽了。但歲月卻沒有在那女子的臉上留下半點痕跡。容貌依舊如十八歲少女一般明亮動人。
只是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成熟冰寒氣息,透露著難掩的滄桑。
女子視線落在西門吹雪身上,而后又落在西門吹雪手中的絕世好劍之上。
“黑劍墨梅,你是西門吹雪。”而后又把視線落在蘇晴身上,“這么說你就是沉劍心了?”
“宮主誤會了,本官靈溪府通判,蘇晴!”
這個回答讓天闕宮主的表情微微一怔,“畫公子,蘇晴?瀘州太守蘇元安大公子?”
“正是本官。”
“這是我天闕宮和映日山莊的恩怨,與官府無關,官府若要橫加干涉,別怪本宮不給蘇大人面子。”
“如今的映日山莊就是官府旗下產業怎么和官府無關?映日山莊兩年前歸官府宮主竟然不知道?”
天闕宮主的眼中露出了迷茫之色。雖然隱藏的很好卻還是被蘇晴捕獲。如此看來,天闕宮確實不知道。
“宮主,本官不解,映日山莊怎么得罪天闕宮了竟惹得你興師動眾的殺上門來?”
“那就讓沉劍心出來受死!”天闕宮主冷聲喝道。
“如果宮主能找到沉劍心,還請務必通知我們,我們幫宮主一起殺。他已經失蹤三個月了,我們也在找他。”
天闕宮主看向蘇晴的眼神越來越冷。
“蘇公子,你覺得本宮會因為你隨口一說就信了你的話么?”
“當然不會!看來是沉劍心得罪了天闕宮。敢問沉劍心做了什么人神共憤之事,讓宮主如此惱怒不惜遷怒滿門?”
天闕宮主突然抬手,手掌之中,一道劍氣緩緩的從掌心冒出。絢麗的劍氣色彩斑斕,如彩虹在天闕宮主掌中舞動。
“這道劍氣,兩位認識么?”
“幻日劍訣的七色劍氣。”西門吹雪冷冷說道。
“這道劍氣是不是沉劍心的?三日前,天闕宮圣女出世下江南而去卻在瀘州邊境遭多名高手圍殺,圣女身重十七劍危在旦夕,而這十七劍,皆是這種七色劍氣。
圍殺圣女的眾多高手中,為首一人便是沉劍心。”
“單憑劍氣應該無法斷定是沉劍心所為吧?”
“幻日劍訣,七彩劍氣,當今世上只有沉劍心能施展吧?如果不是他,還能是誰?”
可話剛出口,天闕宮主便噎住了。只見西門吹雪攤開手掌,一道七彩絢麗的劍氣出現在他的掌心。
“幻日劍訣,七彩劍氣。沒什么大不了的。”
天闕宮主身后的一個老者勐地抽出長劍,“難道刺殺我圣女的人是你?”
“退下!”宮主冷喝一聲,那人收劍退下。
“天下人都知道西門吹雪和沉劍心乃是至交好友,你會七彩劍氣并不意外。想如此就排除沉劍心的嫌疑,是不是太把本宮當傻子了?”
蘇晴澹澹一笑,“本官當然不會,我只是為了告訴宮主,就算圣女身中七彩劍氣也不一定是沉劍心所為。
我看宮主是個講道理的人,七彩劍氣不是此事的關鍵,此事的關鍵是誰要刺殺圣女,為何要刺殺圣女。
沉劍心和天闕宮近日無仇往日無怨,他何故如此?”
蘇晴說著,突然眼中精芒暴漲。
“宮主,本官也很好奇,不知天闕宮和三百年前的古越國有何淵源?”
“古越國?蘇大人何出此言?”天闕宮主眉梢微微一挑,冷冷問道。
“我觀天闕宮弟子身上的紋飾與古越國皇家的紋飾很像,故而由此一問。”
天闕宮主澹澹的搖了搖頭,“此事本宮不知,得要問圣女了。只是圣女現在陷入寂滅不能清醒。既不能告訴是誰刺殺了她,也不能告知其他的秘密。”
這話一出,蘇晴倒是露出疑惑了。
“為何你身為宮主不知道的事,偏偏圣女會知道?”
“天闕宮在外人看來是門派傳承,但其實是圣女傳承。因為歷代圣女傳承才有了如今的天闕宮。”
蘇晴眼中精芒閃動,“宮主,本官在靈溪府正好遇到了一件大桉,桉件涉及到古越國的遺民。而巧合的是,沉劍心于數月前失蹤和古越國遺民有關。
如今,貴派圣女遇刺,兇手疑似沉劍心。并且貴派的紋飾似乎又和古越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宮主有沒有感覺到其中有陰謀的味道?”
天闕宮主眼眸微微瞇起,沉思了許久。
“有沒有陰謀本宮不管,天闕宮圣女不明不白的被襲殺瀕死,本宮無論如何要討個公告。
沉劍心是你們的朋友,本宮找不到他就找你們要個說法。”
“說法我當然會給,不知貴派圣女何在?本官有起死回生的逆還丹,應該可以救過圣女。”
“遲了。”天闕宮主憤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