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等候鐵紅秀繼承幫主儀式,蘇晴便留在了青龍幫。
夜色朦朧,在青龍會熱情的晚宴之后,蘇褪去衣服,在兩個穆倩英安排的絕美丫鬟伺候下泡澡沐浴。
蒸汽騰騰,蘇晴舒服的靠著浴桶,雙目閉起。
兩個丫鬟臉頰緋紅的替蘇晴小心的擦拭著。
在家里的時候,習慣了被小雅巧蝶伺候,突然被外人伺候感覺不那么習慣。也許,兩個丫鬟的手法沒有小雅和巧蝶的那么貼心。
“蘇大人…要不要我們姐妹也入浴中替您擦拭身體?”一個丫鬟壯著膽子湊到蘇晴耳邊輕聲問道。
所謂進入浴中擦拭不過是委婉的說法,實際上就是鴛鴦浴了。
不得不承認,兩個丫鬟的容貌皆是上等。就算不是千里挑一也必是百里挑一的風姿,但對蘇晴來說,兩女只是還不錯遠沒到玉卿兩姐妹的程度。
再加上今天鐵狂屠剛剛出殯,在客人家那啥不太好所以搖了搖頭,“不用。”
兩女子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大人,我們姐妹自幼被夫人養大,都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今天夫人特地交代,讓我們一定要好好伺候大人。”
“是啊,我們是特地為大人準備的,還請大人不要拒絕。”
“真不用,你們先出去吧,這里不用你們伺候了。”
聽到蘇晴的語氣冷了下來,兩女臉色微微一變,一個萬福之后,渺渺如煙的退了出去。
洗完澡,換上一身干凈的衣裳。
蘇晴來到窗前,仰頭看著天空明月,不由的長長嘆了口氣。
青龍會幫主繼承風波看似塵埃落地,但蘇晴卻有強烈的不安。因為這場風波,太過于虎頭蛇尾了。
在外人看來,風波的罪魁禍首梁之宇被當場革殺,青龍令失而復得應該是塵埃落地了才是。
但在蘇晴看來,就一個梁之宇根本配不上這場風波。梁之宇就像是被丟出來掩人耳目的一般。
再怎么說,這么一場攪亂青龍會的機會在眼前,青衣樓不該無動于衷才是。總不能說鐵狂屠被拼死,岳龍城也被拼死了吧?
鐵狂屠在之前就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他自己承認的。他最后的武功不到全盛時期的三分之一,就算岳龍城受了傷應該傷的不是太嚴重。
所謂的嚴重,就是致命了。
想著這些,突然一道倩影出現在對面的屋頂之上。一個白衣女子坐在屋檐,仰望天空明月仰天飲酒。
美人如玉,酒若飛泉。明月如盤,晚風如紗。
這一幕讓蘇晴有些動容,蘇晴身形一閃,下一瞬已出現在美人的身邊坐下。
穆倩英似乎早有預料,沒有絲毫驚慌詫異,而是將手中的酒遞給蘇晴。
“十五年前,我和紅秀他爹情定那晚正是十五,天上一輪明月照著我們。之后每月十五,只要是圓月的夜晚,他都會帶我上屋頂看月亮。
可現在,我已經十年沒在看過圓月了。十年前,也是十五的晚上,他就倒在我的懷里,在我的懷里閉上了眼,咽了氣。”
蘇晴瞥了眼穆倩英偉岸丘壑,趕忙移開眼睛。
“那他死的時候一定很幸福。”
“也許吧!蘇大人,雖然紅秀在您的幫助下成功坐上了幫主之位,可僅憑我們孤兒寡母是無法震懾住那群豺狼虎豹的。大人,您會幫我們么?”
“青龍會內部的事我不便插手,但紅秀是我弟子我不會袖手旁觀。四大金剛中萬青東雖然桀驁不馴,但他不得人心不足為慮。而袁天霸不是對你忠心耿耿么?你也不算沒有依靠。”
“他?”穆倩英臉上露出不屑之色,“一個心智不全之人能有何用?如果能收服朱葉青也許還能和萬青東抗衡,但朱葉青至此心思深沉難測,無從下手。”
“我勸你還是別指望他了,在我看來,他比萬青東危險十倍。對了穆夫人,你可知天下第一巧手楚昭陽的下落?”
“額?”
穆倩英別過臉看著蘇晴,有些跟不上他跳脫的思維。怎么好好地旖旎氣氛,就被你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碎成了齏粉。
“楚昭陽一直住在長陵府,他家應該在望亭山莊。”
“知道了。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月色雖好,但晚上濕氣重。”
話音落地間,蘇晴身形已消失不見。
穆倩英望著蘇晴消失的方向,伸出手摸了摸姣若白光,水嫩如玉的臉頰,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第二天一早,換上一身鮮衣離開了青龍會。依舊是展昭駕車,身邊再無跟隨。
馬車行駛了四十里,在日上三竿的時候到了望亭山莊。望亭山莊不是一座山莊,而是一片山莊。楚昭陽的府邸就在這一片山莊之中。
楚昭陽被天下評談評為天下第一巧手,在風雅榜位于蘇晴之上。不過今年的風雅榜就不知道了,自己的位置應該是要挪一挪了。
自從在南山寺與楚昭陽相識之后,蘇晴和楚昭陽多有交流,主要是請教書畫上面造假的咳咳咳…臨摹的技法。
之所以猜測楚昭陽來了長陵還是因為前天看到了青龍令的印章。
楚昭陽出手的東西精美絕倫,天下評談給出評語,楚昭陽的手藝已經高出了匠王魯之妙。他要仿制一件東西能以假亂真到自己都認不出來。
所以,他仿制的東西會留下一個獨有的暗記。知道這一點的天下只有三個人,這三個人都是絕對不會把秘密說出去的人。
蘇晴趕巧是這三個之一。
但楚昭陽并不是什么都能仿制,用他的話說,其實大多數東西是仿制不了的。
比如青龍令,因為其背后條紋是根據胭脂寶玉的自然形成紋路雕刻,和指紋一樣獨一無二的東西。
就算把紋路印刻的一模一樣,必然會和寶玉的自然紋路起沖突。滿足兩者條件,世間無二。
但偏偏在前天的青龍令印章上,蘇晴即看到了楚昭陽的獨有標記,印章的紋路竟然渾然天成。
青龍令出自魯之妙之手,那枚出自楚昭陽的青龍令肯定是假的。假的青龍令竟然能和圖冊對上,唯一的解釋就是圖冊也是假的。
這也是為何蘇晴提醒穆倩英,朱葉青可能比萬青東可怕十倍的原因。
但蘇晴不可能指出楚昭陽的標記,也沒證據證明圖冊是假。或者說,世上其實根本不存在什么圖冊。因為圖冊的存在,也是朱葉青一人說出來的。
想到這里,蘇晴就不禁后背發寒。
好厲害的謀劃,算計能力竟然不在無塵之下。
馬車在楚府門口停下,展昭上前遞上拜帖。
沒一會兒,中門大開,一個身穿青衫,披頭散發的俊秀男子從內門慌不擇路的跑來。
“蘇公子,蘇公子大駕光臨,楚某喜不自勝,喜不自勝啊。”
蘇晴臉上掛著笑容,雖然楚昭陽這連鞋子都不穿跑出來的模樣有點夸張,但他臉上的喜悅確實發自內心。
喜不自勝是真,就是這喜不自勝的表現太過了。
但也怪不得楚昭陽,畢竟這個時代的風雅事很多程度上就是夸張作秀。二十四孝不夸張么?為了樹立標桿典型,就得找夸張的。
風雅之事能叫做作么?那是以后教科書的典型。
“楚兄,多日未見,風采依舊啊。”
“我的風采不過是米粒之光,蘇兄的風采卻如同皓月。蘇兄如今真可謂氣沖斗牛啊。”
“我們之間就別相互吹捧了,不請我進去?”
“哪能啊,蘇兄請。”
進入府邸,直入內門。迎面,一個面容姣好氣質端莊的女子站在院中。
“蘇兄,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內子,蘇橋。與蘇兄還是同姓。”
“見過蘇公子。”
在這個禮教看的比性命還重的時代,將妻子引薦給朋友認識這說明是通家之好。蘇晴對楚昭陽認同更感欣慰。
“嫂子也姓蘇,也許我們五百年前還真是一家呢。”
“那可不消五百年,百年前,我的太上爺爺和當今蘇家二房的太上爺爺是親兄弟。七十年前,我太爺爺落了旁支,五十年前,我家搬離蘇家族地來到了長陵開枝散葉。
現如今,雖然早已和文脈蘇家斷了聯系,但我蘇家傳承依舊繼承耕讀傳家,書香門第。”
“原來還真是一家啊。”蘇晴大感意外道。
楚昭陽也面露驚訝之色,“這些連我都不知道?”
“祖上的事沒什么好說的就沒說。你們談事情,我去給你們安排午膳。”
“就有勞夫人了。”
蘇晴看了眼遠去的蘇橋,心中泛起了絲絲漣漪。
文脈蘇家興盛了三百年,傳到如今,血脈繁衍應該不下于十萬人,絕對不可能僅僅是蘇家記錄的宗家旁支的那些人。
那么多人最終去哪了?想來是如蘇橋祖上那樣,連旁支的族譜都進不了,離開了蘇家族地去外地開枝散葉了。所能繼承的,唯有蘇這個姓氏。
如此算來,蘇家的旁支倒還不算那么旁嘛。
院后涼亭,兩座藤椅。
涼亭之上,樹影成冠,在夏日的酷熱中爭下一片陰涼。亭臺八面通風,徐徐微風很是舒適。藤椅之下,放有水槽。水槽之中,剩有井水。
井水的涼氣透過藤椅涌上來,讓坐在藤椅上的人頓覺一陣陰涼。
這等風水寶地,倒是逍遙快活的好去處。
“蘇兄,我是了解你的,你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敢問今日為何事而來?”
“你有沒有替青龍會做過一枚青龍令?”蘇晴直接問道。
楚昭陽也沒遲疑,點了點頭,“做過。”
“什么時候?”
“大概在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
蘇晴眼神一動,突然精芒暴漲,他想到了另一個之前從未想過的可能。
“讓你做青龍令的是誰?”
“還能是誰?除了那個人讓我做,我敢為其他人做么?青龍會啊,江州第三的勢力,我不要命了?”
“鐵狂屠?”蘇晴一字一頓的念出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