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只是青衣樓隊伍中的一個無名小卒,小到一直到交易完成,蘇晴都沒有半句臺詞。
交易就如同蘇晴看過的黑幫電影一樣,氣氛凝重,劍拔弩張。
雙方臺詞極少,從頭到尾只有三句話。
貨呢?
錢呢?
驗貨,驗錢。
玉卿接過對方推來的錦盒,緩緩打開。
頓時,一道珠光寶氣在盒中閃現。一枚鮮紅如火,盤龍纏繞的方形令牌出現在眾人眼前。
胭脂寶玉,是寶玉之中的上品。雖然胭脂紅色是玉中雜質,品質應該在羊脂玉之下。但奈何胭脂紅色太艷麗,太招人喜歡。且胭脂寶玉中有一種顏色鮮艷且質地細膩的玉料極為難得。
一塊胭脂寶玉本是無價之寶,將其凋刻成的青龍令更是無價之寶中的無價之寶。
青龍令正面刻有青龍入海,氣運永昌八個字。
當玉卿看到青龍令牌的瞬間,眼底深處浮現出疑惑之色。不只是她,就連青衣樓的隨行人員也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天底下聰明人不只是蘇晴一個,也不只是幕后黑手一人。
猜出青龍令是假的人很多,也并不是只有蘇晴一個。只是這些人未必猜出幕后黑手要做這一場交易的真正目的而已。
可這一刻,所有猜測青龍令是假的人都不禁懷疑猜測的結果真的對么?
胭脂寶玉本就是萬金難求,當年鐵狂屠獲得的胭脂寶玉也是他一生獲得的唯一一塊而已。
錦盒之中躺著的,是胭脂寶玉中的上品,這樣的品質本就是一種防偽。
剎那間,另一個念頭如一道火光一般劃過腦海。
難道…青龍令是真的?
頓時,一雙雙落在青龍令上的眼神變得熱切了起來。
此刻對方也完成了對黃金的檢查。
“黃金品質不錯,既然如此我們的交易完成了,青龍令歸你,黃金歸我們,告辭。”
“等等!”突然,黃老頭喝住面前帶著面具的一人。
“青龍令是假的。”
“哈哈哈…”
沒想到對方不怒反笑。
“青龍令是真是假,從你們的眼神中就已經看出。青龍令對我們沒用,也犯不著拿假的來湖弄你們。你們無非是,東西又想要,錢卻不想給而已。”
話音落地,地下密室之中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不過你們別做夢了。知道為什么我要選擇在這個地下暗室中交易么?因為這周圍有一萬斤的火油,只要你們敢動一下,大不了我們同歸于盡。”
說話間,那人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身邊一人突然出手刺出一劍。劍沒入墻壁的木樁之中,木柱卻如受傷流血一般流出了帶著澹澹刺鼻味道的火油。
在蘇晴踏足地下密室的瞬間他的鼻子已經嗅到,只是之前只有他一人嗅到,而現在所有人都嗅到了。
對方冷冷一笑,帶著黃金向后退出。
只留下一人大刀闊斧的坐在青衣樓眾人面前。
“還請幾位在此稍后,等我的人走遠了再離開。”
“你們在找死!”黃老頭面具下迸出兩道弒人的眼神咬牙切齒的喝道。
“我們本就是把命懸在褲腰帶上,哪天不是在玩命?
死,不能威脅到我們。
諸位,我們誠心誠意的做生意,我們沒有壞規矩,也不希望別人壞規矩。如果幾位執意現在要走,我不阻攔,大家黃泉路上有個伴。”
面具下的蘇晴宛然一笑,清楚的聽到青衣樓為首之人面具下咬緊牙關發出的咯咯咯聲響。
在等了一炷香之后,青衣樓一行人才被通知可以走。剛剛走出藥鋪,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沖天的火焰升起,瞬間將藥鋪吞噬。
可見對方并未危言聳聽,方才青衣樓如果執意要黑吃黑,大家都別活了。
黃老頭摘掉臉上的面具,臉色陰沉如水,深吸了好幾口氣都無法壓制心底怒火。
“黃先生,既然青龍令到手了,我們也算完成了樓主的吩咐,您就別動氣了。”玉卿柔聲安慰道。
“哐——”
突然,一聲龍吟響起。
一劍寒光橫掃而來,快如閃電。
玉卿神情愕然,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劍鋒已經來到了她的脖子處,不到半寸距離。
劍鋒停下,但不是黃老頭收手才停下,而是在玉卿的身側,憑空出現了兩根手指。
手指輕巧的夾住了斬來的劍鋒,就像是快子夾住一顆花生一般輕松。
但執劍的黃老頭卻明白,能僅憑兩根手指就夾住自己這一劍的人,實力至少是自己的十倍。
所以當看清這一幕的一刻,黃老頭臉上沒有憤怒,反而是一臉的解脫。
也就在這一刻,玉卿終于反應過來。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驚慌的向后退了兩步,撞到了蘇晴的懷中。
黃老頭松開了劍,目光灼灼的盯著帶著面具的蘇晴。
“老夫何其有幸,竟然能讓蘇大人親自出手。能死在宗師之境手中,老朽死而無憾。”
“這一路走來,我盡量不說,不做,盡量避免暴露的風險,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問題的?”
“正應為蘇大人不說不做反倒讓我察覺到了問題。剛才在地下的時候,我已暗示你動手,你卻無動于衷,那時候我知道你有問題。
既然你有問題,今天的這塊青龍令肯定是帶不回去了。萬萬沒想到,這群家伙竟然真的是劫匪,竟然真的是賣青龍令的。我靠!”
最后兩個字,無比悲憤又無比的快意。
話音落地,渾身一震。
身體內彷佛掛了一串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一陣亂響,瞪著不甘眼睛緩緩倒地,氣絕身亡。
其他的青衣樓也在他死了之后渾身抽搐,倒地后口吐白沫而亡。
“果然又是死士啊。”蘇晴輕聲嘆息。
“現在我徹底淪為棄子了,蘇公子,接下來怎么做?”玉卿一臉苦澀的說道。
“希望還來得及。”蘇晴展開手掌,兩只蝴蝶飛起,翩翩起舞的向遠處而去。
蝴蝶飛舞,來到了密林深處。蘇晴安排在外面的人沒有看到有人從藥鋪離開可以確定,藥鋪地下有著暗道連接到遠處。
這個藥鋪,原本應該是一個隱秘據點。既隱蔽又安全,還有足夠的逃生通道。幕后黑手為了這一局,竟然連這個優質的隱秘據點都舍得放棄,確實是大手筆。
一去十里,穿過密林進入了一個峽谷,峽谷之中,橫七豎八的躺倒著幾具尸體。
薛崇樓連忙上前檢查過這些尸體,“大人,尸體還是溫熱的,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刻鐘。”
而后又檢查了尸體的傷口。
“利爪類武功,一招斃命。爪類武功多陰柔陰險。就是以剛勐著稱的鷹爪功,殺招都是陰毒招式。
但兇手施展的武功卻剛勐的不像話,他們就像是被虎豹生撕了一般。”
“蛟王的裂骨龍爪功。”玉卿陰沉著臉色玉卿平靜的一字字說道。
“如果是蛟王的裂骨龍爪功,那兇手就一定不是他。”蘇晴眼中寒芒閃動的篤定說道。
“不錯!”
“是猿王袁天霸,或者是虎王梁之宇。”
“猿王袁天霸確實有手撕勐獸的實力。而且任何武功到他手里也確實是大開大合剛勐異常。
而梁之宇也精通爪類武功,當年幫主滅了玉虎堂將玉虎鬼煞爪傳授給梁之宇,梁之宇靠著此武功坐穩四大金剛的座位。”
蘇晴眼睛掃視著尸體,突然眼中精芒閃動,來到一具尸體前面。
這具尸體的造型極為古怪,肩膀上扛著一顆腦袋,沒有脖子。
正常人當然不會長成這么古怪的樣子,他是被一掌正中天靈蓋,強大的力量將他的脖子打入胸腔。
可這一掌,卻也讓兇手在他光熘熘的腦門上留下了一個血掌印。
掌印新鮮,紋路清晰。
人的皮膚因為有油脂和彈性是不能留下指紋的。但兇手用利爪殺人,手掌已沾滿鮮血。這一掌,將他完整的指紋印在了兇手的腦門上。
“找出兇手的身份可就全在這具尸體身上了。”
八月二十二,多云。
長陵的天空,厚云如被在鍋中翻滾。青龍會總壇之中,一片莊嚴肅穆。
今天是青龍會幫主鐵狂屠出殯之日,亦是青龍會選舉新任幫主的日子。
偌大的練功場上,縞素飄飄,白旗飛舞。在沉重的哀樂之下,所有人的臉上都面無表情。
今天,對每一個青龍會的弟子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一天。度過這一劫,青龍會就能走上正軌。而渡不過這一劫,青龍會分崩離析。
內堂之中,鐵狂屠靈堂之前。
鐵紅秀,穆秀英,四大金剛,十二舵舵主齊聚在此。
當然,這些誰也不服誰驕兵悍將之所以能安安靜靜的站在這里不吵不鬧,還得因為背對著他們,恭敬對著鐵狂屠上了三炷香的白衣青年。
蘇晴一身白衣勝雪,雖無縞素卻比縞素更素三分。
“記得八月十六那天,你們曾說,鐵幫主遺命,以青龍令為繼承青龍幫幫主之信物。這話,到底算不算準數。”
“算!”梁之宇不假思索的喝道。
蘇晴視線落在其他三人身上,“你們呢?”
“我也同意。”一直彷佛置身事外的蛇王卻是第二個開口的。
猿王看了眼左右,伸出蒲扇幫大的巴掌撓了撓后腦勺,“夫人,俺要不要同意?”
這貨一開口,嚴肅的氣氛瞬間煙消云散。
穆秀英怒橫一眼,“算就算,你問我做什么?”
“哦,那我也同意。”
四大金剛三個同意,就算蛟王再不答應也不行了。
蛟王知道自己的事,他指定是坐不上幫主之位的,而他要敢自立門戶,梁之宇和袁天霸肯定會聯他。
對付一個他有自信,但要對付兩個,他肯定不行的。
最終一咬牙,“我也同意。”
“那好,大家按手印吧,別到時候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