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惡賊,都到了這地步還敢狡辯?不是你還能是誰?”錢掌柜面目猙獰的怒吼道。
在場的一眾武林人士齊齊冷冷的注視著章平事,他們的眼神,比起當初注視千崇山的時候更加冰冷。
烽火門的弟子一臉茫然,哪怕到現在,他們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間,大師兄死了,
突然之間,師傅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唯獨蘇晴,卻暗自鎖眉。
馬車悠悠,緩緩的回到了衙門。
“崇樓,把章掌門帶下去,不要和千掌門碰面。”
“大人,
要不要把千掌門釋放了?”
“先不急,
此事我總感覺還有蹊蹺。先把徐韶華的尸體送進驗尸堂看看他的死因。”
“是!”
一刻鐘后,
蘇晴展昭薛崇樓齊聚驗尸堂,徐韶華躺在驗尸臺上,經驗豐富的仵作正在給徐韶華開膛破肚做檢查。
“大人,找到了。”仵作說著,用鑷子夾著一根鋼針來到蘇晴面前。
“這枚鋼針在徐韶華心臟處,鋼針破壞了他的心脈致使他氣血逆沖,七竅流血而亡。”
薛崇樓看著這根細長的針,眼眸微微瞇起。
“當時章平事一掌拍中徐韶華的胸膛將其擊飛,趁機將鋼針打入徐韶華的心臟。好狠辣。”
蘇晴卻搖了搖頭,“這事恐怕還有隱情,當時,這么多人同仇敵愾,這么多雙眼睛看著,章平事還有殺人滅口的必要么?殺不殺,他都在劫難逃。”
“如果讓徐韶華供出他是幕后黑手這才真正的在劫難逃。趁徐韶華還沒供出來之前,將其擊殺死無對證,就算我們再怎么篤定他是黑手,
沒有證據也拿他無可奈何。
這也是為何,
章平事最終束手就擒的理由。”
聽著薛崇樓如此分析,
蘇晴頓時對他刮目相看。
“崇樓,有長進啊,分析的頭頭是道,我竟然挑不出毛病。”
薛崇樓冷峻白皙的臉頰,頓時變得漲紅。
“大人,我就是隨便亂說的。”
“大人,聽您的話外之意,難道認為章平事也是冤枉的?”展昭疑惑問道。
蘇晴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卻依舊眉頭緊鎖。因為他找不到值得懷疑的理由。
當初認為千崇山是被冤枉的,蘇晴尚且如此認為的理由,但對章平事,蘇晴想了一圈都沒想到。
幕后黑手想要嫁禍千崇山的意圖非常明顯,但卻沒有半點要嫁禍章平事的痕跡。查到章平事的身上,是蘇晴一點點抽絲剝繭出來的。
而且嫁禍千崇山的行為章平事都有動機。最為重要的是,章平事是蘇晴所見過的人中,唯一符合兇手特征的人。
以劍代槍,一劍十殺。
之前一眾武林人士齊齊圍攻,章平事一招烈火燎原,
瞬間點出了十幾道寒芒。如果換做劍法的話,
不就是那一劍十殺么?
到了這一步,兇手的身份幾乎已成定論,不該再有疑慮才是。
但蘇晴的腦海中,始終放不下章平事束手就擒時的那個眼神。
那個眼神,比千崇山的憤怒委屈更加能直擊蘇晴的內心,那是一種信任,一種我將此身托付與你的沉重。
蘇晴知道他不能感情用事,一切的猜測懷疑都必須建立在理性之上。可這一次,蘇晴偏偏感性了,被章平事最后的眼神感性了。
“大人,章平事栽贓嫁禍千崇山,是為了掩蓋以劍代槍,讓千崇山做替死鬼。可沒人栽贓陷害章平事啊。”薛崇樓一旁提醒道。
“等等!”蘇晴突然厲聲喝道,低著頭,雙目之中精芒閃動。
“不對!有些地方不對。”
“大人想到什么了?”
“拿筆來。”
仵作連忙將手邊的記錄紙筆遞給蘇晴,蘇晴提筆,在紙上畫出了兩段線條,線條紙上,又畫出了兩個點。
畫完之后,蘇晴盯著線段發呆,而其余三人盯著線段一臉懵逼。
展昭和薛崇樓兩人的眼神不斷的交換著。
“這是啥玩意?”
“你素來和大人有默契,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個鬼。”
“我明白了!”蘇晴突然大聲喝道。
“大人,你想到什么了?”
“千崇山被人栽贓嫁禍,是為了引出幕后的章平事。而幕后黑手就是躲在章平事的身下,默默操控著這一切。
章平事,是幕后黑手扔出來的替死鬼。千崇山,是為了讓我們相信章平事是幕后黑手的替死鬼。”
“什么…什么意思?”薛崇樓一臉茫然的張了張嘴,“展昭,你聽懂了么?”
“懂了九成。”
“厲害。”
“還剩一竅不通。”
蘇晴臉上露出了笑容,“我現在也終于想明白章平事身上最大的疑點了。”
“什么?”
“就是李不群被劫走的三十萬兩銀票和滿門被殺。如果兇手是千崇山的話,那么劫走銀票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殺害對他有威脅的徐柏年。
可現在,兇手換成了章平事,那殺害徐柏年的理由是什么?總不能為了嫁禍千崇山而殺了徐柏年吧?這個理由太荒誕了。”
“是為了三十萬兩銀票?”
“不錯,幕后黑手為了三十萬兩銀票,但烽火門并未出現經營危機,犯得著犯這么大的險么?
就算章平事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急需要錢,他是怎么知道三十萬兩在徐柏年手中,怎么知道徐柏年走的那條路線,什么鏢?他又不是千崇山。”
“大人說的是,這一點確實說不通。”
“而且你看這兩條線段,有什么發現?”
“大人,我們連你畫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有發現。”
“我畫的,是懷疑千崇山是兇手的關鍵節點和懷疑章平事是兇手的關鍵節點。
懷疑千崇山,是從得知千崇山投資失敗加上與徐柏年有矛盾開始,正式懷疑千崇山是從李不群被滅滿門,發現了留下的金雁門銅扣為止。
這兩件事,就是關鍵的點。只是幕后黑手布置的很粗糙,讓我瞬間感覺到了突兀。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幕后黑手看不起我,把栽贓陷害做的這么明顯。現在看來,是我低估了那幕后黑手。
他故意用拙劣的栽贓陷害來提醒我幕后有人,而真正高明的栽贓陷害,就是引導我發現栽贓陷害幕后的人。
一旦我們確定那個人,他就成功讓我們堅信那人是幕后黑手,成為這一切的替罪羊。
再看章平事的線段。
最先懷疑他是西門吹雪斷定兇手用的是槍法而不是劍法開始。確定是他是因為錦繡閣被燒,霓凰繡袍被盜。
兩個局,是一模一樣的套路。與嫁禍千崇山比起來,嫁禍章平事的手法高明了何止一星半點。而兩件事合起來看成一個局的話,那就更妙不可言了。
誰能想到,一個栽贓陷害的目的是為了另一個栽贓陷害呢?我們以為剝開了迷霧之后看到的是真相,但其實卻是幕后黑手放出的另一層迷霧。”
展昭和薛崇樓兩人頓時齊齊一震,雙眸中閃動出濃濃的驚駭。
“那大人,這個躲在暗中,將兩個一等門派算計在鼓掌之中的幕后黑手是誰?”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她一定是其中的一環。”
夜已深,萬籟寂靜。
聽風園內,樹影婆娑。
突然,一道身影如流星一般劃過清冷的勾月,無聲無息的落入聽風園之中。
身影落地無聲,仿佛他本就是一個影子。
黑影落地之后再一次悄無聲息的飛起,無聲無息的落在三樓閣樓外的窗戶之上。
輕輕的用口水沾濕手指,無聲無息的將窗戶紙戳出一個洞,從懷中掏出一根竹管塞進窗戶之中,輕輕一吹,一股迷煙吹入。
過了一會兒,黑影輕輕的推開窗戶,悄無聲息的進入房間之中。
步伐如煙,無聲無息的直奔房間內的繡床而去。
繡床之上,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沉沉的睡著,十七八歲的絕美年紀,嬌艷欲滴。
黑影蒙面下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雙眸中迸出一抹淫笑。伸出手,緩緩的探向女子起伏的胸膛。
就在快要觸碰到那一片山丘時,床上熟睡的女子猛地睜開眼睛,一點寒芒出現,瞬間襲向黑衣人的面門。
黑衣人原地拔起,瞬間翻轉向后退去。
床上的沈碧云身形一閃,再次來到黑衣人的面前,一劍刺出如流星,直取黑衣人要害。
叮——
劍襲到了黑衣人面門三寸之處,卻再也無法寸進。兩根手指,夾住了沈碧云刺來的劍。
“原來你沒中迷香啊,這樣也好,你醒著,我享用起來更加刺激。”
沈碧云暗扣牙關,“淫賊,好大的膽子。”
“哈哈哈…淫賊別的膽子不大,就是竊玉偷香的膽子最大。隨著,探出一爪向沈碧云胸膛。
沈碧云連忙變招,雙指并劍向黑衣人刺來。
那如石破天驚的一刺,本以為能將黑衣人逼退,可沒想到黑衣人武功竟然如此高,輕松一掌將刺來的一指擊潰。
沈碧云提起功力,周身氣勢噴涌,竟然比之前強了一倍不止。
沈碧云再次搶攻而上,功力瞬間提升到八品,八品后期,九品,九品后期。
和就算提升到九品巔峰,眼前的黑衣人給她的感覺依舊如巍巍高山,不見底的寒潭。
而黑衣人的武功如此下作,招招不離下三路,要么就是攻擊女子私密處。
沈碧云越打越心驚,越打越羞怒。
“轟——”
突然,沈碧云身形如月光一般閃現,沖破窗戶沖出屋外。
“仙子別跑啊,留下來與我好好快活。”
黑衣人跳上屋頂,卻發現沈碧云并沒有遠離,而是笑語嫣然的站在屋頂看著自己。
“還以為你跑了呢,原來在屋頂等著我。難道,你喜歡幕天席地的快活?”
“屋子里這么窄,我真正的功夫施展不開,既然你特地來找死,姑奶奶就送你歸西。”說話間,突然身影舞動,原地晃出數道殘影重疊。
雙手閃動,點點寒芒在黑夜中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