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譜的野榜而已,不算數的。再說了,上了天下評談一品風流很了不起么?家里上一品風流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
“哪有那么多,與公子同輩的整個蘇家才十二個而已,公子是第十三個。
公子位列一品風流,等過年回家的時候,我看誰還敢低看公子。
以前公子低調,讓那些沒眼力勁的背后議論公子。哼!以后誰還敢在背地里嚼舌頭,我非撕爛他的嘴。”
“有人非議過我?我怎么不知道?”
“公子,您是少爺,背后非議你哪敢讓你知道?可我們這些下人卻能聽到些風言風語,可難聽了。”
“還有別的什么消息么?”
“沒有了。”
“咱們這里呢?最近有出什么事么?比如江湖中有出現什么武林敗類的,有什么采花賊的?”
“沒有!”巧蝶微微思索后搖頭。
身后的薛崇樓突然仿佛想起什么,“靜海府最近又冒出來一個什么武林仙子叫沈碧云。一個月前初出江湖立刻就名動靜海了。
傳聞中沈碧云性格委婉國色天香,喜歡結交江湖年輕俊杰,在他們的吹捧下沈碧云人氣高漲,如今幾乎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識的地步。”
一聽這話,蘇晴頓時來了精神,一臉八卦的看著薛崇樓,“老薛,你有什么想法?我幫你參謀參謀?”
“大人,我覺得這個沈碧云有點可疑。她的人氣背后有人在推波助瀾,必有所圖謀。”
“不是,你就這個想法?”
薛崇樓臉上露出茫然,“不然呢?她的修為才區區七品境界,哪來這么大的名氣,甚至到了人人追捧的地步?西門吹雪都被她壓了一頭。”
“你不會因為這個才看她不順眼吧?你剛才不也說了么,人家漂亮啊。”
“靜海武林漂亮的女人多了,我不信她能漂亮到把靜海武林的仙子俠女都比下去,為何偏偏就她有如此高的人氣?此事必有蹊蹺,大人,要不屬下暗中調查一下?”
“噢——”蘇晴頓時秒懂,“老薛,沒看出來啊,套路玩的挺深啊。”
“大人,什么套路?屬下聽不懂。”
“聽不懂沒事,你要調查就去吧。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放下過去從新開始了…”
薛崇樓動抽了抽嘴角。
心底雖然知道蘇晴一定是誤會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到底誤會了什么,遲疑了一下還是不問了。
相處這半年來,薛崇樓對蘇晴算了很了解了。
大人平時很隨和,從來不擺官架子,但奈何思維跳躍度有點過高,有時候會突然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這么長時間,他早就習慣了。
“公子,明日休沐,您可有什么安排么?”
“明天什么日子?”
“初九。”
“九月初九,重陽!重陽應該登高踏秋…要不明天出去踏秋吧,你可知哪里有好出去?”
“踏秋的話應該是鏡湖,鏡湖東側有一片楓林,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很多文人墨客慕名而來。那里亭臺樓閣,山水小榭應有盡有。”
“好,就去鏡湖踏青。”
第二天一早,在小雅兩個丫頭的催促下,蘇晴早早的起了床。
收拾好畫架,魚竿,野餐工具,蘇晴帶著兩個丫鬟坐上馬車駛出縣衙向城外走去。
蘇晴坐在馬車中,透過車窗望著窗外緩緩倒退的景色。
來的時候是陽春三月,不知不覺間,已走過了一個春秋。
外面的景致,已經和記憶中不同。處處透著秋季蕭條。
這種秋天獨有的蕭條,是前世在城市里很難看到的。城市里的綠化多用四季常青的樹,再加上都是高樓大廈,就算有幾棵樹葉凋零也不會有多大的感觸。
但在這個世界,城外青山整片的枯黃,古道兩旁原本郁郁蔥蔥的花草樹木此刻同時失去了生機。
這一幕確實能直擊人的心情,莫名的多出一些傷感起來。
馬車行駛了一個多時辰,抵達了小雅所說的鏡湖外。
三三兩兩的馬車和蘇晴的馬車匯聚到了一塊,向同一個地方進發。下了馬車,果然有不少游人已經在此山水之間徘徊。
“風景確實不錯,小雅,把畫架帶上,今天本公子說不準會又興致作畫一幅。”
“是!公子確實也很久沒有作畫了。”
鏡湖清澈,楓林深幽,清風沁人心扉,落葉靜美了天地。
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確實能讓人浮躁的心靜下來,更能激發心底的情緒。蘇晴默默的走在楓林間,耳邊時不時的能聽到幾聲吟詩作賦。雖然有些庸俗,但也有幾分雅趣。
穿過楓林,遠處傳來了一陣陣嬉笑喧鬧聲。
蘇晴尋聲而去,原來是一群書院的學生組織來此踏青游玩,正在小榭邊行著酒令。
“都是些年輕的姑娘小伙,年輕真好。”蘇晴有感而發。
“公子,如此老氣橫秋的話怎么會從你口中說出?您今年才二十二歲,年紀與那些人相仿。這話從老爺口中說出還差不多。”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這些日子被人一口一個大人的叫,我都以為自己已過不惑之年。”
突然,蘇晴看到遠處亭臺中,一個依靠憑欄的清瘦女子。
女子雙目平視遠方,如水一般的眼眸中蘊滿著濃濃的憂愁,與這番天地這片秋色完美融合。
興致當起,蘇晴合上手中折扇,“小雅,本公子要作畫。”
畫架展開,鋪上上好的宣紙,蘇晴接過小雅遞來的畫筆,胸有成竹的落在了紙上。
腦海中的畫面仿佛定格在了眼前,眼前的白紙上,已然出現了腦海中的畫面。下筆如有神助,每一筆,都落得如此絲滑,快的讓人目不暇接。
一盞茶的時間,一個眼眸幽怨的女子落在了畫卷紙上。
小雅望著畫中女子,抬頭看著遠處亭臺中的綠衣女子,心中不免泛出一些酸澀。
鏡湖間的亭臺小榭景色已經極美,可這個綠衣女子卻如巧奪天工一般將這美景變成了她的襯托。
仿佛這漫天秋葉因她的哀傷而落,仿佛那鏡湖,是她此刻的搖曳的心境,仿佛那清泉,耳邊的喧囂都為了襯托她的靜美。
蘇晴一氣呵成的將這幅畫畫完,此畫渾然天成無一絲技法卻又處處都是技法。
這幅畫的意境,水準,猶在當初桃山上的那幅畫之上。
蘇晴看著畫中女子,微微思索,又拿起筆在空白處落筆。
“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完成這首詞,蘇晴的臉上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如此才是最好。”
而這一刻,小雅此刻雙眼已經眼淚汪汪了。難掩的嫉妒羨慕,化作止不住的酸水翻涌。
過了許久才幽幽的說出一句話,“公子,為什么小雅不能是這畫中人?若是畫中人是小雅,我就是死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