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易躲開周熙然全力施展的入道武技,毫無征兆地取走唐穎性命,林溯此刻展現出的實力,讓所有圍觀的天驕心中生起畏懼。
這樣實力強大、手段詭異的對手,能不得罪就盡量別得罪。
周熙然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眼中陰狠之色盡顯。
這一門入道武技,以他的實力掌握還有些勉強,加上得來倉促,能夠使用第一印已經是極限了。
下品靈兵層次的玉如意,爆炸的余波過于強烈,他也因此受到了一些波及。
看著在自己引以為傲的一擊之下毫發無損的林溯,以及已經失去聲息的唐穎,周熙然眼中殺意越發森然。
“給我死來!”
厲喝一聲,他腳踏玄妙步法,朝著林溯殺去。
“轟!”
就在此刻,又一聲轟鳴巨響從另一側的戰圈之中傳來,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納元境八重實力的祝長宇被全力出手的陸子野一拳轟爆,化作滿天血霧。
一拳之后,陸子野身上古老而神秘的符文迅速變得暗淡下來,沒有了之前那般炫目的光芒,他身上的氣勢也在迅速跌落,很快從納元境八重的層次,跌到了納元境七重左右。
還剩下幾分余力,但不多。
不過陸子野似乎并不在意實力的跌落,他嘿嘿一笑,上前探手一抓,將一個空間戒看也不看直接收入懷中,緊接著從地上撿起已經有些殘破的赤龍槍。
這一桿下品靈兵,在剛才的多次交鋒之中,已經被陸子野以蠻力打殘了,如今內部的靈都快要崩碎了。
不過這對本就是鑄兵師的陸子野來說并不是什么大問題,修一修就好了。
將戰利品收好之后,他迅速扭頭,看了看林溯和燕肅慎所在的戰圈,緊接著沒有任何猶豫,迅速朝著面色大變的金玉龍而去。
“給我滾開!”金玉龍嘶吼一聲,兩道金锏猛地將銀白戰者刺來的重戟格擋在胸前,狠狠一絞竟將那重戟寬闊的戟刃與戟桿直接分離開。
銀子的眼底毫無懼意,迅速單手持殘存的戟桿,以桿化棍朝著金玉龍重重劈下,同時另一手從虛空中狠狠一握,又是一桿燦金色的重戟出現,在陸子野趕來之前,死死纏住已經心生退意的金玉龍。
又是這樣!
金玉龍眼底滿是陰翳與怒火。
眼前的這一只寵獸,雖然沒有靈兵之威加持,但源源不斷地造出兵戈,讓自己分身乏術,就連想要抽出精力攻擊御獸使本人都無法做到。
哪怕偶爾一次占到便宜,攻擊到這只寵獸的本體,也會被一層金色的光芒阻隔,無法傷它分毫。
如今唐穎和祝長宇接連隕落,集結而來的上千天驕還沒打就廢了小半,剩下的合力竟然不是鳳炎帝國區區數十位御獸使的對手。
這讓他的心中已經生出了退意。
他不僅低估了林溯幾人的實力,更是錯估了鳳炎帝國的實力。
看著氣息已經跌落到納元境七重的陸子野,金玉龍的眼中卻沒有半分放松,方才陸子野一道符兵斬滅祝長宇準入道武技的畫面此刻還歷歷在目,這家伙的實力可遠不是明面上表現得那般。
當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如今若是再不做出決斷,只怕自己也要落得和祝長宇一樣的下場。
金玉龍眼底閃過一絲決然,在陸子野還沒出手之前,一雙金锏狠狠架住銀白戰者的重戟,隨后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將那一雙品質不低的下品靈兵舍棄,從空間戒之中拿出一枚樣式有些奇特的玉符。
那玉符和符兵有些相似,表面銘刻著銀色的古老紋路,隨著金玉龍以元力催動,點點銀色的光芒迅速從紋路之中飛出,如同星云一般往外彌漫。
“不好,是大挪移符!”陸子野眼中先是愕然,緊接著便是無比的心疼,“啊啊啊啊我的大挪移符!”
聽到這話,即將被傳送的金玉龍狠狠地瞪了一眼陸子野,緊接著在一片銀白色的星云之中迅速消失在原地。
“這家伙居然有大挪移符?!”燕肅慎迅速上前,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此物和符兵有些相似,但不是鑄兵師同樣可以施展,以元力催動,可以瞬間挪移十萬里之地。
它的制作方法早已失傳,只有從古代的一些遺跡之中,才能尋覓到,因而珍貴無比。
沒想到金玉龍手里竟然還有這種東西。
“當真是禍害遺千年。”陸子野狠狠“呸”了一聲。
被大挪移符轉移離開,金玉龍此刻甚至已經不在天驕戰場的西部區域了,短時間內想要找到他以絕后患,怕是不成了。
“轟!”
一聲尖銳的爆鳴讓陸子野和燕肅慎迅速回過神來。
兩人齊刷刷地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林溯。
而就在金玉龍遁逃的時間里,林溯這邊的戰斗也已接近尾聲。
“族兄,救我!”周熙然的聲音帶著幾分驚恐。
他手中的道劍,在林溯疾風驟雨一般的攻勢下靈性幾乎被徹底泯滅,實力也因此跌落下來。
本就不敵林溯的他,獨自面對林溯的怒火,已然處于隨時有可能喪命的危局之中。
林溯周身暗系超自然力量波動,眼中森冷的殺意閃動。
他看也不看遠處始終旁觀的周懷玉,悍然出槍刺向周熙然的胸膛,打算給他最后一擊。
然后就在這一刻,周懷玉開口了。
他的聲音平淡,傳蕩四方的同時如同雷霆一般在林溯耳邊炸響。
“作為上宗弟子,我不能無故對諸國天驕出手,但為族弟報仇,不算無故。”
林溯的槍,瞬間停在了虛空中。
鋒銳無邊的槍刃,已經碰到了周熙然胸口的位置,在他的道袍上留下一個細微的孔洞。
深吸一口氣,林溯扭頭深深看了一眼周懷玉,隨后似笑非笑地看著周熙然。
在周熙然恐懼的眼神中,他上前一步,如同朋友打招呼般拍了拍周熙然的肩膀,呵呵一笑,“算你運氣好。”
隨后,林溯看也不看周熙然,扭頭看向還在和鳳炎帝國眾人對峙,但已經陷入下風,在領頭者死的死跑的跑后,表情逐漸變得絕望的近千位天驕,身形迅速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化作一道黑芒,朝著一片區域的天驕悍然出手!
面對實力遠比自己更低的其他天驕,林溯出手便是毫不留情的單方面屠戮。
而陸子野和燕肅慎見狀,很快明白了林溯的意思,齊齊朝著其他天驕出手。
片刻之后,場中已然成了一片死地,破碎的血肉灑落一地,流淌的血跡交匯,足以沒過鞋底。
血腥的氣息裹挾在風中,飄散到整個圣光城。
之前與鳳炎帝國對峙的天驕,盡皆隕落在此。
如此駭人的一幕,讓所有觀戰者遍體生寒。
這一戰的結局,如同一陣風暴,瞬間席卷整個圣光城,并向著天驕戰場其他區域傳播開來。
林溯之名,再度傳遍西部天驕戰場。
而作為肇事者的林溯三人和鳳炎帝國,在收取了死者的空間戒之后揚長而去,離開了圣光城。
“林兄,那周熙然和金玉龍怎么辦?”與鳳炎帝國眾人告別之后,林溯三人繼續結伴,按照之前商定好的路線前往下一處白銀城,路上,燕肅慎忍不住開口詢問起來,“只怕這兩人不死,后患無窮。”
“對,這兩個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以后實力強大起來,一定會繼續找我們麻煩的。”陸子野贊同地點了點頭。
“特別是周熙然。”燕肅慎補充道,“這家伙掌握了入道武技,比金玉龍更難對付,等到他實力變得更強了,一定會想方設法報復。”
“放心吧。”林溯呵呵一笑,“我是那種留下后患的人么?”
說話間,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根長發。
“林兄你哪來的頭發,難道是齊雨妹子的?”陸子野眨了眨眼,忍不住八卦起來。
“去你的!”林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是周熙然的頭發,那家伙打斗的時候發髻散了,我最后拍他肩膀的時候偷偷拔了一根。”
“林兄你是想…”燕肅慎看著林溯手中的頭發,聯想到暗系的某個教學技能,忽然眼前一亮。
“不錯。”林溯微微頷首,臉上帶著幾分古怪之色,“說起來,這個技能達到Ⅳ階之后,我一次都沒有用過。”
說話間,他體內殘存的所有暗系超自然力量迅速朝著手中的頭發匯聚而去,很快便將那一根細長的頭發包裹在了一個巴掌大小,看上去和周熙然酷似的黑色娃娃。
暗系教學技能,巫蠱娃娃!
這個教學技能在Ⅰ階到Ⅲ階的時候,攻擊娃娃能夠給娃娃綁定的對手帶來不同程度的疼痛。
而它達到Ⅳ階之后,將會迎來質變。
攻擊它,不再是僅僅帶來疼痛那么簡單,而是能夠給對手帶來與娃娃相同程度的傷勢。
當敵方實力不如自己的時候,甚至可以憑借一個娃娃將對方咒殺。
在陸子野茫然的注視之中,在燕肅慎倒吸一口涼氣之中,林溯笑了笑,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娃娃瞬間粉碎。
“行了,就這一下,周熙然不死也得廢了。”他笑了笑,話音一轉,“至于金玉龍…”
“他跑得有些突然,我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林溯無奈地攤了攤手,“不過大挪移符傳送距離極遠,還是隨機的,咱們不一定能夠再遇到那家伙。”
有一句話他沒說。
大挪移符的傳送,顯然是一種空間能力。
在空間系不朽階的榕尊面前傳送…
你沒事吧?
銀白色的光芒一閃,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現。
金玉龍的眼中,滿是森冷的光。
自己遁逃之后,金陽盟的結局他多少可以猜到了。
舍棄了自己的下品靈兵,消耗了來之不易的保命底牌大挪移符,失去自己經營許久的勢力,對于金玉龍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前所未有的重創。
“但我還活著…”他的聲音帶著刻骨銘心的仇恨,如同惡魔的囈語,低沉而滲人,“林溯,你等著,我會回來的,我會…呃…”
金玉龍的話音頓住,聲音之中多了幾分錯愕。
一柄血紅色的長刀突兀地從他背后刺入身體,穿胸而過,將他的心臟一分為二,也將他的生機盡數吞噬殆盡。
金玉龍不可置信地用最后一絲力氣,扭頭看向自己身后。
那是一位籠罩在血霧之中的紅發男子,他的身上有著恐怖到駭人的殺氣,讓人如同墜入尸山血海一般。
男子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如同殺一只雞一般,隨手將長刀拔出,帶起大蓬濃稠的鮮血,也將金玉龍的最后一絲生機抽離。
隨后,他從空間戒之中掏出素白的絹帛,細致地擦拭著長刀上的血跡,直到將血跡完全擦拭干凈,他將帶著血跡的絹帛蓋在金玉龍臉上,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金玉龍無力地倒在地上,絹帛之下,他眼中的光芒漸漸散去。
生命的最后,他聽到了男子喃喃自語的話音。
“不愧是血海樓那群殺坯留下的機緣之地,非要殺到只剩下最后一個人才能拿到機緣,真有夠變態的。”
“不過這么一想,把五百個持令者全殺了的我也挺變態,哈哈哈…”
“好像有哪里不對,算上我自己,怎么是五百零一個?”
“算了,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了…”
自己的死,是無所謂的么…
金玉龍眼底的光徹底散去。
絹帛之下,不甘永遠地凝固在他臉上。
死不瞑目。
圣光城的城門處。
林溯等人已經離去了一段時間,圍觀的天驕也紛紛離開。
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將所見所聞告知其他人。
場中,唯有兩道身影如同雕塑一般站在血泊中。
站在周懷玉的身后,靜靜看著四周的一切,周熙然雙目赤紅一片。
沒了,一切都沒了。
直屬帝國的所有天驕,都沒了。
除了關鍵時刻動用大挪移符這等重寶逃命的金玉龍之外,他是場中唯一一個對林溯出手還活著的。
而這,也不過是借助了族兄的威名。
“族兄,為何不出手保住直屬帝國的人?”他用低沉而嘶啞的聲音開口。
“啪!”
周懷玉袖袍一揮,狠狠一個耳光將他打倒在地,冰冷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隱藏得極深的懼意,“沒用的廢物。”
他雖在天驕戰場受人追捧,但在混元道宗不過是一個普通弟子。
通過出言威脅保住自己這個愚蠢的族弟,已經是竭盡全力。
想要出手保住直屬帝國其他天驕?
做出如此干預諸國大比的行為,其他五大上宗坐鎮天驕戰場的強者會讓他形神俱滅,而本宗的強者也不一定會為了自己一個普通弟子出手維護一二。
到時候,他可就成了炮灰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連自己這個血脈關系不算親近的族弟都不想保。
但總要有人對付林溯才行。
經過今日的圍殺,周懷玉已經看出了林溯此人的心性,不由得一陣后怕。
自己雖然和林溯沒有死仇,但也算是得罪了這家伙。
得罪這家伙的人,這家伙是真敢殺。
如今自己實力很強,尚不懼他,但未來呢?
如果任由此人拜入仙凰宗,成長到殿堂級御獸使,周懷玉不敢想象后果。
所以,他需要有人在天驕戰場截殺林溯,讓林溯無法繼續成長下去。
這樣的事情,天驕戰場內的上宗弟子礙于規則做不了。
只能讓同樣參加諸國大比的天驕來。
“族兄…”周熙然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腫得老高的臉,臉上帶著幾分畏懼。
一向潔癖的他素白的道袍上沾滿了地上的血跡,卻不敢擦拭一下,只是老老實實站在周懷玉身后。
“天驕戰場開啟,還有十一個月。”周懷玉目光一閃,冷聲開口,“你的恥辱,由你自己去洗刷!”
“是!”周熙然沉聲開口,眼中閃過怨毒之色。
林溯…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帶來的。
只要林溯死了,一切就都能解決。
自己遭受的恥辱,自己失去的同伴,以及…
周熙然微微低下頭藏住自己的視線,眼中怨毒之色越發濃郁起來。
如果自己能夠擊殺林溯,得到混元道宗青睞和培養,這個從小壓在自己頭上如同一座大山的族兄,也該為他的傲慢付出代價了。
自己已經有了入道武技,等到實力再做突破,達到納元境十重以上,林溯就死定了!
如今的自己,需要做是隱忍。
林溯啊林溯,今日你不殺我,接下來該死的就是你了!
周熙然的眼中閃過猙獰的殺意,然后緊接著表情微微一僵。
冥冥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巴掌大小,和自己很像的娃娃。
而一只有些熟悉的手,在他驚恐的目光中,毫不遲疑地將那娃娃粉碎。
不!!
不!!!
周熙然張了張嘴,想要驚呼一聲,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說出話來。
他的身體正在一寸寸化為血霧。
“你…”
周懷玉察覺到異常,猛地回過頭來。
看到族弟的詭異情形,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抬手間將四周的一切遮蔽,并迅速將消散的血霧重新聚攏,化為周熙然缺失的血肉。
然后,已經晚了。
周熙然身體的崩潰速度越來越快,哪怕以周懷玉騰空境的元力修為,想要讓必死之人活下來也是奢望。
血肉一次次炸開,一次次被周懷玉重新匯聚。
最后,周熙然的身體徹底化作血霧爆開,再無任何一絲血肉殘留。
周懷玉的動作停下了。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消散的血霧。
良久之后,一道嘶吼在圣光城內回蕩。
“林溯!我必殺你!”
(明天開始日萬三天,月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