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
京城。
18歲的陳宇已經開始大二的生涯,在剛剛過去的暑假,他根據20年后的自己發送過來的那份死亡名單,陸續跑了全國7座城市,救下7位醫學人才的同時,他的膚色也被曬了不少。
整個人都瘦了幾分。
但他的精氣神卻比以前更健旺了,雙目熠熠生輝。
此時是上午,他坐在教室里正在上課,這一節課是《數據結構與算法》,教授正在講的知識點,他聽得還是有點吃力。
即便過去的一年里,他已經把初中、高中的數學知識補得差不多了,但他的底子終究還是薄弱了點。
不過,盡管有些吃力,他還是微皺著眉頭,盡力去理解教授講解的內容。
有些事,一旦開了頭,一旦付出了心血,就不會甘心半途而廢。
因為半途而廢就意味著自己之前的努力和付出,全部失去意義。
過去的一年多,包括高考后的那個暑假,四百多個日日夜夜,他在學習上已經付出大量時間和心血。
初中、高中的知識,也被他復習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讓他放棄努力學習大學的知識?
他絕對不甘心。
何況,在他心里愛情已經被他放棄了,如果再放棄學業,以后的事業怎么發展?
只憑股市上賺的資金,請專業人士來給他做事嗎?
即便請來再多的專業人士,如果他這個做老板的不學無術,又怎么能服眾?又怎么能統合好下屬們的能力?
不服輸的心理,令他每天都全神貫注地聽課。
不僅如此,他放在手邊的手機,也在錄音教授講課的內容。
課堂上沒記住或者沒理解通透的知識,他每天回到出租房中,都會通過反復細聽手機中的錄音,再加上上網搜索相關的知識講解來理解。
這一套學習方法,他從大一就開始使用。
雖然吃力了點,花費的時間,要比同班那些同學多不少,但效果還行,該掌握的知識,他都掌握了。
這其中,他越用越熟練的記憶宮殿記憶法,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只是,今天這節課聽著聽著,他的思緒就不由自主地走神,往別處想。
每次當他意識到自己走神的時候,他都連忙收束亂飄的思緒,繼續集中注意力聽課。
但,今天這節課他卻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走神。
這令他眉頭越皺越緊。
很不滿意自己今天的狀態。
而他今天一次次走神,不由自主去想的問題卻是——20年后的我,傳來的那些醫學資料和手機生產技術資料以及軟件開發資料,到底要怎么才能盡快轉化成實際產品?
是先投資醫療這一塊?
還是先投資手機生產研發這一塊?
他覺得應該先投資醫療這一塊,盡管理智告訴他——先投資手機這一塊,應該能更快更合理地出成果。
但,他很想盡快把預防老年癡呆的藥物生產出來,給奶奶服用,讓奶奶的晚年免受老年癡呆的困擾。
這是他作為孫子的孝心。
他從小就是奶奶帶大的,和奶奶的感情很深,相比賺錢,他更想盡孝。
所以,就先投資醫療這一塊吧!
不過,自己目前手中的資金,投資醫療還是少了點,所以資金是一個問題,另外就是藥廠和相關人才的問題。
藥廠自己一點點興建的話,速度太慢,耗費時間太長,相比之下,直接收購一家有生產能力的藥廠,效率要高得多。
但這需要自己能物色到合適的藥廠。
鑒于我接下來兩三年還要在京城繼續讀書和實習,這個藥廠最好就在京城,或者離京城很近的地方,如此才方便我管理。
至于與藥物生產、研發的相關人才?
如果直接收購一家藥廠的話,應該能從那藥廠原有的人才中,挑選一些合適的留下使用。
除此之外,還能試試聯系剛剛過去的暑假中,自己救過性命的醫學人才,看看能不能挖幾個過來。
還可以通過獵頭公司,幫自己在全國甚至全世界的范圍內,獵聘合適的人才。
除了以上這些問題,還有一個問題必須要妥善解決才行,那就是——怎么合理地拿出20年后的自己,傳來的那些醫療技術專利和藥物配方。
這個問題很重要,不能不管不顧地直接把那些專利和配方拿出來使用。
否則別人問我這些專利和配方,我是從哪兒得來的?
我該怎么解釋?
說實話嗎?
怎么能說實話?
他只是俗人一個,沒那么大公無私,他舍不得把自己能聯系20年后的自己,這種外掛大公無私地獻出來。
所以,他需要一個能合理解釋那些專利和配方來源的理由。
想著想著,他忽然產生一個念頭——找一個絕對可靠的人,來配合我,做這些專利和配方的發明者。
如果一個不夠的話,那就多找幾個這樣的人。
然后新問題又出現了,去哪里找這樣絕對可靠的人?
這個世界上,能讓他絕對信任的人,太少了!
也許爸媽、奶奶,能讓他絕對信任。
但,除此之外呢?
還有誰能讓他絕對信任?
相比之下,如果生產手機的話,他自己倒是能勉強做新技術的發明人,因為他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專業。
而現在的智能手機功能,與計算機已經越來越相似,智能手機越來越像簡化版的計算機。
因此,他這個水木大學計算機專業的學生,如果研發出新的手機技術,勉強能說得通,能讓人相信。
找個醫學方面的天才女生做女朋友?讓她來做新藥技術的研發者?
這個念頭在陳宇腦中閃了下,就被他排除了。
無它!
他信不過女朋友。
女朋友這種關系,在經歷過與蔣雯雯的熱戀,又從38歲的自己那里得知未來某個時空,身為他妻子的蔣雯雯,會在他喝酒后,喂他吃頭孢之后,他就對女朋友、妻子什么的,不敢信任了。
如果連女朋友都不能信任的話,還有什么人,值得完全信任呢?
他的思維陷入死胡同中。
一時間,任憑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誰能讓他絕對信任。
想著想著,他再次意識到自己又走神了,自己還在上課呢!
他眉頭緊皺,再次收束亂飄的思緒,繼續認真聽課。
接下來的一整天課程,他的思緒總是時不時的不受控制地走神。
這讓他意識到如果自己不能盡快把這些問題都想清楚,理清思緒的話,自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難以集中精神上課。
這天晚上。
他坐在出租房的書房中,在臺燈的燈光下,看著38歲的自己之前傳輸過來的那份死亡名單,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這份名單上每個人的資料,凝眉沉思這些人中,有沒有可以讓自己絕對信任的人?
他想著,也許受過我救命之恩的人,可以信任?
但,也許是他疑心太重,看著手中的這份名單上的一個個人名,他總覺得即便自己對誰有救命之恩,也依然不能完全信任。
救命之恩,就能讓這些人為我一輩子保密嗎?
能嗎?
他腦中忽然閃過以前在很多影視劇中,聽過的一句經典名言: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密。
這話好像是真理。
這句話倒是觸發了他的靈感——也許可以找一個將死的醫藥研究人才,來配合我,做某一種或者某幾種藥物的研發者。
用這個將死之人的名義,去申請相關的藥物專利,等這人一死,這個秘密自然就被長埋于土下,再也不會被人揭穿。
這似乎是一個可行的方案。
可這依然不是十分保險,萬一等藥物的專利注冊好了,這個將死之人突然翻臉,為了給兒女們多留一些遺產,不把專利授權給他陳宇怎么辦?
那他陳宇不是成了送財童子?
那就一個沒有兒女的將死之人?
還是不保險,沒有兒女,不代表沒有侄兒、侄女或者別的什么血脈親人。
找一個天煞孤星一般、所有親人都死絕的將死之人?
太難了!
他陳宇長這么大,都沒見過這樣的天煞孤星。
好在…辦法總是比困難多。
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似乎再次陷入思維死胡同的陳宇,忽然又想到一個方案。
一個可行性貌似很高的方案。
——那就是找一個患有間隙性失憶癥,或者干脆就是患了老年癡呆的醫藥研發相關的人才,等找到這樣的人才,他陳宇就去趁這個人神智清醒的時候,跟他購買各種專利和配方,并簽下合約幫忙代理注冊各種專利。
這期間,他可以將自己手中掌握的專利和配方,混入對方以前研究出來的各種專利和配方中,然后以對方的名義注冊專利,再將這些專利使用權,買入自己公司名下。
這么做,雖然過程麻煩了點,但卻可以完美解釋這些專利和配方的由來。
并且,因為對方本身就患有間隙性失憶癥,或者老年癡呆,所以即便是對方本人,也不能肯定自己以前具體研究出多少種醫療專利和藥物配方。
這種套路,有點像是忽悠記性不好的老人。
舉個簡單例子。
某個老人記性很差,經常忘事,可能剛剛吃過飯,回頭就忘了,然后說自己還沒吃飯。
面對這樣的老人,你如果想騙他真的很簡單。
你如果說某件事是這個老人做的,這老人自己想不起來自己有沒有做過,就會將信將疑。
而了解這個老人的其他人,則會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哪怕這個老人否認這件事是他所做,外人也依然可能相信這事確實是這老人做的,只是老人自己記不得了而已。
想到這個方案的陳宇,思路立即就被打開了。
他不覺得自己這樣利用一個記憶不好,或者老年癡呆的人,有什么不道德的地方。
因為他本質上,并不是想害對方。
只是想借用一下對方的名義,來注冊一些醫療技術和藥物的專利而已。
他的目的一旦達成,對方也會跟著名利雙收。
因此,這是一件雙贏的好事。
被他利用的人,能得到不菲的專利轉讓費,以及新藥研發者的名譽,而他陳宇則能順利拿到生產一種種新藥的資格,以及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的目光又開始在手中那份死亡名單上搜尋。
這次,他在有方向的搜尋下,很快就搜索到幾個合適的人資料。
第一個是一個名叫周愚生的老人,說是老人,實際上這份名單上寫的此人年齡并不是很大,只有58歲。
資料上寫著:周愚生,男,曾是京城青山醫院的專家醫師,擅長精神類疾病的預防和治療,對治療老年癡呆頗有心得,但因自身患上老年癡呆,而從協和醫院離職,回家養老,在家養老的幾年里,他老年癡呆癥狀未發作時,潛心研究治療老年癡呆的藥物和方案,試圖治好自己的老年癡呆。
2013年10月6日上午8:14分,周愚生外出吃早餐的路上,疑似老年癡呆癥狀突發,在經過街道斑馬線中途的時候,突然掉頭往回走,被一輛剎車不及的轎車撞中,當場身亡。
這位周愚生的資料,讓陳宇挺驚訝。
一位擅長預防和治療精神類疾病、對治療老年癡呆頗有心得的專家,竟然患上了老年癡呆?
這難道就是老話常說的:醫不自治嗎?
這位周愚生平生也許幫助很多人預防和治愈過老年癡呆,結果卻沒預防和治療他自己的老年癡呆。
想想還真挺諷刺。
而且,這份資料上還寫著這位周愚生,離職回家養老的那幾年,神智清醒的時候,就潛心研究治療老年癡呆的藥物和方案,試圖自救。
可惜,他應該還沒研究成功,就出車禍死了。
這讓陳宇忍不住想:如果這位周愚生沒有遭遇車禍,能再活幾十年,他是否真能研究出治療老年癡呆的藥物?并成功實現自救?
也許可以,但更大的可能是失敗。
畢竟,治療老年癡呆的藥物想研發成功的難度,真的很大。
也許周愚生能研究出一款治療輕微老年癡呆的藥物,但隨著時間流逝,周愚生自身的老年癡呆癥狀很可能會不斷加重。
到時候,他即便研究出能治療輕微老年癡呆的藥物,也還是治不好他自己。
當然,對陳宇來說,這個周愚生最終是否能研究出治療老年癡呆的藥物,并不重要。
他只是想借用一下周愚生的名頭,去注冊自己手中掌握的預防老年癡呆的藥物專利而已。
就在剛剛,他都想好了。
——等自己救了周愚生的命,讓周愚生免遭車禍,在有救命之恩的前提下,周愚生應該有很大可能會答應和他陳宇合作,愿意把自己的研究成果的使用權,賣給他陳宇。
因此,周愚生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除了周愚生,陳宇還在這份死亡名單上,找到另外三個符合他要求的人資料。
不過這三人的死亡時間,都距離現在有點遠,死亡地點也都不在京城,暫時不具備可操作性。
“都留著備用吧!”
自語著,陳宇從書桌上的筆筒里抽出一支鉛筆,隨手將包括周愚生在內的四個人名,都畫了一個圈做標記。
于他而言,有這么四個合適的人選,供自己去嘗試合作,那就代表自己手中掌握的那些藥物配方和醫療專利,找到了關于來源的合理解釋。
這個問題就可以暫時不用再考慮。
那么接下來,亟需解決的另一個問題——就是盡快物色一個適合收購的藥廠。
當然,另外兩個問題,也要抓緊解決了。
一是資金,二是藥物生產方面的相關人才。
這些問題,一天得不到解決,那他即便能合情合理地拿出藥物配方,也無法把配方轉化成真正的藥物。
“我需要幫手,這么多事,我一個人來解決,千頭萬緒,太難了,也太牽扯我的時間和精力…”
陳宇一邊無意識地轉著手中的鉛筆,一邊輕聲自語。
他首先想到的是柏珺雅。
柏珺雅現在正在跟他交往,前兩天他來學校報到不久,才和她悄悄約了個會,開了次房,解決了一下彼此的生理需求。
可以說,他倆目前的關系還是很和諧的。
這個時候,不請她幫忙,請誰幫忙?
大不了回頭多犒勞她幾次。
不過,柏珺雅的本職工作是律師,她未必能幫他找到合適的藥廠。
因此,還得多請一些幫手才行。
目光閃了閃,陳宇想到了侯家和許家。
他上個學期才救過侯家老爺子侯國慶的命,以及許家獨生子許天星的性命,這兩家欠著他這么大的人情,這個時候,他去請他們幫個忙,這兩家應該都不會推辭。
而且,以這兩家在官方的背景,對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藥廠,應該都能輕易打聽得一清二楚。
甚至連相關的醫藥生產方面的專業人才,他們兩家也能給我推薦不少合適的人選。
至于資金?
那就不找他們兩家幫忙了,畢竟談錢傷感情,也容易讓他們看輕他陳某人,不劃算。
看來…想要來錢快、來錢多,最終還是要落在股市上。
手握接下來20年國內外股市的相關信息,陳宇早就在心里視股市為自己的提款機。
眼下他感受到資金方面的壓力,目光自然就瞄向這個提款機。
——我再吸一口,再讓我吸一口!
想到股市,他腦中就閃過這句電影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