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炎似乎有些不快?”夜晚,百人營地的篝火旁,張遼將一碗肉湯遞給楚南笑道。
“這一路所見,不說白骨露於野吧,但這中原百姓幾乎皆無人色,確實心有戚戚。”楚南點點頭,以前他也出門,不過都是在徐州境內,徐州境內現在百姓日子過的不能說好,但跟今日一路所見相比就強多了。
當然,楚南的記憶中,其實也是有徐州慘相的,曹操屠城那會兒,好幾個城池進去就是撲鼻的血腥味,但那畢竟不是親身經歷,就好像看電影一般,很難有太多共情,但今日一路走來,他是第一次真切體會到這個時代生活在最底層百姓的不易。
“這些年各地又是大旱,又是蝗災,瘟疫一直沒停過,諸侯之間,征戰無數,能活著已是不易,遑論其他。”張遼搖了搖頭,楚南還是見的少了,他這些年跟著呂布轉戰大半個天下,見到的慘景比這個多多了,早已麻木。
呂玲綺默默地喝著肉湯,對此沒什么感覺,畢竟當年她是以少女之身一路殺穿中原,百姓生活有多苦,她很清楚,張遼說完,接了一句:“徐州沒有這般景象,多半是因人少。”
從這點上來說,還是因為曹操當年屠城,死了不少人,原本養一百萬人的資源,現在只需養五十萬,自然會過的輕松一些,加上徐州本就是產糧大州,至少讓尋常百姓填飽肚子還是能做到的。
楚南點點頭,默默地喝了一口肉湯,味道不怎樣,心中默默地盤算著回去后先把精鹽做出來,他那些打造出來的制鹽器皿已經吃灰多時,是時候拿出來創造財富了,同時也改善改善生活。
“子炎,明日抵達許昌,你準備如何游說?”張遼不太想談這個沉重的話題,世道已亂,他們改變不了什么。
“我想先為岳父提要大將軍之位,兼領徐州牧。”楚南笑道。
“朝廷斷不會答應!”張遼覺的楚南有些異想天開,徐州牧還有可能,但大將軍…這怎么可能?
“本也沒想他們會答應,我們要的是徐州牧,而非大將軍,這談判就如同做生意一般,不可能一口氣便談成,先拋出一個對方不可能答應的要求,比如說大將軍,對方回絕后,再論驃騎、車騎、衛將軍,再不同意便說只要徐州牧,我一直在讓步,你若還拒絕,那就是你沒誠意!”楚南笑道。
大將軍,掌天下兵馬大權,位比三公,可開府建衙,若曹操真愿意給呂布這個職位,那有沒有徐州牧都不重要,一定程度上,大將軍除了掌軍之外,也是可以插手朝廷政務的。
如果單論功勞,呂布自然夠不上這個位置,但買賣嗎,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楚南也沒真想為呂布謀得此職,真給了,那就是得罪了袁紹,如今呂布四周有四大勢力,曹操代表的朝廷勢力,袁紹代表的河北勢力,袁術代表的江淮勢力以及孫策代表的江東勢力。
孫策現在還在平定江東,暫時構不成威脅,剩下的三大勢力中,曹操和袁術對徐州的野心最大,袁紹是可以看情況拉攏的勢力,雙方雖然接壤,但無論是從徐州打進青州,還是從青州打進徐州,都很吃力,從地圖上看,袁紹若要南下,最好還是渡黃河謀中原而不是圖徐州。
況且現在袁紹主要精力還在對付公孫瓚上,所以袁紹是可以拉攏的,就算幫不上忙,但至少別交惡。
所以就算朝廷給這個位置,呂布也不能要。
至于游說朝中諸公,楚南沒想過,一來自己在朝中沒什么人脈,二來嗎,就算說服諸公幫忙也沒用,如今的朝廷,是曹操的一言堂,曹操不同意,朝中那些名士大儒同意了也沒用,所以這次主要面對的還是曹操。
張遼看向楚南,沉默片刻后問道:“這便是商賈之道?”
“將軍可以這般理解。”楚南點點頭,所謂買的沒有賣的精,楚南此法,自是無形間將自己立在賣家立場,但若說商賈之道就只有這些,那就太小瞧商道了。
“倒是與兵法有幾分相通之處。”張遼思索道,都是騙嗎,兵法也講究奇正結合。
“世間道理,大抵都有相通之處。”楚南點點頭,將手中的肉湯放在地上,妖螳螂和妖蟻立刻飛到碗邊大快朵頤,這倆小家伙現在不太喜歡吃生肉了,開始喜歡跟著楚南吃熟食了,挑食可不是好習慣,他也說不清這是進步還是退步。
張遼點點頭,這東西說不清楚。
“文遠將軍,有一事想要請教。”
“子炎但說無妨。”一日相處,張遼對這位主公的女婿還是頗有好感的,沒有那種驟登高位的跋扈和傲氣,頗為謙遜,處事也是張弛有度,不像侯成說的那般一上來就奪兵權。
“在下覺醒已有月余,聽聞這世間有修行之法,不知該如何修行?”楚南一直想要弄清這個問題,天賦也就罷了,自己以后氣運多了可以補足天賦的不足,但修行若沒個門徑就只能一直在門外徘徊。
“自天地異變以來,這修行之法大多是春秋時期各大流派開創,各有依仗,頗為神妙。”張遼聞言笑道:“我等常年待在軍中,修的也是兵家之法,子炎不在軍中久待,便是勉強習之,也難有成就。”
御軍九秘楚南從侯成那里看過,至今沒能摸清楚門徑。
“那還有其他修行體系?”楚南好奇道。
“自是有的。”張遼點點頭:“先秦時期,傳下來的修行之法大致可分為儒、法、道、兵、陰陽、醫家、墨家,可惜,墨家如今已經失傳,不過如今墨家留下來的一些堅城還在,這些城池,哪怕沒有任何加持,也不會輕易破損,可惜失傳,不止是墨家,農家、小說家、縱橫家如今也都斷了傳承。”
說到最后,張遼也不禁嘆了口氣。
“那將軍以為,在下適合修煉哪一道?”楚南好奇道。
“兵家借兵勢洗練自身,所以需常年于軍中,儒家為天地尋道,為萬民定綱常,道家清靜無為,借山川之力修行,法家定賞罰制度,朝廷制度清明,便可助長其力,反之,若法度不明、混亂,便會反噬自身,當初董卓亂朝綱,不少法家朝臣直接暴斃;至于道家、陰陽家以及醫家如何修行便不得而知了。”張遼看向楚南笑道:“當然,這些東西可兼修,但若行不得法,受到的反噬也極大。”
“那夫人為何這般強?”楚南突然好奇的看了一旁靜靜吃東西的呂玲綺一眼,她才多大?
“玲綺自幼隨主公習武,武道雖然不被列入六家之中,但若天賦異稟者,專修武道,也能不弱任何一道,而且武道不假外求,乃是向自身索取,也是唯一能夠與任何一道結合的修行之法,以兵家最多,不過武道若想有所成就,自身天賦極為重要。”
“沒有天賦,便不能修武道?”楚南好奇道。
“也不是,但需借外力,你可知高順?”張遼笑道。
“陷陣營之威,在下自然知曉。”楚南目光一亮,高順他也見過,不茍言笑的一個人,他大婚,別人喝酒他喝水。
“他便是無任何天賦,借兵道修持武道,若論斗將雖不及當世頂尖,但若上了戰場,放眼天下,能勝他者,亦是寥寥無幾。”張遼說到高順時,帶著幾分敬佩。
“無任何天賦!?”楚南愕然的看向張遼。
在這個神魔亂舞的世界,沒有任何神力,高順竟能將二爺摁著打?
張遼點頭,給了他肯定的答復。
楚南默然,這世上,總是有些人,能打破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