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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巡查之初

  葉月清的懷孕,可以說整個皇宮,在朱元章諭旨下,都‘動’了起來。

  尤其是朱元章,有一種容光煥發的感覺,仿佛是迎來了自己的第二春。

  這是大孫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重孫。

  想到十月之后,自己的重孫出身,朱元章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變得極為精神起來。

  宮廷里的其他人,那就更加不用多說了。

  寧妃都已經直接搬到坤寧宮來,可謂是日夜照顧。

  而在坤寧宮的后殿,更是有精通醫術太醫,輪班值守。

  包括接生婆,現在就已經在坤寧宮開始等候了。

  其他宮女宦官,更是數以百計,可謂是在十二個時辰內,隨時都聽從吩咐。

  坤寧宮也因此變得熱鬧起來。

  “我也要當叔叔了。”

  同住在坤寧宮的朱允熥,笑著對自己的姐姐說道。

  大嫂懷孕,兩小自然是極為高興。

  朱明月也是昂著頭道;“你當叔叔,我亦是姑姑呢,就是不知道,大嫂懷的是男娃,還是女娃。”

  聽到這話,朱允熥嚇了一跳,連忙道:“姐,關于這個時期,往后可不要提起了。”

  “若是傳到皇爺爺那邊,指不定會挨什么訓斥呢。”

  顯然朱允熥在這方面,比之姐姐要了解得多,畢竟雖然是學習,可是對皇孫,皇孫女的培養方向,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朱明月也很快意識到,這話在皇宮里算是一個忌諱,尤其還是大兄這邊。

  便也閉口不提。

  “要不,我們去看望一下大嫂吧。”朱明月朝著正殿方向看了看,那里還有禁衛把守,顯然一般人在沒得到允許的情況下,根本不能進入。

  當然,這肯定不包括兩小。

  朱允熥當然也想去,自然同意。

  屋內,葉月清感到很不適應,卻也只能無奈去接受。

  寧妃的陪伴,雖說時刻關心呵護,可同時也讓葉月清多了幾分拘束。

  聽到兩小過來的消息,葉月清臉上放松了不少。

  寧妃見此,也知道一下子急不來,笑著找了個借口,就走了出去。

  讓兩小陪著太孫妃解悶。

  驛站之上,什么策馬奔騰,那都是扯澹。

  朱英帶著三千緹騎,在只有三米寬的驛站上,完全沒有施展開來的余地。

  這樣的道理,自然是朱英早就有所經歷的,所以才會要用水泥,修建出一條寬敞的大道出來。

  南北的水泥地,只是朱英的第一步。

  隨著水泥廠的民營開始,就注定整個大明,正式的在全國,開啟‘大建設’時代。

  朱英這番出來的巡查的目的,其實和朱元章的想法,有著很大的出入。

  在朱元章的想法中,大孫出去巡查江山,自然是宣揚皇家威嚴的一個手段。

  可是對于朱英來說,他想要做的事情,更多。

  只是什么喬裝打扮這些,自然是不存在的。

  微服私訪,在朱英看來,并沒有太多的意義。

  在當今這個世道,看似海內升平,其實什么惡霸勢力,可謂是盤踞鄉鄰。

  尤其是宗族,更加如此。

  所以朱英的第一站,并非什么大城,亦或是直下江南,反而先要去看的,是那些很少有人關注的小縣城。

  丹徒縣。

  這是南直隸鎮江府下管轄的一個小縣城,距京師也不算遠,不到兩百里地。

  朱英這邊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已經抵達。

  比起鄰邊的丹陽縣,金壇縣,丹徒縣因為位置相對靠后的緣故,就顯得并不是那么的繁榮。

  朱英便就選擇這里,當做一個突破口。

  民間流傳著一句諺語,叫做屈死不見官,冤死不告狀。

  滅門的知府,破家的縣令。

  很顯然,現在的朱英目的極為簡單,就是為了最為底層的百姓而來。

  同時,他要更為深入的了解,在當今這個年代,地方官的權力,到底有多大。

  丹徒縣這里,還算是臨近南京,可謂是就在皇家邊上,對于接下來朱英的一些想法,有著很好的借鑒作用。

  自西域起家,而后到現在的大明太孫,嚴格來說,朱英從未真正的在大明的民間生活過。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明律法已經修訂在逐漸完善的階段,而有關于地方官權力的組成,或者說避免一家獨大的情況。

  就必須要有足夠的了解,才能完成。

  有道是沒有調查,就沒有足夠的發言權。

  有些律法的制定,是否真的能夠讓百姓的權益得到伸張,這些肯定要親自探查后,才有了解。

  否則出現何不食肉糜那等情況,就是極為尷尬了。

  前世的一些東西,是否能夠生搬硬套到目前大明的社會環境中,這個是很難說的。

  超前的時代理念,帶給如今的大明百姓的,可能不僅僅是本身的權益,更有可能是災難。

  朱英其實也想過,現在的大明百姓,到底值得不值得如此來做。

  或者說維持表面上的穩定,就已經足夠了。

  因為隨著工業大開發的初始,在朱英的心中,頂多不過三年五載的時間里,隨著水泥道路的不斷修建完成,那么大明將會迎來一次突飛勐進的發展。

  在這種發展之下,是否要特別注意到,當今的百姓能不能適應。

  之前,這個問題也困擾了朱英許久。

  畢竟他是站在一個最為巔峰的位置,來看待這個問題。

  直到有一天,出宮的時候,他去到自己在京師辦下的學堂。

  那里的一個個,曾經是乞丐的孩子,現在也能坐到學堂里聽老師講課。

  這個時候的朱英才意識到。

  不管是哪個朝代,百姓才是真正的國家基石。

  一個國家的高度,取決于這個國家的百姓,是一個怎樣的狀態。

  根都爛了,大樹還能繁榮下去嗎。

  恐怕到了那個時候,衍生出來的,是階級的更加固化,百姓看不到任何的出路。

  想明白后,才有了這次巡查的目的。

  丹徒縣前,朱英自然不可能說帶著這么多人入城。

  而在這里,早就有群英商會的商隊等候著。

  張伯看到緹騎們的過來,趕忙下車迎接。

  見到朱英下馬,朝著自己走來,稍稍遲疑過后,躬身作揖:“東家。”

  “張伯,好久不見。”

  看到張伯,朱英亦是有著非常之多的感嘆。

  自從入了皇宮后,朱英就很少出宮后,即便是每次出宮,也有其他的事務纏身。

  而張伯這里,一樣有著很多的事情,要進行處理。

  這個曾經,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張伯,就這么好像,突然就消失了一般,雖然隨時都能夠,打探到關于張伯的消息。

  一聲東家,更是將朱英的記憶,拉回了前面今年,走南闖北的回憶之中。

  或許五年時光所經歷過的事情,早就遠遠超過普通人家的一輩子了。

  “張伯,這次巡查,看來咱們又能在一起不短的時間了。”

  朱英笑著說道。

  其實就京師來說,張伯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只是不管是朱英,還是張伯自己,都是傾向于一起。

  “東家放心,京師那邊的事情,目前已經是穩定了下來,即便是我不在,也出了什么大的亂子。”

  張伯貼心的說道。

  朱英笑著問道:“張三這渾小子呢,怎的這次沒跟著來嗎。”

  張伯聽到這話,笑著對后面招呼了一下。

  只見在商隊的十多人中,張三帶著斗笠,走了出來。

  “東家。”

  不僅僅是張三,那十多個熟悉的面孔,讓朱英哈哈一笑。

  “走,進城。”

  “是,東家。”

  丹徒縣雖不富裕,可也不是下縣,而是有著一百零九位里保的上縣。

  所謂里保,便就是朱元章設下的里保制度。

  簡單來說,就是每一個鄉中,都有官府定為當差的人,雖沒有官職在身,但有著相當于村長的權力。

  朱英當然不可能說,花上數月的時間,去跑遍這一百零九個鄉村。

  所以去縣城,是一個最好的方式。

  像是丹徒縣這樣的地方,自然有著群英商會的據點,是以朱英的一些查訪,就顯得要輕松許多了。

  不至于和一些巡查御史,亦或是微服私訪的皇帝般,猶如無頭蒼蠅亂轉。

  入了縣城后,朱英第一時間,就是讓在這里的商會,把丹徒縣的一些情況全部交代上來。

  顯然丹徒縣商會這邊,根本沒有想到朱英會親自前來,只是聽說,某個從京師過來的商會里的大人物來了。

  “張伯,你且看看這些文書,在這文書的記載里,這縣城上下,完全是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真是可笑。”

  “難不成我在街道上看見的那些面黃肌瘦的百姓,都是我的錯覺不成。”

  朱英看完文書之后,整個人都氣笑了。

  張伯接過文書,并沒有仔細去看,而是道;“東家消消氣,這些個商會的掌柜們,比不得咱們自己人,都是沒得辦法,從外面招的。”

  “他們的心思,恐怕更多的還是跟著縣太爺這邊走,指不準現在,這位知縣老爺,已經知道咱們在調查他了。”

  朱英點點頭。

  對于張伯的說法,他是比較認可的。

  因為文書上的一些東西,統計得太過于官方話了。

  這種官方的美好,通常來說是上交到朝廷去的。

  實際上一個縣城里,哪里可能沒有什么齷齪事情發生。

  哪怕是京師數月前,也不可能達到這樣的狀況。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這里的商會,已經不處于群英商會的掌控之中了。

  一個地方知縣的權力,到底能夠有多大?

  劉秉元可以清楚告訴你,他就是這丹徒縣的天。

  朱元章最注重的事情,就是對貪污官員的處罰,在朱元章這里,不管是上到朝廷大臣,還是下到地方九品主簿知事,沒有任何例外,盡皆處死。

  然而即便是在這么嚴肅的環境下,依然是到處都有人在頂風作桉,彷若是殺之不絕。

  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稅糧六萬石以上、十萬石以下為上縣,正七品。

  劉秉元只有著秀才的功名,連殿試都未曾參加過,他之所以能夠得到七品官職,擔任知縣,只是因為他姓劉,走的是舉薦的路子。

  舉薦,是最容易,也是最難的。

  只要有關系,自然就容易,難就難在投胎這門技術活了。

  顯然劉秉元的投胎技術,還是相當不錯。

  而他的家族,劉家。

  也就是生活在這丹徒縣附近劉家鄉中。

  做人不能忘本,現在的劉家鄉有了劉秉元的照顧,自然就滲透到了丹徒縣城的方方面面。

  包括群英商會在這邊的據點負責人,他也姓劉。

  劉秉元是一個聰明人,不然劉家這么多的人,也輪不到他來被舉薦,當知縣。

  在明面上,很多事情,都做得非常體面,一般來巡查,是很難說查出什么東西。

  親親相隱的世道,劉秉元又是怎么為劉家人徇私枉法,還不被人所察覺呢?

  在民間有個詞匯,叫庾死。

  指的是囚犯在獄中因受刑、饑寒或疾病而死。

  劉秉元很快就察覺到了里面的操作空間。

  當劉家人和別人起了沖突的時候,因此而進行狀告,雙方在大堂上對證時。

  劉秉元就隨便找了理由,把原告被告雙方,都給關到班房里去。

  劉家人自然不可能真的住進去,而是他的對手,不管是原告,還是被告,待遇就完全不同了。

  想要整死他,真的就是一件再過于簡單的事情。

  只需要不給吃喝,不讓人探望,再跟班房里的牢頭打個招呼啥的。

  三班衙役輪流‘伺候’著,過不了幾天的時間,就能給一命嗚呼了。

  既然原告,或者是被告都已經死了,那么這場官司,自然也就沒了繼續下去的必要。

  如此一來,連桉件記錄都不需要。

  久而久之,哪里還有百姓,敢跟劉家族人作對呢。

  知縣衙內,得到消息的劉秉元冷笑道:“區區一介商人,即便是群英商會又能如何。”

  “我乃朝堂命官,商會又無監察之權,哪能奈何得我。”

  “不過群英商會倒是有些特殊,說不定他們還有別的路子,告訴族長,這些日子小心著點,可別鬧出什么亂子來。”

  “若是被人捅到京師那邊里,處理起來,也是極為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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