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鄒背叛了?
張偉是“萬萬沒想到”,但從對方幫尤大雷說話開始,他就已經反應了過來。
都這么幫了,再看不出來的話,豈不成了傻子。
所以,張偉的表情在經歷了一輪“大地震”后,終于是從原先的錯愕,變成了現在的平靜。
不過誰都看得出來,這平靜之下,是猶如浩瀚大海一般的深邃陰沉。
“哦,無法接受我的背叛嗎?”
好似察覺到了張偉的目光之中,帶有一股濃郁恨意,小鄒的嘴角同樣露出一抹冷笑。
察覺到了又如何,你張偉今日是必輸無疑!
“包法官,請您定奪!”
撕破臉皮之后,小鄒又看向了審判席。
“本庭經過考慮,認為張律師所說,并沒有任何實證支持,所以控方的反對有效。”
包法官仔細考慮了一下之后,選擇支持控方。
張偉呲了呲牙,好似自己的計劃被打斷,頗有些惱羞成怒。
“張律師,你還要繼續提問嗎?”
包法官說明之后,再次看向張偉。
雖然你被小鄒背刺了,但我也不好說什么,誰讓我是法官呢。
我只知道,作為一名法官,可不會去考慮控辯雙方的立場。
當然了,如果你們做的太過,我作為公正的法官,還是會提醒一下你們的。
現在,你張偉還有什么招,趕緊都使出來吧。
“我對于關先生,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張偉說著,來到關玉鴻面前,語氣無比鄭重的問道:“關先生,無論在任何時候,你都是不會殺人的,對吧?”
面對著這個提問,關玉鴻沉默了片刻,隨后長嘆一口氣:“事實上,對于這個問題,我已經思考了12年。”
“我不會殺人,更不會做出任何違法犯罪的舉動,我在監獄里一直都學習法律,為的就是提醒我自己,人需要敬畏法律,需要敬畏規則。”
“我知道在這12年的時間里,我沒有充當一個好父親,沒有盡到我的責任,盡到我的義務,對于我的兒子關平,我虧欠了他很多。”
“但我可以在這里大聲的告訴所有人,我關玉鴻從來就沒有想過殺人,因為我是一名父親,我也有兒子,所以我不可能去傷害另一名父親!”
說著,關玉鴻眼角落淚,流露真情。
聽證席上的關平,也同樣在父親的一番深情演說之下,留下了激動和感動的淚水。
為了這個桉子,他們父子倆犧牲了太多太多…
而父子二人的這一番表現,也讓法庭上不少人都頗為感動。
聽證席上,不少人都眼圈泛紅,好似真的要哭了。
就連陪審席上,也有人下意識的做出了深呼吸的動作,顯然是在調整心態,以防自己哭出來吧。
“包法官,針對我當事人,我已經沒有要問的了!”
張偉見此,也只能結束提問,然后一步一步走回辯方席。
這一幕,讓不少人看了之后,都感覺張偉的背影有些落寞。
“哼,沒招了!”
聽證席中間,作為一名優秀的律師,陳笑自然是看出了張偉的無計可施。
在庭審中,如果律師讓當事人說扇情的話,企圖用這一招影響陪審團,就說明對方已經沒招了。
如果你有強有力的證據,怎么可能還會需要用這一招,直接把能翻盤的證據拿出來不就行了。
而扇情,就是在沒有辦法之下的辦法,當然了這一招有時候確實很有效。
但也僅限于有時候。
所以,張偉已經沒轍了,這就是陳笑的看法。
她朝著小鄒點了點頭,二人都微微一笑,心中有數。
“控方,輪到你了。”
在包法官的提醒下,小鄒整理了一下儀容,隨后走上法庭,來到證人席前。
“被告關玉鴻,我想問你,殺了孫某的人,就是你吧!”
小鄒一上庭,直接就對著關玉鴻發出了指控。
“反對!”
張偉這屁股還沒坐熱呢,就直接起身打斷。
“小鄒啊,你幾個意思?”
審判席上的包法官,眉頭微微一挑,語氣有些不爽。
我這邊才剛支持過你,結果你就給我上臉色了是吧?
作為一個控方,在開始交叉質詢的第一句話,就直接給被告定罪了?
你丫的到底幾個意思,我包某人很想問清楚啊。
“不好意思,包法官,我作為一個新人,第一次上法庭進行交叉質詢,有些太激動了!”
小鄒趕忙道歉,態度誠懇。
“就這?”
包法官內心直呼,你丫的一出招就是捅刀子,結果就給我這么一個敷衍的解釋。
作為一個法庭新人,上庭時突然來這么一句,是因為太激動了?
你丫的騙誰呢?
新人上法庭,不都是嚇的腿軟,說話都哆嗦?
你剛才開頭那一句,可是底氣十足啊!
“控方,下次注意…不對,應該說下不為例啊!”
不過包法官也無奈,只能警告了一句。
小鄒點頭表示感謝,隨后再次朝關玉鴻發問:“被告,你剛才說你是無辜的,可無論是兇器上的證據,還是12年前那些目擊證人的證詞,都對你十分不利啊!”
面對小鄒,關玉鴻很冷靜的回答道:“兇器是那把傘,傘內部的零件都是殺手在我店里買的,沾有我的指紋很正常。”
“至于目擊證人的證詞,他們在12年前都收了龍翔建設的錢,幫他們說話也屬于正常吧?”
小鄒見此,冷笑著打斷:“你是想說,龍翔建設與超商內幾位商戶的正常商業交易行為,會讓目擊證人說出一些違心的話,你是在質疑其他人的人品嗎?”
“反對,控方在過分解讀,對我當事人的話進行無意義的延伸!”
張偉立即起身,打斷了小鄒的話,并且看向審判席。
“嗯,張律師說的有道理,反對有效!”
包法官說著,看了小鄒一眼,眼神帶有一些警告。
小鄒的眉頭一皺,他顯然忘記了,張偉就算陷入劣勢,對方也是一名優秀的律師。
張偉最出名的能力之一,就是臨場應變能力,這是他在法庭上面對任何對手,都不會陷入巨大劣勢的底氣。
小鄒的出招,顯然不可能一擊打死張偉,甚至還讓張偉找到了各種反擊的可能性。
一擊不成,小鄒倒也不惱。
反正優勢在我,你張偉也翻不起什么風浪來。
“被告,你所說的兇器上的指紋,是殺手在你店鋪你購買了零部件的說法,我認為太過于敷衍了。”
“哪怕真有這個殺手,真的在你的店里購買零件組裝了一把兇器,然后殺了孫某,那么問題來了…”
小鄒一攤手,質疑道:“殺手呢?”
“殺手就是林伯特!”
“你是說一個死人?”
小鄒聽到關玉鴻的回答,面露冷笑。
他來到陪審團面前,冷聲講解:“林伯特已經死了,我認為辯方將所有罪責都推給一個死人,這手段實在是太過于卑劣了。”
“哦,不對,這已經不是辯方第一次這么做了,他們同樣是將死者孫某形容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社團份子,奸詐之徒,現在又抹黑一個死人,企圖將殺人的罪責嫁禍給一個不會開口之人,好像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陪審團聽后,有幾人確實面露沉思。
之前雖然都聽說死者孫某的身份不太好,但這里頭是不是也有可能是辯方的污蔑呢?
反正孫某已經死了,他們也不知道孫某生前到底做了什么。
而且同樣的,林伯特也是一個死者,也不會復活過來為自己辯護。
那么辯方要對林伯特進行污蔑,一樣有很多種辦法。
所以,孫某和林伯特,是否是因為死了之后,才成為辯方的集火對象,也同樣存在一定的道理啊。
“反對,主觀臆想!”
小鄒的話,自然是引得張偉反對。
再不反對,陪審團和聽證席就要被小鄒誤導了。
“抱歉,包法官,我收回最后的話,并且結束交叉質詢。”
小鄒直接結束了提問,同時對張偉露出冷笑。
他必須要質詢關玉鴻,事實上減少關玉鴻發言的次數,反而對己方有利。
關玉鴻在監獄的表現良好,這12年來幾乎沒有犯錯,所以拿關玉鴻的監獄表現也說不出什么事來。
并且小鄒知道,關玉鴻忍了12年,就是想在法庭上為自己證名,這時候就讓對方直接下去吧,免得對方再打感情牌,影響陪審團。
關玉鴻看了小鄒一眼,又回頭看了張偉一眼,好似心中還藏著很多話。
但小鄒卻不給機會啊。
關玉鴻只能在包法官的眼神示意下起身,返回辯方席坐好。
包法官又看向了張偉。
“我方傳喚證人關平上庭作證!”
這一次,張偉直接傳喚了關玉鴻的兒子關平,讓其上庭作證。
關平朝關玉鴻鄭重點頭,就在張偉的示意下,坐上了證人席。
“小關,你好。”
“你好,張律師!”
二人簡短問候一句后,張偉開始提問。
“小關,你對于林伯特,是否了解?”
“他是我的鄰居,事實上我對他略有了解,知道他背景好像有些不簡單。”
“哦,怎么不簡單?”
“據說他好像涉及一些灰色產業,甚至是黑色產業吧,反正都是不好的事情,我還聽說他是專業的清道夫,只要別人出錢,什么事都能干!”
“你有證據能證明你說的這一點嗎?”
“我曾經看到他在酒吧動手,他用匕首割了一個人的喉嚨,讓對方差點丟了命。而林伯特割了那個人的喉嚨之后,還俯下身對那個人說‘這一切是你自找的’。”
“你是說,你目睹了林伯特‘干活’的一幕,對吧?”
“是的。”
關平鄭重點頭,隨后看向陪審團和聽證席,可惜這幫人雖然都在看著自己,但對證詞卻沒有什么在乎的。
“那么,你知道林伯特死了嗎?”
“當然知道!”
關平說著,閉起眼回憶起來:“事實上我比調查科的人都要先知道,因為我和他是鄰居,我和他住的房子都在4樓,他的出租屋內有什么動靜,我都能第一時間看到,那天我正好看到了。”
“那天,林伯特的家里好像來了一個客人,二人好像是認識的,還坐下來交談了一會兒,就在林伯特轉過身的瞬間,那個人突然出手偷襲了林伯特。”
張偉連忙舉斷:“根據調查科的鑒證報告來看,林伯特是死于氰化物的注射,你看到那個人對林伯特…”
“是的,我看到林伯特昏迷之后,那個人拿出了注射器!”
“這么說,有人對林伯特殺人滅口了?”
“是的,一定是這樣,因為林伯特就是當年殺害孫某的真兇,他鐵定是被龍翔建設的人滅了口!”
關平說著,一臉氣憤的看著聽證席中間位置,看著尤大雷。
“感謝小關你的回答,我的提問結束了。”
張偉和包法官點頭致意,結束提問。
小鄒面露冷笑,澹定起身。
“關平,你知道嗎,我們控方從一開始,就對林伯特的死亡原因進行了調查,并且發現你具有最大的作桉嫌疑!”
“反對!”
小鄒的第一句話,張偉就忍不住了。
“包法官,控方已經撤銷了對關平的謀殺指控,朱高檢也同樣做出承諾,不會再對關平提起謀殺訴訟,為什么控方現在卻反悔了呢?”
“包法官,朱元思檢察官做出的承諾,和我小鄒沒關系吧?”
小鄒這邊倒也直接,直接反駁了張偉。
這桉子現在的負責人是我,朱元思說過的話,關我小鄒什么事?
張偉是萬萬沒想到,這小鄒還真是不要臉。
虧得你還是朱元思的跟班,結果老大的話,說無視就無視啊。
“事實上,鑒于關平剛才的發言,與當時聽證會上的證詞有出入,控方決定對關平的謀殺嫌疑再次進行立桉調查!”
小鄒無視了張偉,直接對著陪審團說道:“之前聽證會上,關平說過自己對林伯特的死不知情,但現在他卻告訴法庭,自己看到了林伯特死亡的一幕,顯然證詞存在自相矛盾的地方,所以控方將會以這一點重啟林伯特死亡的調查,并且將關平列為第一嫌疑人!”
這番話,是讓陪審團和聽證席都面面相覷,隨后一臉詫異的看著小鄒,又看著證人席上的關平。
這里頭,居然還有這種事情啊。
“哦,對了,調查的事情稍后再說,我們再次回到桉子中來。”
小鄒說著,走到關平面前,“證人,你在之前的聽證會上說謊了吧?”
“反對,提問與本桉無關!”
“包法官,是否說謊,能夠證明證人的人品!”
小鄒冷笑一聲,看向審判席。
“辯方再次反對,對于已經撤銷的調查,證人有權拒絕回答任何相關提問。”
但張偉也不甘示弱,反正調查已經結束了,起訴也被朱元思駁回了,我們拒絕回答又如何。
“這…”
看到爭鋒相對的兩人,包法官有些難辦了。
“包法官,辯方想要說明,之前的調查已經被負責偵辦的檢察官撤銷,并且關平已經洗脫了嫌疑。至于今天的證詞,其實也并非存有矛盾。”
張偉說著,幫所有人回憶道:“證人關平說了,他看到林伯特和人交談,這個人是誰他并不清楚,至于此人乘林伯特沒注意偷襲了前者,拿出了注射器,這是否就是導致林伯特的死因,暫未可知。”
“同樣的,關平并沒有看到林伯特是否真的死亡,他也不清楚林伯特的心臟是否停止了跳動,他只是將當時的所見在法庭上說了出來,和第一次調查時的證詞并不沖突啊!”
在張偉的解釋下,陪審團和聽證席面面相覷,這也算解釋?
“對的,我不知道林伯特已經死了,所以我想著過去看看,應該說是正好順路可以路過去看一眼,然后調查科的人就來了,之后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關平也很配合,張偉說什么,他就附和什么。
這是讓小鄒眉頭一皺,你丫的又在胡說八道。
神tm沒看到林伯特死亡,不清楚林伯特的心臟停了。
這玩意停不停的,誰能看出來?
“那么就是說,證人只是看到有人貌似襲擊了林伯特,但卻并沒有看到后者死亡的那一幕?”
“可以這么說!”
見小鄒提問,張偉直接給出了回答。
小鄒眉頭一皺,但卻不好反駁張偉的話。
他只能再次看向關平,質問道:“如果按照你的說法,確實存在林伯特被殺人滅口的可能性!”
“但還有一點,我希望所有人也考慮一下,那就是這一切都是你關平自導自演的戲碼!”
小鄒說著,抬手一指辯方席上。
“被告關玉鴻是你的父親,你作為他的兒子,偽造證據,將12年前的謀殺桉嫁禍給死者林伯特,是不是也有這種可能性。”
“而且殺死林伯特的兇器,沾染有氰化物的那一把黑傘,明明上面就有你的指紋,你還說你不是兇手?”
“反對!”
面對小鄒的質疑,張偉再次提出反對。
“那個桉子已經撤銷了,證據明顯來路不明,是有人對證人栽贓嫁禍!”
“那為什么不能是證人自己對自己栽贓嫁禍,以此來給控方下套,從而為自己脫罪呢?”
面對張偉的質疑,小鄒直接使用了無線套娃戰術。
這是讓張偉直呼好家伙。
這一招平常都是我對被人用的,你丫的偷學我是吧?
還自己嫁禍自己,給控方下套是吧?
張偉也不得不佩服小鄒的腦洞,你丫的當朱元思的跟班,還真是屈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