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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雕蟲小技……

  烏鴉重傷倒地,瘋狂的鳥群和人群歸于平靜,雪夜里漸漸只剩下傷者的喘息。

  幾名修士站在衙門后的房舍上,震撼之色未減,目光依舊停留在那個黑袍劍仙身上,小聲議論著這位左姓劍仙的出處。

  左凌泉觀察片刻,覺得應該不是妖物太弱了,而是自己太強了!他收起了心中疑惑,抬眼看向云豹道人:

  “云道長,妖物算是解決了?”

  云豹道人表情風輕云淡,含笑道:

  “左劍仙好身手,小道雖然沒出什么力,但也算和左劍仙并肩作戰,以后倒是多了個能吹噓的談資。此妖是陽山百姓的心腹大患,雖然重傷,但尚未斃命,為防節外生枝,左劍仙還是盡快處置得好。”

  地上的幾名修士,被大烏鴉嚇得不輕,此時也附和道:

  “是啊,左劍仙快把此妖斬了吧,不然待會兒又使用鬼魅神通逃遁,我等是真沒辦法…”

  其實黑鴉遭受重創,以目前的狀態,稍微有點道行的修士都能補刀。

  但修行道也是有規矩的,眾人除妖,左凌泉起決定性因素,目前看來道行也最高,那妖物怎么處置自然是他說了算。

  左凌泉把妖物打成一絲血放著,沒發話前別人跳上去補刀,那不是找抽嗎,萬一人家留著另有他用怎么辦?

  左凌泉沒直接補刀,是因為一劍秒了有點意外,見眾人心中不安,就提著劍走向倒在廢墟間的巨型烏鴉。

  烏鴉渾身羽毛如鐵片,依舊冒著青煙,但身上不見外傷;原本猩紅的瞳孔,此時變得渙散無神,看起來是被電暈了。

  謝秋桃和湯靜煣來到附近,等著左凌泉手起刀落,但左凌泉尚未動手,蹲在湯靜煣肩膀上的團子,就“嘰嘰”了兩聲。

  湯靜煣抬手在團子腦袋上彈了下:

  “這東西看著就臟,吃不得。”

  “嘰?”

  團子一愣,攤開翅膀:“嘰嘰嘰…”

  左凌泉聽不明白在說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在說吃烤烏鴉的事兒,他望著烏鴉斟酌了下,心中一動,疑惑道:

  “葫蘆呢?”

  “嘰。”

  團子小雞啄米似地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謝秋桃一經提醒,也覺得不對,在烏鴉周邊查看一圈兒:

  “對啊,葫蘆呢?不說葫蘆,葫蘆藤都沒看到…”

  已經從天上落下來的云豹道人,聞聲含笑道:

  “左劍仙下手太快,可能有些神通沒施展就被降服了吧。城內百姓的狀況,和燕家人一模一樣,肯定是此妖作祟,只要斬殺,瘋病自然就消了。”

  左凌泉自然想這么簡單地把事情了解,但所有人做夢都夢見葫蘆,斬妖的時候卻沒看到相關物件,僅靠巢穴旁的葫蘆藤解釋有點牽強;而且老祖說可能和玄龜血脈有關,這只老烏鴉,說是和團子有關都比和玄龜有關靠譜。

  雖然只是些猜想,但左凌泉都把這妖物擒住了,等靈燁回來研究透了再殺不也一樣的。

  念及此處,左凌泉收起了佩劍:

  “等查清楚了再殺吧,不急于這一時。”

  云豹道人見此,笑道:“那全聽左劍仙安排”說著轉身看向其他幾名修士:

  “走吧,去看看衙門里的情況,諸位可帶有丹藥?能救下幾個是幾個…”

  幾人相繼離去。

  團子對這只大烏鴉很有興趣,見幾人不通鳥語,就自告奮勇落在了地上,望著大烏鴉的腦袋:

  “嘰嘰嘰…”

  從兇巴巴得模樣來看,是在說“誰讓你禍害人的?自己說,要清蒸還是紅燒…”

  左凌泉從方才的觀察來看,覺得這只大烏鴉已經瘋魔,根本不通靈性,不會有所回應。

  當然幾人沒想到的是,眼神渙散的大烏鴉,聽見團子的叫聲,竟然轉了下頭,發出“嘶嘶…”的呼氣聲,明顯是在回應團子,但想叫叫不出來。

  烏鴉體現巨大,發出的呼氣聲不算小,已經走遠的云豹道人,腳步明顯頓了下,回頭看向了團子,不過很快又轉頭走開了。

  左凌泉站在妖物跟前,一直注意著周邊動靜,這么明顯地停頓,自然察覺到了。

  左凌泉斟酌了下,并未露出異色,等云豹道人走后,才俯身湊向了謝秋桃耳邊。

  謝秋桃正蹲在地上,看團子審問大烏鴉,忽然感覺耳邊一熱,一張俊美的臉龐湊了過來,自然驚了下。

  她臉色刷得一紅,蹲著往側面挪了兩步,捂著側臉道:

  “左公子,你想作甚?”

  湯靜煣眼神也有點異樣:“是啊,小左,你作甚?”

  左凌泉很是無語,抬手在謝秋桃的后腦勺上輕拍了下,然后湊到耳邊低語了兩句:

  “待會…”

  謝秋桃仔細聆聽,有點不解,不過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左凌泉說完話后,沒有在妖物跟前停留,帶著靜煣一起,走向縣衙內部,查看傷員的情況,只把團子和秋桃留在妖物跟前。

  縣衙內部血水遍地,到處散落著刀兵,地上有數具尸體,更多的傷員則被清醒的人拖回了房舍里,免得在大雪天凍死。

  左凌泉身上帶了不少上品丹藥,雖然給尋常人吃有點大材小用,但命都是一個價,救人沒有的浪費的說法,并未心疼這點丹藥。

  湯靜煣從上官老祖那里得了個玲瓏閣,里面按照姜怡的叮囑放的有修行必需品,此時也拿出了愈體丹。

  兩個人走了一截,還沒救治幾個傷員,就聽見衙門隔壁的宅院里傳來呼喊:

  “燕歌?!樊劍仙?!…”

  燕三戒的聲音,很是焦急。

  左凌泉眉頭一皺,迅速飛身而起,來到了縣衙隔壁。

  縣衙隔壁是知州汪林的官邸,遭逢大難,里面起了火勢,滿地狼藉。

  左凌泉隨著聲音,來到了知州府的西宅,卻見本是廚房的院子外,站了十幾號人,云豹道人、燕三戒都在其中。

  而通往廚房的巷道院墻下,躺了十多具尸體,看穿著都是散修和江湖人,身上全部帶著劍傷。

  左凌泉心中微驚,抬眼觀察,才發現院墻后便是衙門后院。

  方才衙門外全是陷入瘋魔的官兵,衙門里的人要從衙門大往城中央跑的話,從這里走距離最短最安全。

  地上的尸體,恐怕都是在大堂里底子不錯的人,察覺異樣后沒有被蠱惑神志,馬上往外逃遁,但跑到這里后就撐不住陷入了瘋魔。

  左凌泉快步來到院子外,卻見里面的尸體更多,幾乎在地上鋪了一層,房舍、圍墻上全是刀劍創口,還有符箓炸裂留下的痕跡。

  廚房的木門關著,墻壁已經被砍砸出很多窟窿,門外的臺階上全是血跡。

  一個穿著邋遢的漢子,雙手握著斷劍,癱坐在廚房門前,渾身刀劍創口,還有灼傷的痕跡。

  湯靜煣心驚膽戰跟在后面,瞧見門前的邋遢漢子,眼神一驚:

  “他怎么…”

  左凌泉認出了這漢子,是那滿嘴放炮的樊錦,他快步來到院中,詢問道:

  “怎么回事?”

  燕三戒心急如焚,在地上尸體中尋找燕歌的身影:

  “剛才出事兒,我讓樊劍仙帶著燕歌先逃,沒想到…唉…”

  “咳咳——”

  正說話間,門前躺著的樊錦,忽然悶咳兩聲,醒了過來,含著血沫子沙啞開口:

  “沒…沒死,在屋里面…老子…老子收了銀子,劍客從來…從來說一不二…就是這次有點…虧…”

  燕三戒連忙從窗戶沖進了屋里,燕歌果然在里面,渾身無傷,但被打暈了,他眼中滿是感激,急聲道:

  “幾位仙師,快快救樊劍仙…”

  左凌泉方才都以為樊錦死了,聽見聲響,已經來到跟前查看,但樊錦身上創口不下百余道,都不知道從哪里開始止血。

  樊錦方才搏殺之時,應該看到左凌泉在半空出那一劍,他抬起滿是血污的手,抓住左凌泉的袖子,竟然笑了下,露出滿是血跡的牙齒:

  “小子,我…我沒騙你吧?我當不當得起…‘劍仙’兩個字?”

  左凌泉哪有心思回應這些,認真查看傷勢:

  “當得起當得起…”

  “有…有沒有給明劍仙丟人?“

  “沒有沒有…”

  “呵呵…”

  樊劍仙笑了下,卻是出氣多進氣少。

  左凌泉握住樊錦的手腕探查,發現這廝最多練氣八重,連靈谷都算不上,最多比凡人強一點。

  身上失血過多,尚能以生血靈丹保住醫治,但要命的是背后一下——利器從后腰脊柱刺入,估計腰椎都斷了一半,下半身已經癱瘓,才會靠坐在這里守門。

  這種傷勢,也就比砍了腦袋輕,煉氣修士的體魄根本扛不住,沒有高境醫師,靠丹藥吊住了命恐怕也是殘廢。

  左凌泉眉頭緊鎖,把樊錦搬起來查看背后傷口,卻愕然發現,刀還插在后腰,是一把捕快的佩刀,曾經在書樓里,就是燕歌手上那把官刀。

  左凌泉一愣。

  樊錦手微微抬了下,氣若游絲道:

  “本來…能殺出去…大意了,忘記那小子也瘋了…不過,事兒還是辦妥了,賺了虧了,都算我的…”

  樊錦已經神志不清,但一直在微微擺手,應該是在示意左凌泉不用聲張此事,免得燕家覺得虧欠。他錢已經提前收了,做多做少都是自己的,再讓人覺得欠他,不是不要臉嗎。

  左凌泉都不知該說什么,本來能逃掉,被瘋魔雇主背后捅一刀,還不離不棄拼死守著門,事后甚至不懷半點怨意。別的不說,就這胸襟和言出必諾的信譽,就比世上任何人更像劍仙了。

  左凌泉不想看著樊錦暴斃,但手邊確實無可用之法,腦中急轉,忽然想起了什么,攤開手掌,一團青綠色的霧氣從手中浮現,漸漸凝聚成了桃核的虛影。

  修士的本命物,和性命相關,除開劍仙會拿出來打架,正常人是不可能輕易拿出來給人看的。

  院子里有些許靈谷修士,瞧見左凌泉手中的青綠光輝,瞳孔便是一縮,幾個見多識廣的修士,甚至顯出震驚之色,因為純粹到這種地步的五行之源,他們只在閑人瞎編的仙俠志異里見過,沒想到世上還真有。

  五行之木主生長,天生就和醫藥一道相輔相成,左凌泉雖然不會醫術,但架不住本命物品階高。

  青龍賜下的五行之源,本就是萬物生長的根源,如果連個沒斷氣的凡人都保不住,那這玩意也配不上這么高的品階。

  左凌泉手持桃核虛影,嘗試把本命物中澎湃的生命力灌注到樊錦體內——不會醫道術法,這簡單粗暴的用法,無異于力氣全用在刀把上打人,山巔醫師、煉藥師看到,恐怕會當場吐血,但效果同樣不俗。

  青光觸及之處,樊錦身上的傷口明顯開始愈合,臉上漸漸恢復血色,連眼神都清明了些許。

  樊錦發現身體的變化,愣了片刻,想了想,竟然開口道:

  “小子,你這是敬佩本劍仙的為人,才如此…我…我可不記你人情…”

  左凌泉吸了口氣,手掌一合,就把本命物收了起來。

  劍仙的傲骨,顯然也有限度。樊錦又抬起手,呵呵笑了聲:

  “唉…都是劍客,玩笑都開不起,記你個人情又如何,反正這輩子是還不上了…”

  左凌泉舉手之勞罷了,沒指望樊錦還人情,他吊住樊錦的命后,搖頭道:

  “我不會醫術,能給你吊命,但腰上的傷得醫家高人才能恢復如初,在這之前,你恐怕都得杵拐杖了。”

  “唉,總比命沒了強…”

  樊錦感嘆幾句,不知怎么想的,又開口道:

  “既然欠了左劍仙人情,那咱們也算有一段香火情,你以后瞧見了明日愁明劍仙,和他講講我這事兒,我覺得他老人家知道有我這么個同鄉,會引以為傲…”

  左凌泉覺得樊錦算個劍客,但說話就是不討人喜,他把樊錦命吊住后,沒有再瞎扯,開始用剛摸索會的神通,救治起其他傷患。

  不得不說,治病救人的成就感,比用劍殺人多得多。

  光是靜煣在后面那幅‘這是我男人,我男人厲不厲害’的崇拜表情,就讓人很滿足。

  左凌泉行了片刻醫,覺得自己以后真可以學點醫術,能一劍秒人的劍客很多,但能一劍秒了人,再把人原地復活的劍客可不多見,嗯…劍道的最高境界是‘劍醫’!

  當然,這個想法也只是隨便瞎想。

  左凌泉在宅子里忙活半天,也沒忘記關注謝秋桃那邊,因為他在治病救人的時候,就發現本在旁邊救其他人的云豹道人,中途不見了蹤影。

  而后不久,左凌泉便感覺到大烏鴉的方向,傳來了異樣的靈氣波動。

  此時縣衙內外的人都在救治傷員,沒來得及關注妖物的事情。

  左凌泉察覺有異,身形已經騰空而起,看向縣衙后倒塌的廢墟。

  廢墟里的煙火未熄,大烏鴉依舊躺在原地。

  謝秋桃持著鐵琵琶,眼神抱有敵意,正盯著廢墟一角;團子也張開翅膀,做出張牙舞爪的模樣,準備噴火。

  廢墟的角落,一間倒塌的房舍后方,云豹道人手持拂塵護在身前,神色忌憚。

  一襲華美裙裝的上官靈燁,半懸于空,眼神冰冷,鎖定在云豹道人身上,雙手微抬,蓄勢待發。

  左凌泉方才留意到云豹道人忽然頓足,就猜測可能有問題,方才故意走開,只留團子和謝秋桃看守,就是想看看會不會出現異常情況,如今對方真上鉤了,那接下來的事兒就不用說了。他飛身來到靈燁近前,直接問道:

  “云道長,你難不成是怕妖物逃遁,想直接打殺,以免橫生枝節?”

  云豹道人城府很好,被兩人堵住,收起了拂塵,含笑道:

  “原來左劍仙身旁,還有一位仙子,是本道多慮了。方才見左劍仙在救人,把妖物放在此處,由一個小姑娘看管,怕妖物逃遁,才出此下策…”

  上官靈燁在城內亂起的時候就已經察覺,迅速趕過來了,但沒有直接現身,而是在暗處觀察著城內的異動。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她發現此次的禍事很反常。

  鐵鈴鴉確實能讓人陷入瘋魔,種種跡象都和燕家莊的人吻合,葫蘆也能用妖獸手段難測來解釋,但沒法解釋的是動機問題。

  依照最近的調查來看,瘋病從在十年前燕三戒的長子開始,而且不是集中在陽城,彩衣國各地都多少有幾個。

  鐵鈴鴉道行再高,再瘋魔,做事也不可能毫無邏輯;十年時間知道藏著躲避人族,又在彩衣國各處游蕩,弄瘋幾個人就走;把燕家弄這么慘,卻藏在燕家跟前,被幾個小修士輕松發現,怎么看都說不通。

  上官靈燁心思縝密,想不通就往壞處想,只當這些事情是浮于表面的障眼法,背后還藏著東西。

  結果可好,她在暗處盯了片刻,還真發現一直安排除妖之事的云豹道人有了異動。

  云豹道人方才趁著左凌泉不在,悄聲無息摸到這里,想以術法暗中斬殺烏鴉。

  這行為可以用怕橫生枝節解釋,但沒法解釋的是為什么要先斬后奏,而且這么著急?是不是看到團子能和已經瘋魔的烏鴉溝通,怕被發現什么?

  左凌泉提著佩劍,看了烏鴉一眼:

  “云道長怕橫生枝節,大可和我說一聲,都是正道中人,你還怕與我起了爭執,我對你刀劍相向?”

  云豹道人面無愧色:“知人知面不知心,本道不清楚左劍仙秉性,提前和你起了爭執,你即便不對本道刀劍相向,也會看護好妖物,不讓本道傷了性命。本道受人所托,為除妖而來,就得把此事辦好。左劍仙不肯誅殺妖魔,還隨意放在他處,若是妖魔再次暴起傷了百姓,這個責難誰來抗?”

  “所以云道長就偷偷摸摸過來除妖?”

  “是又如何?”

  兩句話的功夫,燕家族人和諸多小散修都跑了過來,在旁邊錯愕看著,不明白兩撥降妖除魔的仙師為何起了沖突。

  而云豹道人,臉上也起了怒意,指向遠處的妖魔:

  “這只妖物往日禍害無數百姓,今天更是讓城內死傷無數,如今還好端端活在那里,隨時可能暴起,如果不除,你問問燕家主能否心安?問問在場修士能否心安?本道惹不起左劍仙,方才就是偷偷摸摸來先斬后奏,你把妖物放在一邊不加看管,本道擔憂橫生枝節除妖,難道也是錯事?”

  圍觀眾人都有點懵,但大略聽懂了兩撥人為何發生爭執。

  燕三戒發現妖物竟然就在附近,臉色微變,連忙道:

  “左少俠,不管怎么說,這妖物還是先除了吧,其他事兒咱們坐下來聊,都是為民除害,何必怒言相向。”

  “是啊是啊…”

  其他人也開始勸說。

  左凌泉自然不會在意這些話,覺得云豹道人可疑,那對方說什么都得查清楚。

  上官靈燁對處理邪門歪道的事兒比較擅長,無非有嫌疑扣下來審查,查到沒問題為止,有意見找八尊主說去,規矩他們定的。

  見云豹道人怒言質問,上官靈燁拱了拱手:

  “云仙長為民除害之心,實在讓人敬佩,但正道的規矩道長知曉,如果問心無愧,何必怕我等查問?我等真懷疑錯了,自會賠罪補償…”

  云豹道人一揮袖子:“那是九宗的規矩,中洲沒有這規矩。”

  “你知道我們是九宗的人?”

  “本道曾在伏龍山修行,了解那邊的規矩,現已離山,無論你們是誰,都沒資格管到本道頭上;本道在北方不是沒朋友,你們硬要借機生事,就別怪本道不留情面了。”

  上官靈燁終究是正道中人,總不能把云豹道人打趴下搜魂,對方回應滴水不漏,她沉默了下,轉眼看向左凌泉:

  “和老祖說一聲,讓她請江劍皇過來一趟,事關無數百姓性命,江劍皇俠義無雙天下皆知,不會嫌麻煩。”

  能被稱為‘江劍皇’,只有玉瑤洲最強劍修江成劍。

  上官靈燁這話,就相當于兩個小散修在野外起了爭執,其中一個說要把九盟之尊上官玉堂叫來評理,正常人聽見都會笑掉大牙。

  周邊的修士聽見這話后,表情都有點怪異。

  而站在對立面的云豹道人,如果不清楚兩人身份,恐怕也會嗤笑一聲,當做兩人是扯虎皮大旗嚇唬人。

  但云豹道人瞧見真的左凌泉回到后方,和一個女子說起此事,讓其代為通告后,眉頭卻微微皺了下。

  上官靈燁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眼神冷了下來:

  “云道長知道我們能把江劍皇叫來?”

  云豹道人臉色不悅,沉聲道:

  “左凌泉的名字,在中洲也是如雷貫耳,本道豈會不知,只是你們沒自報家門,本道不好說破罷了。你們真把江劍皇叫來又如何,本道問心無愧,何懼之有。”

  上官靈燁微微頷首,偏頭道:

  “聯系沒有?”

  湯靜煣真聯系了老祖,回應道:

  “說了,老祖說江劍皇最多半盞茶就到。”

  此言一出,在場的修士都露出半信半疑之色,也不乏期待之色,畢竟在玉瑤洲闖道的修士,誰不想親眼看看山巔修士的風采?

  上官靈燁看向云豹道人:“勞煩云道長稍等片刻,江劍皇馬上就到,只要查清此事原委,所有虧欠鐵簇府會全部給道長補上。”

  “本道不貪那點補償,待會江劍皇過來,你們當著他老人家的面,給本道陪個不是即可。”

  云豹道人輕揮袖子哼了一聲,坦然以待。

  左凌泉和上官靈燁見對方這么硬氣,心里自然犯了嘀咕,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真誤會了這位老道長。

  畢竟他們看不出太多細節,江成劍可不一樣,玉瑤洲最強劍修,今天烏鴉的事兒有問題,要是看不出來蛛絲馬跡,那也配不上這稱號,云豹道人敢待在這里不走,那不是等死嗎?

  云豹道人看起來確實有底氣,仙風道骨站著,不見任何異色,直到等待片刻后,才神色微驚,望向南方的夜空:

  “這么快?!”

  眾人聞言自然迅速望向南方,連上官靈燁都看向南邊,想迎接這位在中洲位列榜首的山巔劍修。

  但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是,南邊的天空黑壓壓的什么都看不到,連個亮點都沒有。

  左凌泉起初還以為自己境界太低,但馬上就反應過來,轉身就追向城外。

  眾人茫然回頭,卻見方才還正義凜然等著的云豹道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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