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官市,真正的錦官市。
兩人直接飛過來的。
來到這個陌生的宇宙后,他們受到了一些來自宇宙意志和法則的壓制和排斥,實力有些下降,但還是能保持兩三倍音速的飛行速度,這已經比這個世界大多數戰斗機還快了,再稍微隱藏和偽裝,根本無法被發現。
兩人很快來到二環邊上某小區。
這個小區和原來差不多,小區本身和周邊的建筑幾乎和秘境里一模一樣,只是樓下的門面換了一些,小區對面的一家家具城換成了一個大型超市,也還有一些沒換的老字號。
兩人便找了一家圣祖離開前就開著的肥腸粉店。
陳舒要了一碗肥腸粉,加節子湯和鍋盔,寧清要了酸辣粉,她沒有要節子湯,而是單加了三個節子。
這個姑娘很喜歡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吸熘…”
陳舒吸熘著粉,粉的尾巴搖晃著,將湯汁甩向寧清,卻又在即將打在寧清臉上時落了下來。
寧清停下快子,冷冷的瞄向他。
“嘿嘿…”
陳舒嬉皮笑臉的,對她問道:“正宗酸辣粉的味道怎么樣?”
“一般。”
“我感覺還不錯誒。”
“你做的更好吃。”
“emmm…”陳舒沉默了下,又朝她問,“你意思是我做的不正宗?”
冷冷的目光再次投來。
陳舒連忙低頭吃粉。
平心而論,這家店能開這么多年,還是有些東西的。粉的味道很不錯,肥腸香味濃郁,節子湯很鮮,節子里面洗得干干凈凈,不會吃到餡。
鍋盔味道也不錯。
只是這個女人口味有很大的偏向性,陳舒往常給她煮酸辣粉,都是重酸重辣的,而外面開店的,在口味上都會不可避免的走向折中,走向大眾,以迎合更多顧客的口味。
想到也許在很多年前,圣祖也可能在某個不想做飯的早晨帶著他的妻女走進這家店里,吃上一碗粉,也許也會加個節子煎蛋鍋盔什么的,陳舒就莫名感慨,好像在透過這家小店,隔空與他見面。
“給你吃肥腸。”
陳舒嘆著氣,夾了兩片肥腸給她。
寧清不作回應,低頭默默吃著。
“吃鍋盔嗎?”
被咬了一半的鍋盔遞到她面前。
寧清略微低頭,拿著鍋盔的手便配合的朝她湊近,隨即她一口咬下。
“卡嗤…”
鍋盔外殼十分酥脆,咬下去時,能聽見很明顯的響聲,外殼化渣,碎片甚至濺落下來,里面是豬肉餡,很少的肉混雜著綿軟的面粉,咸鮮微麻的口感,油香很重,與酥脆的餅最是貼切。
“好吃吧?”
“可以。”
“我們那邊沒有這個呢…”
“你可以自己做。”
“我不會做這個…”
“學。”
“倒也行。”
陳舒點點頭,收回手繼續啃著。
“好煩啊。”
“不愿意去想太多感懷的事情,但是又忍不住。”
“我本來打算把圣祖的骨灰撒在西嶺雪山、四姑娘山上,撒在沱江府城河里,也就算了。”陳舒說,“我覺得這個做法比較撇脫,比較適合我…你知不知道撇脫是什么意思?”
“輕松,干脆。”
“你怎么知道?”
“猜。”
“好吧…”
“那為什么又要來這里?”
“覺得還是這樣負責一些,算是給他和他的家人一個交代。”陳舒說道,“我猜他是想這樣做的。”
寧清夾起他剛剛夾到自己碗里的肥腸,放入嘴里,不多說什么。
兩人幾乎同時吃完。
陳舒結了賬,走出店門。
旁邊就是小區大門。
陳舒仰頭看向那個窗口,深吸一口氣,便與寧清一同走進了小區,保安如同沒有看見他們一樣。
幾分鐘后——
“叮冬!”
陳舒按響門鈴,用幻陣隱去身形。
里面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停在門口,陳舒能感覺得到里面的人正在透過貓眼往外看,但在她眼里,外面并沒有人。
只有地上的幾樣東西。
不多時,女子警惕的將門打開一條縫,看向門口的東西。
陳舒一眼就認出了她——
相比起照片里大好年華、打扮精致的她,此時的她臉上多了一些歲月與生活的痕跡,沒有在笑了,衣著打扮和妝容也要樸實了許多,正疑惑的低頭盯著地上。
地上是一個簡潔古樸的黑色罐子,有一個桶那么大,前邊擺著個精致的木盒子,再上面擱著一封信。
女子左看右看,拿起這封信。
沒有收件地址、郵編之類的,只寫著:劉欣女士親啟。
女子皺眉,拆開信封,取出信紙。
里面沒有信的格式,只隨意的寫著幾段話。
女子心里默讀:
“尊敬的劉欣女士,很遺憾,您的丈夫因為不可抗的原因,不幸死亡,受他之托,特帶回他的骨灰。”
剛讀第一句,她便愣了一下。
低頭看向地上的罐子與木盒子,立馬蹲下來,將之打開。
盒子里擺放的是滿滿當當的各色寶石,璀璨奪目,罐子里則是灰白色的骨灰,亦是滿滿的一罐——陳舒在罐子里設了個簡單的小幻術,使得普通人看來里面就是正常的骨灰,靈力用完之后,就會自動解開。
女子沉默了下,連忙攤開紙:
“很抱歉無法告訴您他的經歷和真實死亡原因,但至少我可以告知您的是,他并非有意拋下你們母女,他也沒有違反法律法規,沒有被人加害,那是一個誰也無法抵抗的原因,他已想盡辦法,但也無法回來。
“與其說是死亡,我更愿意稱為犧牲,您就姑且認為他是為了國家和人民而犧牲了吧。
“我們十分感激他。
“不知道這十多年來您和您的女兒過得如何。算算時間,他和您的女兒也該高考了吧。逝者已逝,我們能做的只是希望給您一些微薄的經濟補償,自然遠遠無法和您痛失所愛、和他的生命相提并論,卻也希望您和您的家人可以在未來過得好一些,至少在經濟上好一些,十分誠摯的請您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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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偉大的人,能結識他,是我之幸。”
女子眼神一下變得飄忽,游移不定,左看右看,不知該將視線放哪兒,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隨即盯著骨灰罐,深深的沉默下來。
十多年的軟刀子割肉,早已將悲傷預支得干凈。她沒有悲傷到大哭,沒有崩潰到失控,也許,在這些年里她早已經料到是這個結果了,沒有料到的,只是在這么多年后,還會有人送回他的骨灰。
大概又過了幾秒,她才反應過來,陡然跑到電梯口,去看電梯,然后又趴到電梯旁的窗口,往下面看。
注定了一無所獲。
幾分鐘后。
女子終于回到門口,抱起骨灰罐,也拿起這封信和盒子,回到屋中,過了一會兒,才傳出她的抽泣聲。
“唉…”
陳舒不由得嘆了口氣,扭頭和清清對視,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能說什么。
“老鄉啊老鄉,你的夙愿,我可是給你完成了。”
陳舒感嘆著,對清清說:
“走吧。”
兩人轉身離開這里。
一日之后,和錦官同省的某個小城。
兩道身影沿著人行道行走。
清清的身高比一路上碰見的大部分男性都高一些,加上格外好的身材,清美至極的容貌,路過的無論是男是女往往都會向她投去目光,甚至一些老人和小孩兒也忍不住看她。
這個世界的平均顏值確實要比大益低一些。
大益由于發展原因,人均身高更高,加上修行普及,各種帶有靈力的保健品和護膚品,走在路上,多數都是身高腿長的大長腿,皮膚又好,想不好看都難。
回到這里,反倒讓陳舒有些不適應。
“想知道我的…前世嗎?”
“我在她的記憶里看到過,已經不感興趣了。”寧清澹澹的說,“不過如果你想說,可以再說一遍。”
“那就不說了吧,我也懶得說。”
“隨你。”
“唉…”
陳舒沿著街邊走過,入目所及,勾起不少深藏于前一世的回憶。
遙遠得像是另一個人一樣。
陳舒前世家境還不錯,父母倒也都很健康,只是很遺憾,不好說是哪里出了問題,和父母關系不太好。而前世的他并沒有如這一世一般“調教”父母的能力,對于他們的古板思想,當時的他既無奈,又遺憾。
后來他的學業很好,工作也不錯,經濟充裕,但終究過得不好。
不是他想過的生活。
終其一句話——
不快樂。
這是在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慢慢走偏的生活,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它基本已經定型,很難再糾正了。
這就很無奈。
正該選擇的年紀,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明白自己想過什么生活的時候,生活卻又已經看到頭了。所有親人朋友基本已經固定下來,要想割舍過去,重頭擁抱生活,需要莫大的勇氣來抵抗世俗。
陳舒記得在穿越之前,自己已然下了這份決心,也正準備這樣去做。
去過一段不一樣的、屬于自己的人生。
這讓他難得的自豪了一次,覺得自己終于牛逼了一回。
然后,意外就發生了。
是的,這是一場意外。
陳舒以前也曾想過,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影視作品的時候,常常會想,自己穿越的意義究竟是什么,是拯救世界還是某個大老設的翻天大局,后來大致想通了——
這本就是一場意外。
如果非要有意義,那么它最大的意義只有一項,就是重新開啟一次人生。
“幸運…”
陳舒心里感慨著。
扭頭一看,身邊的清清依然無悲無喜,像是對他的感觸感懷都漠不關心一樣,只是依然陪在他身邊,這讓他莫名的覺得心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