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沖上了云層,安靜飛行。
云海波濤起伏。
陳舒看著窗外,靜靜思索著。
這是一架少見的超音速客機,用法陣屏蔽了外部及機身噪音,所以才如此安靜。可即便如此,從玉京飛往獨欽也要近十個小時。
并且飛行路線還會經過沅州。
過了沅州,便出了國門,然后便是中洲西部了,再飛過這里的一大片小國家,便是獨欽了。
中洲和西洲、東洲都是接壤的,和北洲最近之處也只有一條海峽。
沒有南洲。
說起來哪有什么東南西北中的,大家都是在這顆星球上,不過是古代的中央華夏文明掌控了話語權,加上中洲的大陸板塊確實也最規整、最大,便叫自己中洲了,之后大家也都跟著這么叫。
獨欽雖位于西洲,但也許是靠近中洲西部的緣故,國內主要也是黃種人——中洲西部是華夏的起源地,圣祖一統天下后處于種種考慮,才搬遷到了現在的位置。
古代獨欽也曾輝煌過。
最輝煌的時候就是公元幾百年的時候了。
那時候的獨欽叫塔莎,就是現在他們首都旳名字。由于挨著圣祖建立的大一統國度,早些年學習到了許多先進知識、技術和制度,當圣祖的大搬遷工程結束后,他們憑借著這些東西,很快就崛起了。
那時的塔莎堪稱西洲文明之光。
但沒落也來得很快。
文明和歷史總是與地理息息相關,那一片地區的地理條件著實算不得好——
氣候還行,只是多沙漠、戈壁,但其實土地還不錯,只是多天災,且地勢平緩,缺乏天險可守,在國家進入衰弱期或四周有更強大的文明崛起時,就會容易因入侵而導致崩潰。
即使有修行者也一樣。
圣祖很明白這一點。
所有輝煌璀璨的文明都必須依托于地理和氣候。
后人普遍認為,當年的圣祖正是斷定他創建的中華文明如果留在原地,恐怕難以長久持續下去,于是才做下了這個后世幾千年來,無數后人在書本上讀到時,都不得不感到深深震撼的決定。
上萬公里,近億人口的遷徙,所有修行者全部被動員,橫跨了數百年時間,才完成了這一壯舉。
僅這氣魄,便蓋過了一切。
事實證明這是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中洲中部由于四周的地形,很難被外部文明全面入侵,本身氣候雖然不是完美,但也足夠優秀和穩定,這些保證了中華文明的延續和繁榮。有了人民的基礎,修行界也變得興盛。加上禁地在這里高度集中分布,帶來的直接好處就是不管在古代任一時期,十七位神靈中,這個國家都最少占了一小半。
種種原因加起來,才有了這片被全世界所承認的“中央之地”。
當前世界上也就只有兩個國家勉強能與益國相提并論。
一是占據了整個東洲,匯集了妖族所有力量的妖國,二是以夜人為主、高度開放,靠著各個種族的優秀移民人才和一系列大小戰爭在近幾百年逐漸崛起的藍亞。
獨欽就離藍亞不遠了。
陳舒有些困了,漸漸閉上了眼睛。
昨夜他也熬得很晚,既有故意熬夜的想法,也確實有事——靈宗晚上十點派人給他送了一個特制通訊器來,時謙老師晚上十二點將改進完成的雷法整理出來發給了他,鼓搗一下通訊器,研究一下眾位大能老師耗時大半年才終于改進完成的雷法,再看看小姐姐們,就已經快天亮了。
正好提前倒個時差。
這會兒睡一覺,到了塔莎后,應該仍然是上午,他們要在塔莎稍作休整,之后再前往另一座城市。
到了要給清清打個視頻。
不然她要暗戳戳的摻水的。
陳舒意識昏沉了。
飛機快要落地了。
眾妙之門坐在最后一排的左邊靠窗,右邊靠窗坐的是張酸奶,兩人占了最后一排,中間沒有別的人。
閉目養神結束,眾妙之門從道袍的內包里摸出一個扳指,這枚扳指被打磨得光滑無比,晶瑩剔透,看起來像是某種泛黃的純凈度不高的玉,但其實是用人的骨頭制成的,且骨頭的主人的修為和體系還很不一般,起碼這骨頭的質地和重量就能看出,它來自天人。
古代天人有用自身制作法器的習慣,通常某個天人死前就會立下遺囑,安排這類事情。
這個扳指也是一樣。
幾經輾轉,它落在了道門手里。
眾妙之門將這枚扳指戴在了大拇指上,隨即眼睛綻放出微光。
借助扳指的力量,他不僅補齊了自己在佛門體系、秘宗體系的短板,甚至各方面都大大加強——他可以更清晰的觸碰世界意志、世界記憶和預測時間線。
眾妙之門屏息凝神,看向前方。
那位皇室九階讓他不敢直視。
而坐在皇室九階不遠處的青菜可可,和坐在飛機中部的無名人士,身上亦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澤”。
只是區別在于青菜身上的光亮是持續的,無名則偶爾會閃爍一下。
這意味著他們對于世界很重要。
他們將會改變世界。
不愧是有如此高的天賦的人。
眾妙之門收回目光。
最初了解到這兩人高得超過了天才范疇的天賦時,他第一時間便是認為兩人都得了極度嚴重的天才病,因為人體硬件就決定了所有人類的天賦都將在一個大致區間內,最頂級的天才也不過是這個區間的頂端,不可能會有人擁有超過人類硬件極限的天賦,除了天才病患者。
現在看來并不是。
天才病是絕癥,一旦踏上修行之路,必死無疑。
因此天才病患者無論有多么天才,都注定會早夭,是無法發出這么奪目的光亮的。
眾妙之門又瞄了眼旁邊的張酸奶。
光亮同樣奪目。
只是…
這個人安全帶也不系,躺倒在了三個一排的座椅上,一只腳高高翹起,搭在前排座椅靠背上,另一只腳歪歪扭扭的落在了座位前邊,睡得很香,嘴邊還在流口水。
眾妙之門念了句阿彌陀佛。
飛機落地了。
酸奶同學一時不察,往下一滾,滾到了座位下,她卻好似渾不在意,無事發生一樣,爬起來擦擦嘴邊口水,問:
“到了?”
“到了。”
“噢…”
張酸奶又擦了擦嘴,坐直身體。
一陣悉悉索索和咔咔咔的聲音。
前面的兵哥哥們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準備了起來。
大部分人都穿上了單兵戰甲,這種戰甲看起來很科幻,在國內只有少數特殊部隊和皇家近衛有裝備。同時有些主要負責單兵作戰的,也取出了自己的武器,進入全副武裝狀態,看起來有些夸張。
安保人員先下機。
外面有大使館和獨欽方面的人迎接。
場面還是很隆重的。
從之后的事也看得出,獨欽內部形勢惡化程度已經非常嚴重了,即使在首都也隨時可能遭到襲擊,以至于護送一群國外專家去賓館下榻都要出動武裝人員。
一行人分乘不同的車輛,駛過塔莎街道。
陳舒透過窗打量外頭。
塔莎是獨欽的經濟、政治與文化中心,目前還未造戰火波及,仍然很繁華,街上人來人往。
這也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城市。
但也看得出這里遠比國內貧窮與落后,基建與人民的生活水準、治安水準遠比不上國內。
車輛行駛了幾公里,陳舒就至少看見了數十個乞丐,流浪漢更是多得數不過來,除此之外,他還看見了至少五起盜竊事件和三起流血斗毆事件,甚至前面還有人摸出了槍,只是被獨欽政府派出的武裝護衛喝退了。
這支車隊規格很高,有獨欽政府用于外事的接待車,有益國大使館的車,也有武裝車輛。
當車隊駛過時,街上的人紛紛投來目光。
敬畏;
羨慕;
恐懼;
好奇;
陳舒對這里有了個初步印象。
一座古老的混亂城市。
隨著戰爭臨近,它的秩序受到了挑戰,人們小心生活著。
抵達賓館。
賓館也是獨欽接待外賓專用的,周邊環境不易遭受襲擊,有專門的警衛站崗,適合安排哨崗,條件即使放在國內也是上上等的賓館,既現代化,又有藝術美。
總之條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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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舒住的是標間,和石教授一起住的,兩邊都是安保人員,如此間隔。
不多時,有人來敲門。
吃飯時間到了。
陳舒之前在網上看過小視頻,獨欽的食物其實還可以,有幾樣看起來挺有食欲的菜,這很不容易。但是這個賓館為了符合外國人的胃口,做的菜多數以益餐為主,而且做得很一般,讓他有些失望。
倒是吃飯的餐廳裝修得很漂亮,體現出了獨欽人的藝術造詣和審美。
國家臉面嘛!
吃完剛回到房,又有外交部的工人人員來敲門,是個女性。
陳舒去給她開的門,石教授也湊過來,站在他身后。
“二位專家好,打擾一下。”
“請說。”
“是這樣的,最近戰火又向勒車蔓延靠近了,勒車變得很危險,而我們和藍方就方體的談判暫時沒有達成共識,因此我們最少還要在塔莎住一周以上,到時候再看情況來定。”
“一周以上?”
“是的,這段時間里,你們可以在塔莎逛一逛,這座城市的人文景點還是不錯的,如果要去,我們也會提供專門的導游和翻譯。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向二位專家說明。”
“您講。”
“塔莎治安很差,白天小偷泛濫。可能小偷無法從專家們身上偷走東西,但也需要提高警惕,不要暴露個人財務,或像國內一樣將貴重物品隨手亂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并且天黑之后盡量不要出門,也不要去過于偏僻、混亂的地區及去小店里消費。最重要的一點是,不管去哪,一定要帶上護衛人員,塔莎街頭隨時可能有幫派火拼或守望者的自殺式襲擊,這樣能保護大家安全。”
“請問——”
陳舒舉手說了句:“可以指定護衛人員嗎?”
“這個要與宋上校商量,因為護衛人員是由他來安排的,但我想應該是可以的。”
“謝謝。”
“不必客氣。”女工作人員說,“我還要接著通知其他專家們,就不多打擾了,好好休息。”
“好的好的。”
陳舒還真挺想出去逛逛,逛了之后才有見聞可以說給清清聽,合適的話,還可以買點紀念品給她們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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