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一連串的狗吠響起。
陳舒一邊踢著狗,一邊走進院子。
“外婆。”
“外婆。”
“都來了啊?來得早哦…”
“不早了,都吃晌午了。”
陳舒回答完,一手抓了一個,將姐妹倆拉了過來,向她介紹道:“清清,和瀟瀟,還記得嗎?”
“記得哦…”
外婆今年八十九,頭發才剛開始斑駁,但氣色還挺好,皺紋不多,身體、骨相也沒有消退的模樣,她抬起頭仔細端詳了下兩個姑娘,說道:“越長越漂亮了,也越長越高了,硬是兩個大美女呢…”
“叫外婆。”
“外婆。”
“外婆!”
兩個姑娘也各自叫了一聲,一個冷淡,一個嚴肅。
陳舒在旁邊咧嘴笑。
上次帶清清來已經是好幾年前了,不過清清十五六歲之后就沒怎么長個子了,倒是容貌有細微變化——現在的她正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候,以前則稍顯青澀。
瀟瀟則沒怎么變。
外公外婆對她們倆倒是不陌生。以前兩家人還是鄰居的時候,陳舒的外公外婆就知道她們的存在了,每年過年來外婆這里,他們也會問起當初那兩個小女娃。
“好,好…”
外婆盯著清清看,眼睛里全是笑意。
昨天陳舒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就說了,說這個是她未來的外孫媳婦,叫她把十成的手藝都拿出來。
此時看著,自然越看越歡喜。
老人家忍不住伸出手,拉住兩個小姑娘,一手一個。
兩人都沒有反抗或躲開。
姐姐面無表情。
妹妹渾身不自在。
桃子緊緊貼著主人的腿,一臉防范的盯著不遠處旳狗。
“嘖嘖…”
陳半夏的表情管理有些失控,嘴角合不攏,還朝陳舒擠眉弄眼。
陳舒忍不住伸她。
手剛抬起來,還沒落到她身上,她就開始叫喚起來了,三兩下跑到外婆身后,向她告狀。
外婆便看向陳舒,和往年一樣的語氣,和往年一樣的話:
“莫打姐姐!”
陳半夏也和往年一樣,一聽這話,就像得了令箭一樣,立馬蹦跶著,向陳舒重復:“聽見沒有?叫你莫打姐姐!”
“兩姐弟要和氣!”外婆又叮囑了一道,這句話不知道叮囑了多少次了,眉角的笑意從未消退過。
“兩姐弟要和氣!”陳半夏又重復,并私自加了一句,“對姐姐要尊敬!”
“暫且饒你一次。”
“外婆快看!他好兇!對姐姐一點尊敬都沒有!”陳半夏一臉委屈,又催促外婆,“快教訓他!”
“我去煮飯了,你們玩吧。”
外婆站了起來,終于放開姐妹倆的手,往灶屋走去。
清清和瀟瀟這才松了口氣。
陳舒自然知道她們的別扭,但他沒有去拯救她們,反倒站在旁邊笑,她們越不自在,他心里就越開心。
“嘭!”
陳舒挨了一記直拳。
這里雖然是鄉下,但條件并不簡陋,更像是位于山里的別院,比城郊的院子環境還要好些。
外婆家也有一個院子,只是沒有院墻而是金屬柵欄,旁邊長著一片竹林,前面還有個池塘,柵欄邊上零零散散的種著一些野花,也沒怎么管。唯一的缺點就是離最近的集市有幾公里遠,買東西不太方便,但是可以騎電動三輪車去。
依山傍水,養老勝地。
趁著還沒開飯,陳舒和陳半夏帶著她們在附近轉一轉,對比一下記憶,一切幾乎和幾年前一樣,時光好像繞過了這里。
陳舒一邊走一邊對清清說:“我給外婆說,你是她未來的外孫媳婦兒,哈哈,今天她肯定會著重照顧你。等下在飯桌上,她肯定要不斷給你夾菜,你做好被煩死的心理準備。”
寧清抿了抿嘴,沒做回應。
要學會習慣這一點。
幾人慢慢爬上了屋后的山。
外婆家背后有千畝的林場,主要產橘子,背靠山溝,有懸崖和水庫,每個地方都是陳舒和陳半夏走過的、一起玩耍過的。小時候還在這邊認識了幾個小伙伴,現在他們都在哪、做著什么,似乎已經無從知曉了。世界太大了。
兩人的回憶被勾了起來。
原本尋常的畫面現在想起來,互相一比對,竟會讓人興奮得連連點頭,一時滿山都是他們的說話聲。
寧清低頭賞野花,默默聽著。
小姑娘則自顧自的看風景。
桃子一點也不怕生,沒了那條花狗,它又變得活潑起來,有時跑到隊伍最前面,伸長脖子張望,有時走到懸崖邊,探頭看一看山溝有多深又被嚇得迅速把頭縮回來,有時停在路邊嗅野花,并在落后隊伍時,邁著歡快的腳步跟上去。
快繞回外婆家時,陳舒才對它喊道:
“桃子!”
“嗚汪?”
“你不要怕那條狗。”陳舒真誠的說,“我覺得你可以和它溝通一下,反正你也會說狗語。”
桃子一溜煙跑到寧清腳邊,只微微偏頭,斜著眼睛瞄他。
午飯自然是豐盛的。
兩個老人家張羅了一桌子的菜,且多是熱菜,不是涼菜那種湊數的,不乏九大碗這種辦大事專用的硬菜。還煮了一鍋充滿樸實的農家味道的滑肉湯,炸了酥肉。陳舒對清清說,這是頂級規格。
對于老人家來說,確實是頂級了。
這么一桌子菜,要從昨天開始折騰。
很不容易。
下午。
陳舒吃飽喝足,在院子里曬著太陽。
過年大家都閑下來了,是聊天高峰期,古修群里卻反倒有些冷清,大家只昨天互道了一聲新年快樂,就沒再多說了。
陳舒刷著小視頻。
寧清和他挨在一起,偏頭看著。
新年伊始,刷到的多是一些有關新年的視頻。
要么是各大官媒的新年祝福,要么便是截取的跨年晚會的片段,或者是關于新年、春運的新聞報道,寧清難得看他刷了十幾條,一條小姐姐都沒有,也沒有他那些獨特的癖好。
今年陛下是在新正寺上的第一炷香,去年是在玉安觀,但是這次應劫菩薩沒有出面接待了。
新年的第二天,益國便再度軍事介入普洛動亂。
去年生育率和結婚率再度下降,倒是離婚率又創新高。
“嗡嗡。”
有一條來自群里的消息。
陳舒隨手點開。
眾妙之門:群主去普洛了?
眾妙之門:浩然正氣青燈古佛:上一次群主就想去吧,只是那時候他學業還未完成眾妙之門:普洛這次比上次更亂啊眾妙之門:我有一個在普洛的師叔傳來消息,現在普洛不光國內亂,還有藍亞和夢月教的勢力,而且現在這個時代鎮壓民間情緒不是那么容易了,要考慮國際輿論浩然正氣:是浩然正氣:我們不打算鎮壓民間論調,隨他們抗議,不過要保證普洛的政府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并且清除掉那些對國內發動襲擊的民間修行者勢力浩然正氣:這次要連根清除眾妙之門:祝你順利青燈古佛:阿彌陀佛,一切順利青菜可可:祝你順利照夜清:祝你順利八塊腹肌的美女:群主大大,一切順利八塊腹肌的美女:/撒花 眾妙之門:奶奶呢?
青燈古佛:可能在山上信號不好 奶奶總說:放屁!
奶奶總說:老子們劍宗也是有無線網的!
奶奶總說:剛剛在飛下山去吃冒菜的路上奶奶總說: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們倆還是五階的菜狗,不能飛,不經意間泄露出的信息打擊到你們的自尊心了/微笑 青燈古佛和眾妙之門都沒出聲。
青菜可可和照夜清也沒出聲。
大概這時大家想的都一樣,讓她這條裝逼消息多掛幾天,讓她尷尬。
“呵…”
陳舒伸著懶腰,打了個呵欠,把手機遞回給清清,看見她兩腿交疊筆直伸長,他也跟著舒展雙腿,不過發現比清清短一截,并迅速排除掉板凳影響之后,他便很快收了回來。
清清轉頭,平靜看他。
眼中透出四個字:不自量力。
看不懂看不懂。
次日,下午。
外公外婆一路送他們到外面公路上。
花狗忠心隨行。
桃子見狀只得緊跟著主人,時不時回頭看一眼,以防花狗偷襲它,這只狗總是對它抱有敵意——它也試過聽陳舒的,想與這只狗講道理,但這只狗太笨,聽不懂它說的高級話,它也很無奈的。
“別送了。”
“沒幾步路。”
“都到了。”
“要得。”
外婆從兜里掏出四個紅包,一個厚三個薄,挨著分發。
陳半夏作為一個小孩兒,雖然已經過了保質期了,但從外觀上看去品質仍然良好,因此也是有份的。
“清清,外婆祝你新年快樂,學業有成,萬事順意,也祝你和陳舒的感情一路順利,希望外婆還能喝到你們的喜酒。”
“謝謝外婆。”
寧清很淡定的接了紅包。
接著外婆又轉向了旁邊的小姑娘,也遞出紅包:“瀟瀟也新年快樂,學業有成,心想事成。”
小姑娘眼珠子轉著,悄悄瞄向旁邊的姐夫。
“快接呀。”
“謝謝外婆。”
小姑娘這才雙手接過,鞠躬道謝。
兩輛車的車門都已被打開。
陳教授開著他心愛的復古車,清清則把寧總的豪車開了過來,六人陸續上車,桃子細心觀察了下,悄悄鉆上前去,趁著花狗不注意飛快的在它臉上扇了一巴掌,并迅速鉆中。
“嘭!”
車門關閉。
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 寧清沒有開車,而是坐在副駕駛,手里捏著紅包,低頭看著,靜靜思索。
這個紅包是最厚的那一個。
比其它三個厚很多。
很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