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神佛,全部陷入救世宏愿了?”
李彥和小龜回歸界內,小倩和九頭蟲迎上,得知了情況后不禁失色:“那該怎么辦?”
“當然是將祂們解放出來 李彥看向小龜:“有機會么?”
小龜毫不遲疑,點了點腦袋。
“好!”
李彥清楚,這并非安慰,小龜肯定另有底氣。
救世彼岸計劃中,佛祖提供的是心識種子,生命數據,神鰲支撐的則是血肉神力,轉化物質。
前者唯心,后者唯物,兩相結合,缺一不可。
所以三千宏愿之界,是有眼前這只龜兒一半功勞的。而這個龐大的計劃,似乎出現了偏差,以致于小龜出走,前往南瞻部洲,又在之前的迷霧中,將李彥一行引來東勝神洲。
雖然小龜無法開口言語,但它這樣做,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帶來外力,扭轉如今的局勢。
小倩和九頭蟲無法想得這般透徹,卻受到感染,開始摩拳擦掌:“我們現在需要做什么?”
李彥道:“繼續積攢功德,做好萬全的準備!”
能將魔頭當經驗刷的機會并不多,也唯有在這個特殊的環境下,又有了李彥這么一位特殊的道醫人仙,才能辦到。所以之前還覺得重復手術枯燥,現在全部努力起來。小倩和九頭蟲全身心投入,甚至在李彥的指點下開始使用自己擅長的手段,處理一些較為弱小的煩惱魔。
絲絲縷縷的功德從天而降,積少成多,不知過了多久,金光一現,沙僧走出,合掌行禮:“施主除魔衛道,吾心感佩!”
李彥還禮:“相較于茫茫多的魔頭,這終究是杯水車薪菩薩此來,是要重啟宏源之世,構建更好的未來么?”
沙僧環顧世界,露出悲憫之色:“正是如此!”
李彥問道:“這個過程,我們可否旁觀?”
沙僧道:“自無不可,然新世生就,不可沾染外氣”李彥頷首:“我等的出現,確實攪得這萬家生佛的世間亂七八糟,魔頭橫生,也該離去了。”
“慚愧慚愧,是吾修行不足,怪不得施主!”
沙僧有些尷尬,又目露期待,發出邀請:“然施主金丹大道有成,降魔衛道有功,若發大宏愿,定在吾之上,或有登臨彼岸的機會!”
李彥早有預料,也準備好了說辭:“我曾上天庭,見到蟠桃園內,王母娘娘領群仙沉睡于蟠桃樹下,那時并不知其意,只覺得是等待天地轉機,如今得知佛祖彼岸之愿,卻是有些疑惑,眾仙為何不參與宏愿救世呢?”
聽到王母娘娘,沙僧神情微不可查地變了變,緩緩開口:“道不同矣!”
李彥道:“那玉皇大天尊,又是何意?”
沙僧眉頭微微皺起,再度搖頭:“不知!不知!”
說完這個,他顯然不欲多言,身形一轉,雙手合十,朝下拜了拜:“南無阿彌陀佛!”
沒有漫長積蓄的過程,沒有驚天動地的晃動,剛剛還無比真實的世界,即刻變得虛幻起來,萬事萬物都為了夢幻泡影,徐徐淡去…
但下一個瞬息,萬靈又重新歸位,基本上回到了原來的模樣。
京師內雄心勃勃要掌控皇權的嘉靖,不再折騰,忍受佛門國師;
準備迎合喜好,在家祭拜道教的嚴嵩,重新開始吃齋念佛;
民間的真武信仰消失,恢復到一心一意的拜佛崇僧。一切好似什么都是原樣,但又切切實實地發生了調整,朝著沙僧以為更完美的未來所轉變。
“萬靈如螻蟻,就這般一無所覺地被擺布 小倩和九頭蟲凝視著這一幕,只覺得一股莫名的渺小感,席卷胸膛。
尤其是九頭蟲,下意識地看向東海,滿懷慶幸。
他如果和東海龍王之女成婚,徹底淪陷進去,那么此時的下場,就是與這些宏愿生靈一起,在一無所知間,接受著命運的擺弄。
李彥同樣關注著東海。
他在意的,是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島。
果不其然,仙島下方的神鰲一族,并未虛幻重現,與其他生靈是割裂的,既超脫于外,又處于每個救世宏愿中。也即是說,無論是怎樣的未來,都有神鰲的一席之地。
或許這正是佛祖在得到神鰲相助時,許下的承諾..
但現在,昔日甘愿現出力量的小龜,成為了橫渡宏愿之世的關鍵。
沙僧重啟世間的同時,李彥長袖一卷,將小倩和九頭蟲收入袖中,再度升上星穹,突破壁障,來到界外。
而這一回,無論吸收多少丹藥,始終處于巴掌大小的龜兒,終于迎風漲大,沒有完全恢復,卻也成了一座島嶼的規模,背殼流轉著光輝,發出邀請。
李彥讓小倩和九頭蟲先上去,轉過身來。
金光一閃,沙僧出現在后方,前來送別。
李彥開口道:“菩薩方才所言,我亦有所觸動,然此事非同小可,需多多見識幾處宏愿,方能有自己的判斷。”沙僧欣然頷首:“有靈尊引路,自可遨游諸界,不知施主要去哪一處宏愿之世?”
為了將同伴救回,李彥起初想到的,當然是八戒。在安于現狀,毫無追求方面,那位是最穩的。
但考慮到正因為八戒原本不該參與,想要將他納入其中,無論是佛祖,還是彼岸救世的體系,所施加的力量勢必要多,屬于重點盯防的對象。
如果貿然去八戒的世界,說不定是自投羅網 排除八戒后,李彥又想到蹤跡不明的無生老母。
小白龍、八戒、十殿閻羅、龍女、九葉的宏愿之世都已確定,唯獨無生老母不在此列。
這位的特殊之處在于,她誕生于蟠桃樹精的陰謀,屬于天地異變后的新生神靈,不再原有的三界神佛體系內。這或許是一個好消息,但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無生老母之后,則是另外兩位關鍵人物。
嚴世蕃和天眼羅漢所化的琴鳳。
這兩位不算是同伴,但確實是同行。
李彥讓入魔的嚴世蕃從京師逃出,抵達倭國,又穿過迷霧,變相促成了此次東勝神洲之旅。
關鍵是,他們的氣息也被小龜記錄下來,此時根據指引,確定一處方向,李彥嘗試著問道:“那是何處?”沙僧辨別之后,回答道:“那是太白金星的救世宏愿。”李彥眉頭揚起:“聽聞西方長庚,太白金星,是當年招安斗戰勝佛的老神仙?”
沙僧聲音變得低沉:“確實是他…”
頓了頓,沙僧又道:“施主若為此事,還請不要打擾。”李彥道:“請菩薩放心,我不會為了昔日往事叨擾,而是那嚴世蕃的氣息,正入了那方世界”
沙僧神情凝重起來:“可是那被外煩惱魔寄身之人?”李彥點頭:“正是。”
沙僧立刻道:“那確實要尋回,不可讓其禍害宏愿世間!”
李彥目光微動,順勢發問:“菩薩可知,分割四大部洲的迷霧中,有一位赤發獠牙的撐船者來回,索要九顆頭骨,方能上其渡船,行滿接引,身登彼岸”
沙僧輕輕嘆息:“慚愧慚愧!那是吾過去執念之身,被魔意侵擾,徘徊于兩界分隔 李彥問:“如此說來,菩薩的過去身引嚴世蕃來此,是因為其被魔頭寄身,與其放縱在外,不如將它重新引回此界?”
沙僧道:“不錯!”
李彥發出感慨:“菩薩的過去之身,依舊有慈悲之心,想來三千宏愿之界中,不免有漏網之魚,但外界并未受魔頭侵擾,說明魔頭即便逃入現世,也能加以挽回…如嚴世蕃,先有天眼羅漢相隨,再有菩薩的過去身相招,可保萬無一失!”
前半段沙僧是同意的,但聽到最后,神情則有些茫然:“天眼羅漢?”
李彥道:“嚴世蕃身邊的琴鳳,雖為風塵女子,以身伺魔,平息魔怨,便是天眼羅漢所化,菩薩不知這位羅漢?”沙僧奇道:“大雷音寺六百羅漢,并無天眼羅漢這個意外收獲,倒是讓李彥有些詫異:“這位是舊相識,菩薩取經路上曾經遭遇過,乃是蜈蚣成精,自號百眼魔君,后被毗藍婆菩薩收作護法神。”
“竟是這妖孽?”
沙僧表情愈發古怪:“天地異變之初,此獠便墮入邪途,入了魔道,如何能稱羅漢?靈山大雷音寺絕無天眼羅漢,倘若那位琴鳳,真是百眼魔君,那便是魔頭所化了!”李彥眉頭揚起:“這倒是有趣”
雖然琴鳳自出場以來的手段,確實有些劍走偏鋒,但一路上盡心盡力牽制嚴世蕃,將其破壞性降到最低,天眼羅漢的功勞是有目共睹的。
現在這位沙僧卻說,靈山大雷音寺中,沒有天眼羅漢的位置,那個出身妖邪百眼魔君,也早就墮落為魔。
“是面前這位沙僧在說謊?”
“還是琴鳳與入魔嚴世蕃之間,高明至極的演技?”“亦或者,琴鳳確實一心一意地阻止魔頭為禍,正如佛像之下,眾僧為魔,也有魔頭…將自己當成了真正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