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臣都是我秦國的棟梁之材,談何敵人之說。”感覺到危險的呂不韋壓下心中的震驚,立即表態道。
“那羅網就是這般對待我秦國的棟梁之材的嗎?”昌平君逼視著呂不韋道。
“其中或有什么變故。”呂不韋道。
此時擺在呂不韋面前的只有兩條道路可走,要么他主動擔下指使羅網監控朝臣的罪名,要么將責任全部推到推到嫪毐的身上,聲稱自己只是被蒙蔽而已。
但是,若是這樣做的話,
前者會讓他得罪大多數的朝臣,而后者,卻也會打擊到他的威信,會讓人對他的能力纏上懷疑,會讓他失去羅網。
“能有什么變化,相國,羅網歸在相國府管轄,難道相國真的就一無所知嗎?”昌平君卻是一點也不給呂不韋時間,
他這一次的突然襲擊,
就是為了將呂不韋逼到死角,怎會給呂不韋喘息的機會。
“大王,這件事情,臣確實不知,想臣雖然稱不上有什么大才,但也不至于愚蠢到做出這種監視諸位的蠢事了,那不是自絕于我秦國嗎?”呂不韋也是聰明人,面對昌平君的質問,他卻將話拋給了嬴政。
呂不韋知道,這個時候,唯一一位能夠幫到自己的只有王座之上的嬴政,而嬴政也不會看著他真的陷入與眾為敵的境地。
“確實,
這樣的蠢事,
相國不可能做得出來,
不過,
相國,
事實卻是如此,難道是相國收到了麾下羅網的蒙蔽不成?”嬴政審視著殿內眾臣的反應道。
在方才昌平君拋出羅網之事的時候,嬴政就看到,在大殿內的眾臣,只有三分一的朝臣露出了憤怒的神色,而三分之一則是疑惑,最后的三分之一則是無動于衷。、
眾臣的這種反應,落在嬴政的眼中,已經讓嬴政看到了在這座大殿之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不服呂不韋,三分之一對呂不韋則是不遠不近,而另有三分之一則能算得上是呂不韋的嫡系。
眨眼之間,有些曾經籠罩著一層迷霧的東西,已經豁然明朗了。
“正是如此,大王,臣也是收到了麾下之人的蒙蔽,否則,臣豈會做如此愚蠢的事情。”呂不韋聞言,只是稍作猶豫,就接過嬴政的話說道。
及時止損的事情,對于經商出身的呂不韋并不算是太過難以接受的事情。
眼下的選擇雖然不算好,
但卻是呂不韋目前能夠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負責咸陽的羅網首領是誰?”嬴政問道。
“回稟大王,是羅網天字一等殺手掩日。”呂不韋說道。
“不能留了。”嬴政道。
“大王,這不僅僅只是羅網咸陽所部的問題,以小窺大,透過咸陽,就可以看出羅網已經有了失控的趨勢,而相國卻未能明察,說明相國已經不再適合掌控羅網了。”昌平君見在嬴政的配合下,呂不韋似乎有了金蟬脫殼的趨勢,連忙開口道。
“智者千慮,終有一失,相國日理萬機,難免會有失誤,不必太過苛責。”嬴政語氣清冷地說道。
“大王,這件事情,情有可原,但于法不合,相國已經不再適合掌控羅網了。”
昌平君審時度勢,已經知道呂不韋在這件事,脫身已經是定局,所以,他只能對羅網出手了。
即使不能由此而重創呂不韋,也要將羅網從相國府剝離,如此,也算是斷其一臂了。
“呵,昌平君,老夫不適合掌控羅網,難道你適合嗎?”呂不韋冷聲道。
“我·····”昌平君聞言心中一喜,但隨即就是一驚。
“相國尚且不能,更何況是我。羅網這樣的利器,實在不適合掌控在某一人的手中,無論是相國,還是我。”昌平君道。谷礯 “唯有大王才適合掌控羅網。”昌平君突然向嬴政說道。
呂不韋臉色變換不定,也知道,自己日后已經不能掌控羅網了,與其讓羅網落入別人手中,不如落在嬴政的手中。
“是,羅網這種既能傷敵,也能傷己的利器,只有大王才能掌握。”呂不韋見狀,開口說道。
這已經是目前他能夠做出的最好選擇了。
“羅網經此一事,卻是不在適合在相國或是某一位重臣的手中了,暫且放在孤這里吧,這樣,想來,你們也能夠放心。”嬴政沉吟道。
“臣復議。”沉寂已久的蒙驁再次出聲道。
“臣復議。”一時間,無論是之前更傾向于呂不韋,又或是傾向于昌平君的朝臣,甚至是向來中立的朝臣,都齊齊表態道。
即使羅網被嬴政用來監控朝臣,也總比某一位同僚掌控要強上許多。
與此,無論之前是持有什么政見,又或者是那個派別的人,此時都齊齊的支持由嬴政掌控羅網。
一時間,在咸陽宮前殿的朝堂上,出現了許久未曾出現的共識。
秦王政五年的第一聲驚雷就這樣落下帷幕。
昌平君暴露了自己的一絲底牌,而呂不韋則失去了羅網,從始至終,好像只有嬴政賺到了。
只是,真的只是好像嗎?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廷議終于進入到了正常的節奏中。
獎功懲過,一條條名目在嬴政的耳邊迅速通過著。
沒有了昌平君的突然襲擊,朝堂似乎和諧了許多,而被突然襲擊的呂不韋也看不出有什么變化,依舊是之前的老樣子。
只是,熟悉呂不韋的人都能看出來,此時的呂不韋,心情并沒有那么美好,心中也并非是那么的風平浪靜。
在方才過于羅網的爭論之中,呂不韋除了失去了羅網之外,還感覺到了一種危機。
秦國朝堂的上的風向似乎變了。表面上還是之前的那位相國的呂不韋在心中思索道。
因此他從別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察覺到了審視的意味,而這在之前是絕對不可能的發生的事情。
呂不韋意識到,自己在秦國朝堂上的權威已經產生了動搖,而接下來,他若是不能將動搖的權威再次穩定的話,甚至他的輔政之位都要產生動搖。
而更讓呂不韋擔憂的是,他不知道在嫪毐那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是嫪毐自作主張,想以羅網參與秦國的權力角逐,還是說,嫪毐是被人利用了。
如果是前者,那嫪毐是不能留了,而如果是后者的話,那就更加可怕了,是誰在利用嫪毐?是他嗎?
呂不韋想著,視線似是無意間從端坐于王位之上的嬴政身邊掃過。
是大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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