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韓國之戰最后的一點收尾工作完成之后,時間已經進入了七月初,此時正是盛夏之際,酷熱難耐,連帶著宮人們的衣著也清涼了許多。
咸陽宮之中,嬴政看著手中的名單,對跪坐在下首的蔡澤問道:“儒家子弟眾多,又多傾心于典籍學問,將儒家的人召來咸陽,并沒有什么意外,只不過,墨家的人,先生確定能夠將他們召來嗎?”
“諸子百家雖然各有不同,但歸根溯源起來,都是在先周文化之中孕育而出,沒有人能夠拒絕那些藏書,墨家也不例外。”蔡澤回道。
“墨家嗎?先生大概不知道,最近這些年,墨家已經與燕國綁的太深了,已經不算是從前的那個墨家了。”嬴政道。
關于燕丹與墨家的關系,嬴政還需要多多考量才是,雖然現在的墨家還沒有像后來那般幾乎燕國化,但相比之前,卻已有了那個征兆,因此,關于墨家的人,更要仔細甄別才是,免得又是招攬了幾個臥底,雖然不至于有什么大的威脅,但終歸煩人。
“這件事情老夫也曾聽說,六指黑俠此人終究還是太天真了,只怕墨家以后就要多事了,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墨家的破綻也就更多了,有這人,這對大王是有利的。”蔡澤解釋道。
“這話倒是不假,不過,這個名單中的墨家中人,不合適,需要換一個。嬴政摩梭著竹簡中的一個人名道。
“大王中意的墨家中人是哪位?”蔡澤問道。
“班老頭就很不錯,不過,這個人可能需要先生下一番功夫才能請到。”嬴政道。
墨家在嬴政看來,最值得重視的也就是機關術了,至于其它的,對于秦國來說只是可有可無,因此,整個墨家,嬴政能夠看上的也只有那個老家伙了,墨家機關術的集大成者。
“大王的要求,還真是·····那個小家伙可不好請動。”蔡澤道。
以蔡澤的年齡來說,還真的可以成為對方一個小家伙,畢竟,這也是一位天宗高人。
“所以才有麻煩先生才是。”嬴政道。
“如果,先生能將這個人請到咸陽的話,孤可以多付給先生十萬金的經費,以后每一年還會多付出十萬金。”嬴政接著道。
完全整理出那千年甚至是數千年的文明傳承,所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無疑是一個極為夸張的數字,放眼天下,大概其中秦國與齊國有這樣的實力了。
而以目前秦國的現狀來說,雖然有著足夠的財富支撐這一事業,但卻不會真的投入那么多,對于秦國來說,更喜歡將財富投入到軍隊之中。
因此,關于延請百家之人匯集咸陽整理周王室藏書這件事情,所需要的錢糧都是嬴政自己支出的。
如果不是在這次的攻韓戰爭中,嬴政從韓國的賠款之中截留了一百萬金的話,這件浩大的工程只能將規模限制到最小了,不過,即使是現在,嬴政能夠做到的,也只不過是延請千余人的規模,至于更大規模的人數,以現在嬴政能夠調動的資源,還是做不到。
當然,即使嬴政能夠做到,暫時也不會去消耗那么多的資源,這件工程更適合未來的帝國去做,而不是現在的秦國。
“倒是不曾想到,那個小家伙竟然如此值錢,既然是這樣,看來老夫也只能親自跑一趟墨家機關城了,即使是抓也要將他抓回來了。”蔡澤意動道。
為了得到更多的經費,招攬更多的人,從而盡快就周王室藏書整理出來,進而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蔡澤表示,即使當一次劫匪也早所不惜。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啊。”嬴政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當世的兩大機關術高峰,墨家與公輸家是嬴政必要要收進秦國。
“孤只負責錢,至于其它東西,就有勞先生了。”嬴政道。
“是。”蔡澤回答道。
蔡澤很清楚,對于嬴政來說,這件事情最起碼在現階段而言,對于嬴政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反而是他自己是等不及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走出那座藏書殿,為嬴政效力了。
蔡澤離開后,另外一個預料之中的人出現在嬴政的面前。
看著面前一身淺藍色衣裙的羋嬋,嬴政的目光不由順著對方那姣好的面容一路向下,滑過纖細修長的脖頸落在了兩道起伏之上。
唯一不好的是,羋嬋的陰陽術已經修煉到了極高的境界,即使是在這炎炎夏日之中,也不用以減少衣衫這種方法來降低身上的溫度。
這個年齡都已經能夠撐起來了,可謂是天賦異稟了。嬴政暗自道。
“羋嬋拜見大王。”羋嬋來到嬴政身前,板著一張小臉,抱拳施禮道。
“這個羋嬋不是楚國的公主,而是陰陽家的弟子?”嬴政打量著面前的羋嬋道。
自從嬴政從韓國返回咸陽之后,對于此時的羋嬋早已熟悉。
這位在華陽宮中的楚國公主,有著自己的理由來找嬴政,如果只是楚國公主的身份,當然會有著諸多的不便,即使是華陽太后也不會允許。
因為,深知嬴政絕不是什么良善少年的華陽太后可是一直都擔心著,如果羋嬋與嬴政接觸過多,難免會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要知道,華陽太后對羋嬋的期待可是秦國王后,而一旦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那王后之位,就要有著更多的曲折,甚至是得不到了。
但這只是華陽太后這個成年人的考慮,對于羋嬋這樣的小女孩來說,只講利益終究還是太早了,現在的她更在意感情。
這個連陰陽家秘術都能夠拿出來的楚國公主,此時的眼中,又哪里還有什么王后之位,此時在她的眼中,只有嬴政這個人。
因此,楚國公主不能竟然來找嬴政,但陰陽家女弟子卻可以。
在嬴政修煉了陰陽家秘術,需要自己在一旁幫助指導的理由下,即使是華陽太后也不好阻攔什么。
無論是什么樣的理由,在嬴政的安危面前,都將變得無關緊要。
所以,此時才有了嬴政的問題:面前的女孩是楚國的公主還是陰陽家的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