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妮亞和馬恩回到了傳送屋內。
“但你依然同意了替我們傳達消息。”卡妮亞忽然問道。
馬恩露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表情：
“什么？”
卡妮亞說道：
“你在見她的時候顯然有些愧疚，說起話來也左繞右拐的，努力了很久才敢于說出正事，既然說你在內心深處并不贊同自己的所作所為，為何還要替我們傳達這個消息。”
馬恩回答道：
“不，我其實很清楚什么才是對的，所以我接受了你們的提議來到這里。
“但知道明白是非不意味著你可以堅信它，如果你是我，那么站在神霄面前的時候也會情不自禁地質疑其自己的想法，畢竟我們都可以很清晰地看見她代表著正確。”
“原來如此。”卡妮亞點了點頭，“你這么說的確很有道理。”
這個回答符合她跟其他專家們的分析，而且也是馬恩能說出來的話，沒有什么明顯的破綻。
以馬恩的資料來看，如果他在跟其他人對話的時候這么緊張和拘束的話，她和其他的專家們很可能會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但這次和他對話的是神霄。
如果他真的表現得特別輕松自如，他們才會懷疑馬恩，當然，不論他怎么表現，其實都可以說是有著疑點，而這其實和馬恩沒有什么關系，主要是因為跟他對話的人是神霄。
馬恩感嘆道：
“其實我想過很多見到她的景象，但卻沒有想過會是如此的平澹，就連昔日的神霄行者在你們建造的監獄里卻顯得如此的普通，聯邦真是強大啊。”
卡妮亞提醒道：
“不要被表現蒙蔽了，其實她是在見到你的時候才這么溫和的，在跟我們的談判官對峙的時候，她依然是那位看似不可戰勝的神霄行者，其實在她被囚禁前對低于Ⅴ階的能力者也是這樣。
“如果你不是Ⅴ階能力者，也很難真正地察覺到她真正的壓迫力。”
馬恩微微點頭說道：
“這聽起來很合理，他們的確該更容易感受到神霄的危險，而且對他們來說神霄的強大也有著跟對我們完全不同的意義，也正是因此我才更加深刻地意識到了你們的強大。
“就像是神霄剛剛告訴我的，勝利的才是強者。”
馬恩這句話的意思是讓卡妮亞和聯邦放心，他很清楚現實是怎么樣的。
卡妮亞點了點頭：
“你這份工作完成的不錯，其實如果按照我的建議，現在你就可以回到幕后和他們待在一起，隨時等著我帶來需要你們參考的信息和問題，如果順利的話，再過段時間你就可以離開這個工作了。
“你也會順利地進入負責神霄和救世聯盟的顧問部小組，而且借著這份成績得到不錯的職位。
“但可惜我說了并不算數，唐雪鸞想要讓你跟我們一起去進行正式談判。
“而最糟糕的是，她的確能將你安排進來的。”
馬恩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覺得這很糟糕？”
卡妮亞露出了贊許的神色，就好像馬恩是答對提問的學生：
“沒錯，因為你根本不可能說服神霄。
“說實話，唐雪鸞過于高估你的本事了。”
馬恩神色依然平靜地說道：
“但試試看對聯邦來說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
卡妮亞看似理性的分析道：
“我沒說這對聯邦有什么不好的，對我們來說這不過是白費功夫而已，這是給你的建議，這么做對你們來說沒有什么正面的收益，只會讓你們給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如果你能做成的確會得到巨額的回報，但如果你出錯了也會給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不是誰都能客觀地評判你任務的難度，聯邦里的多數成員都只在他們的領域里有專業性，而對他們并不了解的事情則充斥著偏見和誤解，當然，其實這件事成功的收益遠高于失敗帶來的負面影響。
“但多高的回報乘以零依然是零。”
聽完她“建議”的馬恩點了點頭，相當禮貌地表示感激：
“謝謝你的建議，不過我倒不是很在乎聯邦政客怎么看我，而且這更多也是舒家的意思，即使我真的不覺得該去參與談判，我也不會去試圖改變他們的主意。”
卡妮亞似乎因為馬恩的頑固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說這可能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不只是說他們可能會看輕你，這點只要你在顧問部里工作段時間就可以慢慢地扭轉過來，更嚴重的問題在于你跟神霄的對話并沒有成果。
“因此他們可能會懷疑你其實跟神霄有什么齷齪，而且你還有這樣敏感的身份。
“我們這些專業人士當然可以理解這是不可能的，但你也要明白聯邦政客不是我們，你也不能要求他們懂的這些，不然就是由他們負責我們現在的工作了。
“如果你真的說服了神霄他們還可能因此不這么想，可當你什么都沒有做成以后，他們就會開始胡思亂想，不像是我們這些了解情況的人清楚你肯定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馬恩依然相當溫和地像她解釋道：
“你說得有道理，但是事情其實可能比你想得要稍微復雜點，重點不在于我想怎么樣，而是舒家和唐雪鸞希望我做什么，他們想讓我試試才是重點。”
卡妮亞依然堅持說道：
“我知道，但是他們這個決定是基于錯誤的判斷做出的，他們不可能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桉，所以我覺得你才應該跟唐雪鸞重新談談這件事。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但你得意識到他們是政客，如果他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并不會反思這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只會將錯誤推到你的身上，我說過他們不是專業人士。
“所以你也不能信任他們，我覺得你不是那種蠢貨才對。”
馬恩依然和平和地回答道：
“你說得沒錯，但我也有自己的理由。
“我可不是閑著沒事才加入聯邦的。”
卡妮亞接著逼問道：
“所以這就是你要背叛神霄的原因。”
馬恩似乎終于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我說了，我有自己的原因。
“而且現在已經沒有什么背叛不背叛了。”
卡妮亞也好似終于放棄般，微微搖頭有些失望地說道：
“好吧，如果你堅持我也不再說什么了。”
還是沒有任何的異樣。
即使她表現出了傲慢的態度，連續著朝著馬恩拋出了稍微帶著質疑的問題，還宣稱他這么做在明面上背叛神霄，而且還提到了他有想見神霄是別有用心，并將其跟他注定會失敗的談判聯系了起來。
但馬恩的反應還是沒有因為自己表現出來的態度和言語間的壓迫而出現一樣，也完美地符合聯邦和舒家共同整理以后交給她的資料。
這么看來他加入聯邦的原因的確吻合他們的判斷，馬恩不是很在意聯邦和政客，雖然他還殘留著過去身為救世聯盟成員的少許良知，可他的確比自己的同伴們更加沒有底線。
而且似乎他也如同舒家所說的那樣最近遇到了些困難，這也是他會同意唐雪鸞招攬的原因，因為他的確對那個Ⅴ階反心靈金屬有著極高的需求，而這也跟他表現出來的愧疚完美對應上了。
在她提到“背叛神霄”的時候，馬恩終于表現出了不耐，這說明他對此有些不愿意接受，至少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但出于某些不得已的原因他只能這么做，同時這也可以很好地說明他在見到神霄時的反應。
他通過考驗了。
馬恩并不清楚她除了領導這個小組外還有個工作，那就是替聯邦和舒家確定馬恩沒有什么問題，現在檢查下來他不像是什么潛入聯邦想要秘密接近神霄的臥底，那他們也可以放心了。
至于她剛剛說的那些所謂問題，其實她也嚴重地夸大了這些所謂問題可能帶來的影響，而且也沒有正確地評價舒家解決這些問題的效率和能力。
這些問題也并不會真的影響馬恩取得反心靈金屬，如果他跟舒家合作的目的是這個，就會像是現在這個樣子完全不在意她所說的代價，因為那對他來說理論上完成不重要。
只有當他懷著其他目的的時候，才會特別在意這些東西。
這段話也會被傳回聯邦的其他部門，他們在結合這段話與他跟神霄的對話研究以后，很快就會給出馬恩沒有什么問題的結論，看來他們未來還會有不少合作的機會。
“我們到了。”卡妮亞打破了沉默，接著看著門外說道，“唐雪鸞可能已經在等你了。”
說完她就向前推開了門，唐雪鸞果然如她所說的站在了門外。
而且在看到馬恩的瞬間，她臉上就露出了熱情的笑容：
“我聽說你的工作結束的很順利。”
這并不是她唯一收到的消息。
馬恩點了點頭：
“這不是什么困難的挑戰，只是跟她傳幾句話而已，這件事的代價并不在進行的過程中。”
唐雪鸞點了點頭，接著看向了卡妮亞說道：
“那我和馬恩就先走了，如果你有需要隨時再通知我們。”
說完這句話唐雪鸞和她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就轉身領著馬恩朝外走去。
在拉開了些距離以后她就立刻說道：
“既然你完成了這個任務，我們也可以聊聊正事了。
“我已經和聯邦其他部門聊過了，也跟他們達成了很不錯的條件，而且整個過程比我們預料中的順利很多，聯邦政客那邊并沒有給我們什么阻撓，這很可能是因為你前段時間的戰績還歷歷在目，那就事就足以說服他們信任你的能力。
“同時顧問部新上任的領導層也相當地好說話，我聽說那位逍遙道人還特地給說了幾句好話，可以想象影子當時跟他最后達成的條件應該十分不錯，甚至于讓他都對你有了些好感。
“總而言之，我們已經準備好將你安排進跟神霄的正式談判流程中了，只要你可以讓她松口接受我們的信息采集設備，那么舒家就可以保證替你弄到Ⅴ階反心靈金屬。
“而如果你能讓她接受新的力量來源，那么聯邦和我們可以給你弄到好幾倍于Ⅴ階反心靈金屬價值的珍貴東西，如果你找到了朝著Ⅴ階晉升的方式，我們也可以直接給你弄來資源。
“不過第二種其實不太可能成真，我們對你的期待也只是完成第一個任務。
“雖然說前者也不簡單，但其實你還是有相當不低的可能性成功的，因為如果神霄真的已經決定接受我們監測她的信息的話，那么她其實有不小的可能在你的面前松口。
“因為她可能會愿意將這份功勞交給自己過去的同僚。
“而且雖然說這是因為我們本來就給出了足夠的條件，并且能夠取得談判的勝利，但這也不意味著你能得到這個機會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將這份報酬交給你也可以算是我們的條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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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馬恩在這件事里的位置不是談判者，而是聯邦拿出來放在桌上用于跟神霄談判的籌碼。
馬恩點了點頭：
“在接受這個提議前，我想先看看你們成功以后讓神霄在亞特蘭蒂斯作戰的詳細方案。”
他索要的并不是具體的談判條件，這倒不是什么特別需要保密的事情，而且其實馬恩要這個也不是什么特別奇怪的事情，對他來說這可以是進行談判的動力。
唐雪鸞點了點頭回答道：
“當然可以，但這其實并不是我們的計劃，而是神霄將要做什么，而且其中有些具體的細節可能會略微抽象，因為我們也沒法用文字或任何東西描繪其中的內容。
“這次計劃的雙方都是難以預測和描述的強大生靈。”
馬恩點了點頭：
“只要沒有問題就可以。”
其實在知曉了亞特蘭蒂斯的沉沒以后，馬恩最重要的目標就不再是什么反心靈金屬，但他依然還要深入參與這件事，因為這也和他新的計劃息息相關。
他需要知道神霄到底何時進入深海，以及確定到時是何等景象。
因為他正計劃取得那件遺落的Ⅴ階武器“覆海權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