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獨自走到了樓宇間的暗巷中,轉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位置。
馬恩正站在雷雨視覺的死角,耐心地注視著這段由模糊記憶和想象共同構成的流動景象。
雷雨并沒有張開嘴巴:
“我把他殺了。”
這是雷雨在腦中說出的話語,但是依然能傳入馬恩的耳中,因為他們此刻身處的地方根本不受物理法則的約束——這里是雷雨的腦中。
想象和現實在這里沒有邊界。
因此馬恩本該在雷雨的對面看見那個他腦中的身影。
“我們的確有交易,但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沒有時間留手了,生死和勝負只取決一念之間,要是我真的還去考慮你的要求的話,那死在那里的就是我了。”
他在對著空氣說話。
“你到底在謀求什么,如果你對我的行為不滿的話,剛剛為何不親自插手,畢竟對你們來說馬恩不過是位弱小的凡人,不是嗎?”
撂下這句話的雷雨轉過身走出了巷子,朝著等待他回歸的裝甲車前進去。
但馬恩還停留在原地,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剛剛雷雨面向的位置。
這種體驗讓他回憶起了自己最早遇見的異常實體——那個在他剛剛重新蘇醒以后首次見到的強大威脅,可以讓自己的存在超然于世人感官和思維外的不可記憶者。
它們同樣都具備讓馬恩沒法看見的效果,而且這并非單純感官上的體驗,不過兩者還是有著巨大的差異,本質上也可能是由完全不同的原理驅動的。
馬恩沒有在這里過多的停留,而是轉身接著跟上了雷雨的背影,比起待在什么都看不見的地方空想,接著深入他的記憶和幻象才是正確找到真相的道路。
巷子外是一條干凈整潔走廊,而且門扉排列的距離有點像是當初馬恩曾經待著過的協調部,雖然他從未親自來過這里,但卻能夠猜到這里到底是哪?
“影子不是要求你們活捉馬恩嗎?”女孩的聲音傳出了走廊中的其中一扇門,“你直接就把他殺了?”
馬恩微微推開會議室的門,雷雨站著幾人的最前面,身后跟著那幾個被影子安排給他的隊員,包括不久前被天使用光槍殺死的專家。
而在他們的前面站著位馬恩見過的年輕女孩——陰陽雙子中的王陰。
她和自己的兄弟曾經是神霄行者的親信,并且還在這情況下完成了對秦巒這位預言者的背叛,這足以見到他們兩位的身上肯定有不凡之處。
而且如果按照正常的思路去想的話,神霄行者將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信使用,已經能夠證明至少在當時她可以看見的未來中陰陽雙子并沒有背叛,而在最后的那段時間里陰陽雙子的決定肯定也不是那么簡單就做的。
不過這是按正常的角度去思考的情況,但馬恩卻見到了神霄行者留下的漢字預言,而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寫在墻上的東西都是什么意思。
而要是反過來才結果去推導的話,其實可以看到不同的可能性。
雖然陰陽雙子投靠了聯邦,但他們的骨子里卻被神霄行者刻下了不可動搖的恐懼,因此在那日在追殺自己和秦嵐的時候,他們在感應到神霄行者的話語以后立刻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了。
也許神霄行者帶著他們的目的正是為了那一刻,以馬恩的了解其實她有些行為可能的確符合想法,但在其生效前神霄行者也可能不理解其中的意義。
陰陽雙子背叛的未來其實可能已經是被她改變過以后的,沒有受到她影響的未來其實遠比他們看見的糟糕。
但誰都難以說清如此自己眼中世界的模樣那些是本來就該如此的,又有那些受到了神霄行者這樣可以感知未來的能力者影響。
“算了。”站在最前面的王陰無奈地說道,“至少比讓他活著逃跑好,雖然我們沒能得到秦嵐的下落,不過至少他還是死了,至少你還記得影子說的話。”
雖然在幻象中說出這句話的是王陰,但現實中的她未必清楚馬恩到底該不該死,她的回答其實反映的是雷雨心中的想法。
他覺得馬恩死去是聯邦可以接受的結果,如果能得到秦嵐到底在哪的信息當然更好,但似乎不論如何影子都要求他殺死馬恩。
馬恩將門輕輕關上,轉過身走向背后的另一扇門,接著朝雷雨的內心深處前進。
門后是漫天飛舞的雷霆和黑壓壓的烏云,狂風卷著暴雨拍打在馬恩的身上,遠處有具瘦弱的身影正蜷縮在地上,并且滿眼絕望地注視著蒼穹。
雖然臉頰已經變得干癟,但馬恩還是能看出這個瘦弱男子就是雷雨——這幅面孔摻雜了他的過去和想象,這張面孔看起來比現在的雷雨要年長點,但卻有些痕跡來自于更年輕的年代。
來自于他成為雷霆之子前。
天空中連綿不絕的閃電慢慢地形成了一幅若隱若現的景象——一根沒入云層的強壯小腿,不用想就知道這正是他對雷神的想象。
伴隨著雷霆的怒吼,幾條粗鎖鏈悄悄地涌出周圍的泥水中,像是蟒蛇般纏繞上雷雨的身軀,并且慢慢地將他給圍了起來,朝著被閃電照亮泥水拖拽著。
馬恩前進的方向是雷雨剛剛跟那個看不見的實體說話時提到的“交易”,而面前的景象則倒映出了他對雷神的恐懼和擔憂,而且這種感情似乎是和失去自由聯系在一起的。
馬恩退出這扇充斥著恐懼的房間,轉身朝著走廊的盡頭走去,那里有扇跟其他純黑的門扉。
這也預示著此次行程的終點——雷雨關于自己的全部信息。
咔嚓。
馬恩轉動了把手。
門內的景象是一間寬敞的辦公室,雷雨正站著看著椅子坐著的男子,低著腦袋傾聽著他的吩咐。
“因為我們得先震懾救世聯盟,因此必須得先殺死幾個挑釁過聯邦的成員殺雞儆猴。”影子忽然頓了頓,接著抬起了腦袋看向站在門口處的客人,“哦,原來如此…”
他微笑著說道:
“你好啊,馬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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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略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