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您就是許經理啊!早就想去拜會您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今天一見,真是了我一樁心愿。”
民營老板小跑過去握住了許大茂的手。
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假冒的。
一身西服打著領帶,皮鞋锃亮。
微微一笑間,那氣場不是能裝出來的,絕對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
反觀自己,倒像個暴發戶,這衣著打扮方面,還真得跟人家學學。
見民營老板這么熱情,許大茂更是會捧。
笑道:“老板您是個實干家,不但有膽量有魄力,還有對國家經濟敏銳的洞察力,我們公司早就想跟您合作了,可惜沒有機會。”
“誒?不會吧?咱們不正在合作中嗎?難道你們沒有見到陳主任的貨?”
“嘿嘿,見到又有什么用呢?那又不是給我們送的貨,我今天之所以來,是從送貨師傅那打聽出的您這里,本來我們也不想越過陳主任直接來找您,但是他那里太掉鏈子了,一天了,一點貨也沒送過去。”
“呃…這中間有點小誤會,是我派人去守著不讓他們送貨的,不是不相信您啊,畢竟貨已經送過去兩天了,可我一分錢也沒看到,而且我曾經派業務員去找過林工和劉光天經理,可他們兩個人根本不給面見,我就有點懷疑…”
許大茂微微搖頭道:“看來我真是來對了,老板,我估計啊,咱們兩邊都被耍了,林工最平易近人了,別說是個業務員,就是個要飯的要見他,也沒有任何人敢阻攔,劉光天更不用說,他晚上睡工地辦公室,隨便一個人都能去見,你的業務員是不是去錯地方了?”
民營老板眉頭緊鎖,“許經理,我辦公室現在就有他們的一個人在呢,啥都別說了,咱們去問問她!”
“那太好了,我正想看看是誰在背后指使陳主任給我們簽下那么大的采購合同。”
到了辦公室一看,許大茂瞬間就炸毛了。
“嘿!沈翠珍!是你?膽子不小啊,果然是你們!”
沈翠珍臉色煞白,此時她已經放棄了辯解。
泄底就怕老鄉,有許大茂這個人在,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多余的。
與其歇斯底里的辯解求饒,還不如在被抓走之前給自己留點臉面。
她現在恨許大茂出現的不是時候,更恨李懷德拋棄了她。
憤怒之余,還有點幻想著余司機能來解圍救走她。
看著沈翠珍一副絕望赴死的表情,民營老板也明白了七八分。
“許經理,您認識沈秘書?”
“狗屁的沈秘書,她是李懷德的情人,李懷德是大騙子,難道你這買賣是跟李懷德談的?”
民營老板尷尬的笑了笑,“當初還不是為了能跟林工這種大客戶合作嗎?是聯系不到林工,我才退一步通過李廠長的。”
“那你知道他們是騙子嗎?”
民營老板當天聽說了一些,不然也不會謹慎到不給錢就不送貨的地步。
但這話他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萬一捅到警方那,自己也得受牽連。
“不不不,我還真不知道,哎呀,多虧了許經理親自到來,我才撥開云霧見青天。”
“行了行了,你趕緊報案吧,他們是個騙子團伙,是通緝犯!上次警方通緝的時候一共是四個人,除了李懷德和這個沈翠珍,還有余司機和賈梗。”
“對對對,這就報案,我這就報案,姓余的和姓陳的都跑不了,我的負責人守著他們呢!”
民營老板立即給所里打電話報案,而且還讓門衛把那個業務員摁住了。
在警方來趕來的時候,許大茂把李懷德他們做過的事細說了一遍。
民營老板聽完了后背不覺冒涼氣。
這顯然是要兩頭通吃啊。
許大茂又用辦公室的電話打到劉光天的辦公室里。
“陳主任背后的那個朋友是李懷德,他就是專門騙咱們的,至于用什么招,怎么騙,這邊的沈翠珍成啞巴了,問不出來,光天,你看著吧。”
劉光天啐了一口,“麻的,就知道姓陳的不是個東西,別管了,這回我就當個惡人了!”
掛了電話后,劉光天拿著定金收據直接去所里找陳治國,這次即便不拿定金收據說事,違約金也夠陳主任喝一壺的。
另一邊。
許大茂已經在跟民營老板重新談合同了。
這次他要把價格壓倒比市場價低十個百分點。
也就是陳主任給劉光天簽的那個價格。
要在以往,這么低的價格民營老板跟定不干,即便客戶再大他也不簽。
因為這就是白忙活,說不定還得賠錢。
但如今不一樣,不是以為許大茂告訴了他關于李副廠長行騙的事。
而是許大茂已經知道,他本來就知道李副廠長是個騙子,是個通緝犯的事。
許大茂說的話,這位民營老板不得不慎重考慮。
“老板,不是我趁人之危占你便宜,我是救了你啊!”
“呃…這又從何說起啊?”
許大茂看了看在角落里站著一言不發的沈翠珍,輕輕向民營老板使了個眼色。
民營老板會意,立即讓門衛把沈翠珍關到其它屋,而且跟那個業務員分開。
沈翠珍離開辦公室后,許大茂才瞇著眼睛笑道:“老板,你覺得你說不知道李副廠長是騙子的話,我會相信嗎?”
“哎呦,許經理,我是真不知道啊!”
“行了老板,這種事就是看透不點透,連我都能看出個大概,你覺得專門辦案的警方會看不出來嗎?跟通緝犯合作,那本身就是犯罪呀,您說您是受騙者,不是跟李懷德合伙騙我們,這話不是光說就能讓人相信的。”
民營老板心中咯噔一下,要是警方真調查起來,自己還真得受牽連。
怪就怪自己當時貪心,要賭一把,明知道李懷德正在躲警方,偏偏財迷心竅還跟他合作了。
許大茂裝作可惜道:“你這廠子做到這么大的規模不容易,同行們巴不得你被調查呢,你要真被調查了,不單是名譽受損,我估計你的原單位也不會再把建筑材料批發給你了吧?”
“啊?這個…”
民營老板的額頭滲出了冷汗。
現在干這行掙錢的很,同樣競爭也激烈。
自己真要因為參與了詐騙被調查,不管最后會不會被定罪,跟犯罪團伙合作本身就是犯法的事。
俗話說賊咬一口,入木三分。
更何況自己明知是賊還跟合作了。
現在懊惱悔恨已經不足以形容民營老板的心情了,更多的是害怕和不舍。
許大茂察言觀色,看民營老板被自己忽悠的差不多了,立即轉了笑容。
“老板,你也不用擔心,我看出來了,你不是真要跟李懷德合伙騙我們的。”
民營老板喜道:“對對對,我就是想結交個大客戶,說到底,我是貪了點,其實,我是好人吶!”
許大茂點頭道:“好人當然得有好報,我之所以讓你把沈翠珍弄走,就是為了幫你,只要我在警方面前給你作證,證明你沒有騙我們的打算,你也是受害者,就算沈翠珍反咬一口說你提前知道,那也沒有什么威脅。”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但前提是咱們的合同得簽成了,價格得比市場價低10個點,不是我故意壓價,是我們跟陳主任簽的就是這個價。”
“啊?我,我當看陳主任和劉光天簽的合同里,好像沒寫價格吧?”
“寫了,寫價格的那一頁應該是他們抽出來沒讓你看,給,這是我們和陳主任簽的原合同,你看看。”
合同一式兩份,陳主任的那份抽掉了一頁,許大茂這份一頁不少。
民營老板看完后,擺出一副苦瓜臉,“許經理,這個價格我一分錢不賺啊,鐵定賠錢。”
“別這么說,只是賺的少而已,只要不瞎折騰,現在剛改開,不存在賠錢的生意,放心,這單成了,以后的訂單按市場價走。”
“這個…”
“老板,你得認清現實,我是來幫你的,我如果不給你作證,你能甩掉沈翠珍和余司機的反咬嗎?這訂單就是你的自救,我希望你能把握住。”
“我…我…唉!好!謝謝林工和許經理的搭救,怪就怪我貪心加僥幸,我活該!”
許大茂笑道:“林工曾經給我們說過,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看起來你這單買賣掙得少了,其實你往后看,掙大錢的時候在后面呢。”
“對對對,我又小心眼了,我這就簽,這就送貨!”
如果說李副廠長兩頭通吃的局是個大陰謀。
那許大茂這明著壓價做法就是陽謀,民營老板無奈接受,還得感恩不盡。
他確實得感恩,如果許大茂不幫他這次,一旦被調查,掉層皮是輕的,很可能就干不成這一行了。
而林禎本來就有讓許大茂管理建筑材料的打算,甚至以后還開個公司讓他經營。
如今許大茂一招陽謀既壓低了價格,又落了個大人情。
以后通過民營老板慢慢結識到足夠多的人脈后,就能另起爐灶了。
這邊合同一簽完,許大茂立即上拿了2萬5千塊錢。
百分之五的定金一付,送貨的車隊立即就出發了。
另一邊。
劉光天已經領著陳治國和兩名片警趕往陳主任的公司。
那家建材公司,林禎也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