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天的辦公室里還真準備著錢。
除了那2萬5的定金之外,他還準備著2萬5,一共5萬塊在辦公室放著。
就等著陳主任把貨送來。
可一等二等的,卻一直沒有等來。
李副廠長那邊,已經出問題了。
原來打算好的,早上立即往劉光天的工地送貨,送完貨拿到貨款后立即把錢給民營老板送去。
民營公司拿到錢后,立即會繼續大批量的送貨。
這樣一來,林禎和民營老板都嘗到了甜頭。
再加上沉翠珍和余司機兩邊運作,為了第一次合作順利,雙方都會大方起來。
有正式的合同在,一個立即全面送貨,一個立即把貨款都給了。
只要雙方一開始行動。
李副廠長就能兩頭通吃,到嘴就跑。
一大早,李副廠長就把沉翠珍和余司機給分別派出去了。
余司機去陳主任的公司暗中指揮送貨收錢的事。
沉翠珍去民營公司催貨,穩住民營老板。
可事情發展的有些出乎他意料。
民營老板不是個傻子,相反,那個人既有賭一把的膽量,又精明的很。
昨天派人先送了一些貨后,卻沒有收到定金。
明面上沒說什么,但一大早已經讓公司的負責人跟著送貨的司機去了陳主任的公司。
不見到錢,那些貨他們立即就拉到別處,反正自己不缺買家,散點碎點也比見不到錢強。
結果就是,即便沉翠珍再怎么保證,見不到錢,民營老板就是不讓送貨。
而劉光天那邊見不到貨,錢是一分不給陳主任。
陳主任剛剛掛了劉光天的電話沒多久,同發建材公司的人就來了。
根本不讓他往劉光天那送貨,就一句話,先拿錢,不拿錢不讓動貨。
李副廠長這個巧妙而脆弱的局一下就斷開了。
眼看著50萬的大單,兩頭通吃能賺翻出國的,到了節骨眼上卻掉了鏈子。
沉翠珍、余司機和陳主任兩口子都急得團團轉。
沒辦法只能打電話給李副廠長,詢問他該怎么解決、
李副廠長已經在電話邊等好久了。
一聽是這個情況,也是眉頭緊皺。
“翠珍,你再跟那老板說說,先把貨送到劉光天那,貨一到錢就到了!”
沉翠珍無奈道:“廠長,我啥話都說了,可老板就是不放行,老板說,定金本來就該在發貨之前送來的,他說中午要是不送來定金,那些貨他們就拉到別處,有私人的兩個小建筑隊正等著要呢。”
“好好好,你先等一下,我再問問小余。”
李副廠長掛了沉翠珍的電話,又打到余司機所在的電話廳里。
“小余,你跟現場的司機說說,跟民營公司的負責人說說好話,必要的時候,塞給他幾百塊錢,讓他們先把這批貨送到劉光天那,這鏈條馬上就要斷,千萬不能斷,一定要連起來,只要連起來了,我們才能運轉起來。”
余司機為難的帶著哭腔道:“我已經給他塞了二百塊錢了,人家不要,這個負責人不是上次的業務員,這個是民營老板的遠房表弟,他要的是50萬!”
李副廠長急得連連嘆氣。
棒梗在他身后也是慌得很。
余司機催道:“廠長,怎么辦呢,快想想辦法啊,夜長夢多!”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催我,我想想辦法,不要掛電話,我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李副廠長急得快成精神病了,電話那頭的余司機和陳主任更著急。
“誒有了!”
李副廠長突然喜道:“舍不了孩子,套不著狼,之所以出現這個變故,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咱們沒舍得放一點血,他們雙方也沒有嘗到一點甜頭,這樣,咱們給他來個又快又狠的結局。”
“廠長,您有什么主意了?是要我們墊上嗎?”
“只是暫時的,這樣,陳主任手里有多少?先把家里能拿的錢拿出來給民營公司的負責人,讓他拿著錢回去,他這邊一走,我們就把貨送到劉光天那。”
“可劉光天那邊是送多少貨給多少錢,根本抵不了民營公司的賬啊,因為我們是賠錢賣的!”
李副廠長笑道:“這個不是咱們該擔心的,因為咱們根本不打算做真正的倒手生意,這次,就是讓他們雙方都信任了咱們,民營公司這邊,咱們先墊上一部分的。”
“那,那然后呢?”
“還有什么然后啊,今天是他們第一天正式交易,相互不信任,所以才派人盯著呢,兩天后你就算讓他們派人來,他們也不派了,到時候咱們就說等貨攢夠了多租些卡車一起送,讓民營公司加大送貨量,讓劉光天多給貨款,錢貨一到手,咱們一邊把貨低價甩了,一邊分錢走人,這叫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只有這樣才能騙到狡猾的狐貍。”
棒梗在李副廠長身后佩服的伸出了大拇指,“李副廠長運籌帷幄之中,這局真是妙,騙狡猾的狐貍更有挑戰性!”
李副廠長微微一笑,擺手示意棒梗小點聲。
“我手里現在有5萬,公賬里有3萬,小余,你手里有多少?”
“呃…5萬。”
“現在大家都把錢給拿出來,暫時穩住民營老板,一會就得給翠珍送過去,50萬貨款,咱們肯定不能都給民營老板,但是得給他一部分當誘餌。”
棒梗道:“我手里有2萬,我這就去拿。”
余司機在電話里聽到棒梗的表態,心中一咬牙,道:“我的錢存在了東隔壁胡同街頭第一家服裝店了,是個帶鎖的黑色行李箱,鑰匙在我枕頭下,您拿著鑰匙和我床頭柜抽屜里的存包條去拿吧,別忘了帶20塊錢。”
“好,我再給翠珍打個電話,由于這次我們都動了老本,這票買賣成了后,公賬的錢就給你們分了。”
“謝謝廠長,我等您的消息,我們這就去應對民營公司的負責人。”
李副廠長用同樣的話穩住了沉翠珍,也問出了她存錢的地方。
“棒梗,我去取錢,你也別閑著,雷大頭不是搞建筑隊的嗎?去找他,跟他說,你有批建筑材料,按市場價的五折給他,咱們的貨甩給他最合適了。”
棒梗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
“廠長,這個…太危險了吧?雷大頭見到我還不打斷我的腿啊?”
李副廠長笑道:“忘了告訴你了,最近有人告訴我說,雷大頭經常去你家,還幫你家擋住了堵門要債的人,打傷了劉光齊,至于是為什么突然對你家這么好,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你是真給他送市場價5折的建筑材料,沒有人會打送上門的財神吧?”
“呃…”
“好了,風險是大了點,但五折價格對我們來說是純利潤,咱們現在給民營老板的這些錢,到時候林禎都會給咱補上,而你賣多少錢都是咱們的,這就叫富貴險中求,聯系雷大頭的事全部交給你了,到時候咱們兩個就甩掉余沉二人,遠走高飛!”
棒梗心中一陣莫名的激動。
“好!雷大頭本來就不是個守法的老實人,他肯定會要這批貨的,富貴險中求,還能坑姓林的,我現在就去。”
李副廠長不忘囑咐道:“先打電話探探他的口風,別貿然前去,謹慎第一!”
“放心廠長,我記下了,咱們這就分頭行動!”
棒梗走后,李副廠長依次把余司機和沉翠珍寄存的行李都拿到了手里。
余司機的行李箱里除了衣服之外,有五萬塊,沉翠珍有三萬塊。
再加上棒梗的兩萬,正好是十萬塊。
而李副廠長說自己手里有5萬,其實他有將近十萬塊。
再加上3萬的公賬,自己掌握著13萬的巨資。
李副廠長看了看三個部下湊出的10萬塊,眼睛不覺瞇成了一條線。
“嘿嘿嘿,不是我不帶你們發財,是林禎防得太嚴實了,民營老板也太滑,小余啊,翠珍啊,你們背叛了我,就該料想到有這一天,棒梗啊,希望雷大頭打不斷你的腿,哈哈哈…”
陳主任跟余司機打完電話后返回公司。
見到媳婦后,立即讓她回家拿錢,把家里的存款全部拿出來當定金。
結果陳主任的媳婦一毛不拔。
“不行,你干了二十年的車間主任,存的錢總共還沒有兩萬塊,全部拿來當定金補窟窿也不夠,你傻啊,都說了一分錢也不投,我都把錢藏起來了,你又讓我拿什么錢?沒有!一分都沒有!”
“嘿!你這娘們兒!現在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拿過來周轉一下,下午劉光天的錢就到賬了。”
“說什么都沒有用,就是一分沒有,你讓廠長出錢啊!”
余司機皺眉道:“嫂子,我們已經出錢了,而且出的是大頭,是直接對接這家民營公司的,等會要不把貨送到劉光天那,咱們就沒法要來貨款了!”
“我不管,反正我這回就當潑婦了,要命一條,要錢一分沒有,想讓我補窟窿,門都沒有。”
惱怒的陳主任給了媳婦一巴掌。
“你個成事不足不足敗事有余的娘們兒,快拿錢讓他們送貨,不然的話這貨在咱們這待著也不能生出小得來!”
陳主任的媳婦回了他一巴掌。
“蠢貨!不是說廠長拿大頭對接民營公司了嗎?那就等會吧,一會民營老板拿到錢,肯定就打來電話了,你急什么?”
余司機被他兩口子氣得頭疼,“好好好,不就是等一會嗎?有什么啊?一會電話就打來了,走,去電話廳等著去,不過有了這次的事,陳主任,你不可能直接分10萬了!你太自私了,一點大局都不顧!”
陳主任抿了抿嘴,“算了算了,兄弟別生氣,咱們先去等電話。”
這次兩個人又去等電話,民營公司的負責人都看不下去了,一擺手,領著四個卸貨的工人跟了上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到了下午一點。
余司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顫抖著手直接往民營公司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老板。
“今天不把貨款拿來,不但貨全部拉走,你們也別想拍拍手就走人,不跟我解釋清楚,就跟警方解釋吧!”
“什么?李,李廠長呢?”
“我也想問你,這幾天都是跟沉秘書談的生意,你們的領導怎么不露面呢?”
“你別著急,我們廠長去取錢了,立即就把貨款給你送過去。”
“我不著急,我著急什么啊,你和沉秘書都跑不了,著急的應該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