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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無題」

  顯然剛才的那一手,成功讓略顯有些智慧的頭狼頓時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因此就算是名義上的主人,森精下達的命令,它們也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而伍迪并沒有因為自己擁有能秒殺巨狼的力量掉以輕心,也沒有因為它們的抱頭鼠竄而沾沾自喜,在見到它們又隱匿在灰霧中后,知曉背后就算是森精驅使,恐怕也難以一時間安撫這些受驚的群狼。

  臉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鄭重之色,因為不出意外的話,很快他就能看見這片迷霧的主人。

  而他手中的刀刃火光還未熄滅,從亮度來看,應該才過了不到一半的持續時間,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是塞西爾釋放的,她15個職業等級的法師在施展一環法術時,最少都能延時1分鐘/每個等級,如果有超魔專長的話,持續一個小時也是簡簡單單。

  伍迪并沒有在灰霧當中胡亂跑動,因為他知道這樣只會給予暗中窺伺者更多的機會,所以在殺死巨狼后的第一時間,伍迪便在戰場上看似悠然自得的占據了腳下的那塊土地,仿若生根一般,沒有移動分毫。

  雖然沒有做出當場烤肉這種肆意妄為的事情,但伍迪卻是已然盤坐下去,屏息凝神,根據上一世略微學習的冥想手法,伍迪可以粗淺的將自己精神感知略微擴大一些,封閉五感后,用心去感受迷霧當中的情況,以此來警戒四周。

  伍迪這樣做,暗中的森精自然是坐不住了,它感受到有著強大的外部壓力正在嘗試攻破這個與森林一體的法陣,而按照它的底層邏輯,那自然是在攻破前殺死眼前這群外鄉人中最為弱小的一個比較符合常理,但是天性熱愛以幻覺,車輪戰來拖垮敵人心氣,最后再收尾的它屬實沒有遇到過像伍迪這樣的對手。

  其他人都在為迷霧當中的幻覺,以及層出不窮的追兵而亡命狂奔時,他倒好,直接賴在原地不走了,一些引誘他前往其他處的幻覺根本派不上用場,至于追兵…

  森精看了眼圍在自己身體周圍,瑟瑟發抖的巨狼,雖然沒有過多智慧,但是已經白骨化的鹿頭,還是忍不住歪了歪頭。

  最后,一直觀察著局勢的它,身體發出了生銹零件般的脆響,它周圍的迷霧如同海浪般在空中翻騰,直至它在此處消失,才逐漸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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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迪的感知在震顫,有東西正在靠近。

  他驀的一下睜開雙眼,目光投向無盡迷霧包裹之處,只聽原本靜謐的山谷開始傳來沙沙的聲音,不同于先前狼群的奔跑,這次的沙沙聲,就像一波波拍向海岸礁石的潮水,迅速向四周蔓延開來,平穩懸浮在空中的霧氣不知何時也開始流動起來,就像陰冷夜間高處俯瞰處的云海,幽冷暗沉。

  很快,云霧中透過的輪廓已然顯現,很快,可以判斷出那是一具大概有四米多高的巨大身影,頭頂的鹿角猙獰可怖,底下消瘦的身影仿佛是一顆中間掏空的枯樹,中窄下寬。

  待到逐漸靠近時,迷霧自動分開,呈現在伍迪面前的,便是森精的全貌,四米多高的軀干上生長滿綠油油的苔蘚以及五顏六色的菌菇,以及頭頂著一顆想象中,但依舊驚人的巨大白骨化的公鹿頭,還有那酷似四肢,但實質上是向外延伸的根莖,蒼白而又干枯,就像是脫水的腐木,它身上所散發的氣息就像是來自密林深處死去怪物的怨念,就像鮮花看似暫放生機盎然,但根莖之下全是血肉與骸骨。

  等到伍迪觀察完畢后,這頭森精雙手延長的根莖便已經朝他這個方向涌來,而根莖前進路徑上無論是三米粗的大樹,亦或者半米高的雜草,在森精出手的一剎那間,都像是聞到了鮮血味道的饑餓食人魚群,紛紛融入了根莖當中,一眨眼的工夫,原本蒼白干枯的根莖便變得充實起來,一個個扭曲凹凸的樹瘤也宛若雨后春筍般在木質的表面生長,并且在某種極限下破開,抽出新芽,新芽再長,然后兩顆再化作四顆,很快,兩根粗細有碗口大小的根莖便猶如增殖的孢子,變得鋪天蓋地,漫天飛舞,難以計數。

  伍迪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曲劍,眼神釋然。

  眼前這頭森精,一言不發的開戰其實已經代表了它并不想與他交流,作為智力達到10的自然生物,它并不缺乏語言能力。

  不過這樣也好,直接省去了無聊的嘴炮情節,畢竟就算它開口,求他讓他獻上生命,他也不可能乖乖引頸就戮,對付這種怪物,便也只有戰斗方能見真理。

  這頭來自森林死去生物怨念誕生的森精,或者說鹿首怪,他白骨化的嘴角噴薄處重重霧靄之氣,白森森的嘴角獠牙仿若某種掠食生物,畸變的頭骨讓它此刻顯得更為陰森詭譎,不過這些動作絲毫沒有影響伍迪的打算,他現在正奮力奔跑起來,反方向奔跑。

  見伍迪躲開了如雨般的根莖,森精那鹿首中碧綠的瞳孔閃現處出了一絲輕蔑。

  愚蠢的人類,他根本不知道,無論他如何躲避,都無法逃出這片森林。

  而且他也不知道,他根本不是在和他為敵,而是與這片森林為敵!

  這…便是自然的意志!

  不過如果森精此時看見伍迪眉頭舒展,嘴角的一絲笑意的表情時,就應該猜想到它的想法是何等的錯誤。

  伍迪作為怪物殺手,和森精自然有過交手經驗,并且作為一名合格查攻略的玩家,他當然清楚和這種能夠同化一切植物手段的怪物,逃跑只會讓它的實力與攻擊范圍愈發強大,唯有將戰斗的重點放在它的腹地,才能取勝。

  但是這也是要講前提條件的,直接進入腹地,你受到森精的攻擊不比在外圈要少,因此在進入之前,伍迪還要做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讓這頭森精狠狠的掠奪周邊的樹木,把它喂飽之后,再行戰斗才是最優解。

  雖然奔跑的途中有些危險,但是前期的危險是為了后期的戰斗做準備,只要根莖過于臃腫,攻擊范圍擴大的同時,便意味著當伍迪靠近腹地之后,這頭森精的根莖攻擊速度將會因此變得十分緩慢,不再像開始一般靈活,反制手段最多是一些類法術能力,再加上那幾頭聽命于它的野獸,以及剛剛生出,還沒有多少力量的根莖。

  兩種方法哪種更好,伍迪在戰斗前心里便有了計算,因而,在他心中默數第一百個數,耳邊的破空聲鏘鏘而至時,他便以一種極其靈敏的姿態,翻滾躲開又一擊棕色根莖的揮打,左手信念化作的圓盾彈開一擊來自遠處紅色的根莖突刺,同時右手揮刀,斬斷兩根朝著他腰間而來的結實的黑色根莖。

  森精的大多數攻擊都來自于各種各樣同化,但不同顏色的根莖,紅色的是帶出血效果的突刺根莖,而黑色的則是帶有柔軟、堅固特性。

  對付這種顏色的根莖,伍迪異常小心,這些根莖每一條都等同于德魯伊釋放的纏繞術,如果被纏上除了可能會被附加各種負面法術,還有可能被這頭森精趁此機會,在他身上種植孢子,到那時候,他似乎除了做花肥沒有第二個選擇。

  伍迪的現在就猶如在鋼絲上跳舞,一有不慎,就會掉落萬丈深淵,當然,他此時的心境卻是比想象中的要平靜,甚至有些炙熱,刺激的感覺才是冒險最大的動力,天天蹲在一個地方清理地精,清理狗頭人又談何冒險可言,無非是將在城市內上班工作的地點換成了野外。

  他舔了舔霧氣中略顯干燥的嘴唇,繼續盯著眼前森精的下一個動作,想要躲避這種漫天攻擊的方式,無數的先輩用冥河輪回,重練新號的代價告訴諸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要先觀察森精根部的預備姿態,這樣才能有效預防對方的下一次攻擊。

  在看到這一次,森精雙手延伸向外的肢體向下抖動時,伍迪的身體便已經動了起來,根據根莖抖動的推演,以及藤蔓根莖的向上揚起,下一波攻擊將是全面覆蓋,恍若扇形的巨壓,伍迪沒有必要為了前進幾步,而深陷險地。

  果然,當他向后撤退一些時,森精的根莖反饋便已經猶如海水般奔騰而至,伍迪剛才所處的位置為中心數百米方圓,土地發出難以承受的哀鳴,碎石與水花同時飛揚,帶到塵埃落定,給與伍迪的便只剩下荊棘叢生,萬物凋零的畫面,原本茂密的林子,此刻變為仿佛被隕石砸中的空地,淺坑翻新的黑土旁,黃的、黑的、紅的、紫的…五顏六色的藤蔓它們在彼此糾纏,彼此交織。

  伍迪面色未變,抓緊了機會朝著森精的腹地位置沖去,前置條件的果實已經足夠成熟,現在是時候去采摘了。

  不過就在伍迪經過一處剛剛被耕犁過后的黑色土地時,原本雜亂不平整的地面頓時隆起一道長長的高坡,暗藏其中未曾收回的藤蔓頓時破土而出,直接朝著伍迪而來。

  電光火石之間,伍迪捕捉到了其中一根藤蔓格外的厚實深沉,表皮隆起的樹根恍若生物物體上健實的肌肉塊,于是不再猶豫,空中側扭過的同時右手的曲劍狠狠的扎在了那根棕褐色藤蔓的表皮上,雖然只是淺淺扎入了一個口子,但也足以讓伍迪避開其他兩道朝著自己而來的各色藤蔓,同時朝著向自己揮來的藤蔓而去。

  伍迪的現在就好像是一顆能夠自由決定命運的羽毛球,球拍正不斷臨近,他努力的調整方向,以及佝僂著身體,最大化的減輕接下來的傷害。

  終于,就在伍迪剛剛調整好姿勢的一瞬間,水桶般粗細的棕褐色藤蔓便帶著疾風呼嘯而至,立刻在伍迪的瞳孔中迅速擴大。

  碰!咔嚓!

  伍迪除了聽到撞擊聲,還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他現在就像是被一頭數噸重疾馳的野豬王撞上,整個人的身體都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唯有兩邊的景色在不斷地飛快向后倒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剛才他插在根莖上的曲劍也被順勢拔了出來。

  落地之后,厚實的地面再度給了伍迪第二次沖擊,他當即抹了嘴角抑制不住咳出的鮮血,再拄著曲劍艱難地爬起來靠在凸起的樹樁后,就感覺渾身沒有一處不是疼的,好在獵魔者的體質一向穩定,不同身板脆弱的刺客抑或法師,他們的坦度有些時候甚至能趕上圣武士,不過只要稍微動一下,還是傳來撕心般的疼痛,但是看著周圍的環境,他還是忍不住笑了。

  因為他的調整姿勢真的有用,現在的他直接跨越了數百米的距離,來到了森精的核心腹地,這里藤蔓粗大的根莖在周邊肆意生長,就像是一個樹木構造出的囚籠。

  給自己灌了一口特效圣水,原本粗重的呼吸逐漸平息,胸腔的疼痛漸漸淡弱。

  幽暗散發著迷霧的環境下,熊熊的火光再度出現在這把散發著秘銀色澤的異形武器上,他的金色瞳孔中也倒映著手中的火光,配合他身后那漫天不斷向核心腹地趕來的粗大根莖,此刻流光刀刃上綻放橘紅色的光芒將伍迪原本柔和的眉眼襯托的格外堅定。

  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伍迪持劍在這早已被重重根莖覆蓋的地面上站起身來,臉上因傷勢帶來的蒼白已經迅速被圣水和20點超凡體質帶來的恢復力所掩蓋,他望向了頭頂大約十來米處,已經牢牢生根駐扎在此的森精那顆顯著的白骨化公鹿頭。

  它也看到了這個費盡心機想要靠近它的人類,目光帶著憤怒。

  伍迪的眼中則是冷冽,這么久了,是該有個了解了。

  伍迪把手中的曲劍高高抬起,然后重重揮下,空氣中的劍嘯聲清澈響亮,而持劍之人早已邁開雙腳,朝著高處那顆俯瞰自己的白骨頭顱而去。

  這一次,森林的哀歌。

  已然在淺薄的霧氣中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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