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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曾經」

  “還好還好,塞西爾設下的法術擾亂就是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的。”

  同樣跟上了車的多妮大呼好險,讓不明所以的伍迪也清楚了為什么傳送走了,卻還停留在馬車周圍。

  顯然,塞西爾同樣在這方面做了針對,以至于原本可能直接傳送回河谷城的傳送法術,直接被限制在了戰場附近,雖然沒有被雷霆波及,但看那狼狽的樣子,不用想就知道,剛才的傳送失敗讓其吃了不少苦頭。

  伍迪騎乘著葡萄,如同風一般疾馳而出,很快就已經看見了原野那頭,不斷向深處奔去的黑色戰馬,戰馬上只有兩人,一人是身穿黑色斗篷的人類,只能看見背影和隱約露出兜帽的褐色短發,應該是名男性,而另一名,自然是昏迷過去,直接被橫丟在馬背上的特西亞。

  把握好距離,伍迪便深深吸了口氣,直接沖著那道人影喊道。

  “你跑不掉的!停下來,或許我們可以談談,科恩子爵!”

  這句話一出,趴在他背上的青銅龍多妮都有些暈,因為剛才她可謂是全程觀摩,明白那群圍上來的衛士是河谷城的領主科恩子爵派來的,顯然要將特西亞殺死,可這個突然將其傳送走,并且帶她遠離戰場的神秘人,對她根本沒有起殺心,反而有種保護的既視感。

  而現在伍迪卻說那名神秘人是科恩子爵,這讓多妮的世界觀發生了改變,自己是少聽了哪一段話?還是錯過了哪個線索?

  然而她左思右想,依舊沒能找到能將科恩子爵和神秘人聯系在一起的結論。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伍迪的話一出,原本依舊低著頭,不斷在曠野中騎馬疾馳的神秘人頓時整個人就僵住了,而且手中的韁繩也下意識拉住,速度慢了下來。

  伍迪很快便騎著葡萄趕上,而這樣也讓他看到了神秘人兜帽下的模樣,不過遺憾的是,大半張臉都被一張紅色的面巾給包住,只露出了那雙驚疑不定的灰褐色雙眼,伍迪看著他看過來的眼神,笑了笑道。

  “科恩子爵?我沒有說錯吧。”

  “你…你是怎么認出來的,年輕的冒險者,或者說異鄉貴族。”

  停下馬沉默了許久的中年男人,前面還有些掩飾,開口是沉悶沙啞的聲音,但很快又轉換成略帶點卷舌的醇厚聲,男中音里帶著磁性。

  一聽就是常年作為領袖,發號施令的那種角色。

  似乎不怎么怕揭露身份?

  伍迪看著轉換的極為自然的神秘男人,或者說科恩子爵,不動聲色的微微蹙眉。

  看來事情似乎沒有他想象中的簡單。

  不過伍迪的話語依舊自然且平澹。

  “很簡單啊,你給的護符,上面烙有我認識的徽記,而能夠有閑錢購買護符,并且還將它送給小女孩的,整個黃金河谷里,似乎也沒有幾個吧?”

  伍迪掛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翻身下馬,他沒有感受到他的敵意,而且他身上的力量比起之前的騎士都要遠遠不如,近戰并沒有什么好怕的。

  當然,他依舊是保持著警惕靠近的。

  “噢,看來你到過我們河谷城?…嗯…呼…認識夏多·格爾芬先生?”

  騎在馬上的科恩子爵很是自然的翻身下馬,掀下了斗篷,扯下了圍住半張臉的紅色面巾,似乎長期憋悶的緣故,他在卸下后,狠狠的吸了幾口氣,然后看著騎在馬上,背上背著一只花貓的黑發年輕人,笑著問道。

  他抓住了其中的重點,那就是伍迪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進入過河谷城,并且對河谷城內十分了解,不然的話,又怎么能一眼認出他所選擇的胚子,就算是黃金河谷當中,能認出這塊護符出自他人之手的也并不多。

  “認識是認識,不過不是在這里認識的。”

  伍迪半真半假的回答道,他自然不可能將自己上一世來到過河谷城全盤托出,不過好在科恩子爵也不在意這些,如今掀下斗篷,面容堅毅的男人想說的自然不是這些。

  他換上了抱歉的語氣道。

  “這次帶走特西亞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我不帶走她,她就會死的。”

  “剛才時間緊急,我也來不及向你們解釋,再加上,我不確定你們是否是好人…。”

  他先給自己的行為定下了一個基調,然后又解釋道。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認出我的,但是既然猜到了我的存在,那么也沒什么好瞞的,現在還有一會時間,接下來說的事情還望你們不要驚訝。”

  “不要告訴我,現在河谷城的那個科恩子爵和你并不是同一個人就行。”

  伍迪打趣式的回了一句,不過沒想到這句話也讓科恩給愣住了,他這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擠出了一個苦笑。

  “你又猜到了?”

  “畢竟一邊抓,一邊放,只要有點腦子,都會聯想到這方面去,除非你們是精神分裂癥患者。”

  “精神分裂癥是什么意思?”

  接收到沒有聽到過訊息的青銅龍多妮好奇的在心底追問道,顯然對這種新名詞頗為感興趣。

  “就是類似雙頭食人魔一樣,兩個人格共用一個腦袋。”

  伍迪簡單的解釋打發了青銅龍的好奇心,便將目光放在了一臉啞然的中年貴族身上。

  科恩子爵,河谷城內的領主,如果以他現在的這幅面容,估計是沒有人認得出來了。

  不知是曬還是長期沒洗澡,黑色油脂覆蓋在皮膚上,一層棕一層白的,而且渾身上下都是污穢與泥土,臟兮兮的,大半部分衣衫還濕透了,褐色的頭發因常年未打理如同雞窩,胡須也是亂糟糟的,無比狼狽。

  如果不是渾身的氣質與筆挺的身材能在證明著他經受過貴族教育,其實和貧民窟中出賣苦力獲取食物的底層人并沒有太多區別。

  “也是,你說的沒錯,現在掌控著河谷城的并不是我,但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看成是我…”

  中年男人臉上的神情帶著些許緬懷與追憶,嘴里說的確實讓人一頭霧水的話,不過他好在沒有吊胃口的念頭,他打算從頭開始說起。

  不過很快就被伍迪制止了。

  “不用說那么多,把為什么禁止貿易,以及灰霧出現的原因,還有怎么解決說出來就可以,我并沒有興趣聽你們貴族的歷史。”

  伍迪聽到幾百年以前,就有些頭疼欲裂,他知道如果任由他這樣說下去,那么大概率他得聽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廢話,才能獲取到其中的關鍵信息,于是,伍迪直接給科恩子爵抓住了重點,并表示讓其圍繞著這些講即可。

  科恩子爵倒是一臉的不在意,很是輕松的說道。

  “好吧!”

  “其實你說的并沒錯,說太多沒有意義,我也沒有時間,算了,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吧。”

  “黃金河谷為什么不對外開放貿易?…唔…其實不是作為領主的我不想開,而是不能開!誰又不想收取一筆不菲的關稅和進城稅呢,黃金河谷可是在商路便上,這可比征收農民的土地稅錢要來的多。”

  科恩子爵組織語言不慢,不過伍迪比他更快一些,直接掐斷了他略帶絮絮叨叨的抱怨,直截了當的問道。

  “那是因為什么原因。”

  “因為一種詛咒!”

  科恩子爵面帶哀傷地說道,這幾個字讓伍迪下意識回想起臨時營地他問道的氣味,還有那名河谷城的騎士異樣。

  “活死人的詛咒嗎?”

  “嗬嗬,是的!你們應該已經見過了,不過你們應該不知道當時我們是用什么來形容的。”

  “我們都叫做它“死咒”,沾之即死,現在可比以前溫和多了。”

  科恩的神情中帶著一絲恐懼,顯然曾經的記憶當中,這個詛咒帶來的一切記憶都是灰暗的。

  “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那是我們卡穆特拉家族創立一個世紀的慶祝日,而且城內的人口也上升至了一萬人,離王國律法進階至大城邦,也就只差兩萬人,到那個時候還可以請一位神殿的祭祀來這里建立神殿,噢,不好意思,偏題了,那時候為了慶祝節日,我命令管家請來了黃金河谷所有的農戶與佃農,讓他們都來河谷城和我們一同分享屬于卡穆特拉家族誕生節日的喜悅,當時我還邀請了外面的許多商人…”

  科恩子爵努力地描繪著當日的情景,甚至當時幾點開始宴會,幾點準時結束都說的清清楚楚。

  “然后呢?”

  “然后當天午夜十二點都沒過,河谷城就爆發了一場瘟疫,或者說詛咒。”

  “所有感染的人都伴隨著高燒,外加昏迷不醒,還沒到十二個小時,就變成了一具只會呼吸而不會醒來的活死人。”

  “并不是我觀察的仔細以及調查的認真,而是宴會結束后的晚上舞會,我還在和一位漂亮的女士跳著優美的華爾茲,她…還有舞會的更多人,就毫無預兆的倒下。”

  說道這里,科恩子爵那灰褐色的眼神都帶著悲愴,那一幕畫面在他的人生生涯中,必然是不小的打擊。

  “一下子就空了一半,你知道嗎?當時整個會場都沸騰了,還是我父親給我留下的管家,老福茲叫來了一打的醫師和衛隊,才掌控了局面。”

  他張開雙手,比劃著當時宴會的大小以及人數分布,亦如那畫面直至現在都陳列在眼前一般。

  “看來的確很嚴重,那你怎么知道詛咒和人數有關的?難道阻止貿易與阻止接觸就能解決這種詛咒,你沒有嘗試去追尋源頭?灰霧又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伍迪皺眉思索問道。

  他是一邊思考一邊提出問題,雖然有些問題他已經知道答桉,但是為了避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選擇了多此一舉,多問個問題又不是什么麻煩事,到時候有問題他都可以借著他的名字來推脫。

  “因為那時候我們以為是某個邪教徒或者是敵對勢力的下毒,所以當時我們整理過當天晚上昏倒的數量,當時我們的城市已經進行過一次人口的普查了,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兩千六百多人,當天晚上,他們都沒有撐過去,里面包括我僅僅只有八歲的小兒子,柯爾。”

  科恩子爵的眼角已經能看到些許晶瑩的淚光,至于怎么發現與人數有關,他也做出了自己的解釋。

  “那是在第三次瘟疫爆發的時候發現的,因為第一批其實外界的商旅死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黃金河谷的居民,因此到后來無論谷內再出現多少人來調查,都是無功而返,谷地的人口并且根本查不到這種疾病來源于何處,又以何種方式傳播,當時所有的醫師都認為這是一場異變的霍亂,雖然癥狀不同,但速度能與之媲美,我花大代價從隔壁的城邦請來了一位高階牧師,為這座城市祛除疫氣,直到后來,我再次開放貿易,那股古怪的詛咒便又再度來襲。”

  “我讓衛兵對于每一支進入黃金河谷的商隊都進行了人員登記和居住分隔,目的就是為了擔心外界再度將詛咒傳染到城內,然后我記得很清楚,當商隊的人數再次因為一個雨季的來臨,停留在黃金河谷中時,詛咒又來了。”

  “這一次,帶走了我還有商隊駐地中,數百人的性命。”

  “同樣的征兆,同樣的病情,之前我花費的所有努力,與在高臺上述說的保證,在第二天擺放在城主府前的尸體,以及周圍怒不可遏的民眾眼中,就像個笑話。”

  科恩臉上的苦笑愈發濃重,有些時候領主并不意味著他能掌控領地內的所有生死,當他遇到了他也無法解決的事情,他的權威便會受到挑戰。

  “那這一次,你們找到了根源沒有?”

  “沒有,當時我們選擇的是將這個鍋推到了女巫的頭上。”

  伍迪聽后點了點頭,這的確符合大部分領主的思維,當有些東西解釋不了的時候,為了撫平人們的憤怒,最好的選擇,便是挑選幾個邪惡的女巫,讓他們相信,禍亂已經在火焰中得到凈化。

  //118312/《仙木奇緣》

  “我當時為了抓住那個散布瘟疫的女巫,拿出了一筆足夠豐厚的報酬來懸賞,因為我當時的一氣之下,表示有任何線索都會予以一部分金錢獎勵,以至于當時的領地內便掀起了獵巫運動,任何和神秘學,藥劑學有關的人都受到了排查,而且互相舉報,為了早日解決瘟疫,我還鼓勵領地內的其他富人資助投入,讓獎金池變大,以此來吸引更多更強力的冒險者。”

  說這話時,科恩臉上浮現出了無比后悔的神情,伍迪收入眼中,但沒有追問,而是繼續針對前面的問題恍然說道。

  “那第三次的瘟疫,應該就是因為日益高漲的酬金?”

  “是的!不過那一次只死了不到百人,我就發現了其中的規律,當黃金河谷中超過一萬人,就會觸發詛咒。”

  “那很不錯啊。”伍迪稱贊道。

  但回應他的只有這個中年男人的緩慢搖頭。

  “可也是在那一次,我失去了我的妻子。”

  “那沒辦法,詛咒這種東西誰又說的來呢。”

  伍迪看著低落的中年男人寬慰道,然而回應他的卻是科恩子爵的強烈反駁,他痛苦的喊道。

  “不,是我害死的她!”

  “怎么回事?”

  伍迪有些不明所以。

  “因為,她被控告為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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