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軍不可妄動!”
黃莊集廢墟之中,董二呆急匆匆的跑來給李肆進言。
“孤王知道。”
李肆無奈苦笑,瑪德,就算他是戰爭小白,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沒有了伏擊的優勢,沒有了投石機的壓制,他帶著一群步卒,射手,頂著大太陽去攻擊兩里地之外的敵人?
對方有車陣,有數百弓弩手,有步卒盾陣,有騎兵策應,過去就是送死。
“等著吧!”
李肆努力維持著自己心中的挫敗感,如今敵軍上午十點就扎營休息,看樣子至少得下午四點才會啟程,他這真是起了一個大早,趕了晚集。
偏偏還進退不得,一個搞不好,先崩潰的就是他們。
想到這里,李肆不由擔憂的看向西南方向,此時李昕的重騎營就在東山腳下的樹林中潛伏,距離敵軍的扎營地點只有不到六里地,只希望李昕能沉得住氣。
但同一時間,樹林中的李昕并沒有李肆想象中那么慌亂,他在仔細查看了一下風向后,就下達命令。
“放火!以火勢驅散敵軍車陣,給我軍爭取時機。”
“統領,這不妥吧,如今天干物燥,這要是點起火來,附近幾萬畝農田可就全毀了。”
“毀了幾萬畝農田,也比我們打輸了這一戰強,殿下可就在黃莊集,這種情況下,進退不得,若有閃失,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放火!”
隨著李昕斬釘截鐵的下達命令,二十幾名騎兵下馬,悄悄溜出樹林,樹林外就是一片片的農田,這個時節,樹林里未必能燃起大火,但農田絕對可以。
而這片農田就直通敵軍扎營的官道,火頭一起,不愁敵軍不慌。
果然,不過片刻時間,二三十處火頭就燃燒起來,帶著微弱的西南風,火苗子噼噼啪啪的就朝著北面擴散過去。
最初這火頭并不大,進展也不快,可僅僅幾分鐘,就濃煙滾滾,火苗肆虐,不但向北,還向著東邊,西邊擴散,勢若奔馬!
這般動靜,自然驚動了正在官道上扎營的輜重軍團,但統領這軍團的將領卻無比冷靜,一邊命令車隊向前移動,避開危險區域,一邊指揮一部分士卒,青壯進入農田之中挖出隔離帶。
說到底,只要沒有大風,且不在意財產損失的話,這樣的火并不難控制住。
何況這個地方水渠縱橫,很容易分割火場。
此時黃莊集廢墟內,李肆等人也見到了那迅速蔓延的火勢,一個個都驚愕無比,不過這的確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眼瞅著敵軍的車隊緩緩前進,李肆激動得心怦怦直跳。
這把火,燒得太及時了。
只是,南面的樹林之中,李昕卻是眉頭緊皺,對面的將領太穩健了,這把火,居然沒能讓對方軍心混亂,始終是這般調度有方。
不夠啊!
“所有人,上馬,我們追著火頭走,敵軍敢滅火,我們就殺穿他們!”
轟隆隆,片刻后,重騎營沖出樹林,追著火頭,直指敵軍。
結果對面也只是騷動片刻,反而有更多弓弩手被調到官道上,就列陣等候這一百多騎蟊賊上來送死。
一時間,這邊調度分明,民壯負責清理出隔離帶,士卒手持長槍列陣,更有五十名身體魁梧的壯漢不緊不慢的著甲,沒錯,他們是盧氏的五級兵,作為王牌力量,都是在關鍵時刻才投入戰場的。
而這一切,李昕心中非常明白,但就算如此,也得這么做,他一邊看著前方防御得如銅墻鐵壁一樣的軍陣,一邊看著正緩緩前進的輜重車隊,戰機就在其中。
很快,前方的火頭撞上了隔離帶,迅速熄滅,而李昕也帶隊沖到了敵軍軍陣兩百米之外。
“吁!”
李昕迅速勒住戰馬,對著那名敵將露出一個對方根本看不清楚的笑容,這回差不多了,本來敵軍的車隊只打算向前移動一里地,但現在卻試圖背靠黃莊集,結果不小心就進入了李肆的伏擊圈。
調頭!
重騎營行云流水般的轉向,而幾乎是在同時,兩里地之外的黃莊集,隨著一聲聲的大喝,一顆顆石彈沖天而起,率先砸進了護衛車隊的騎兵之中,甚至有幾輛大車都被砸壞。
傷亡不大,但帶來的破壞與驚慌卻是巨大的,尤其那些趕車的民壯,拉車的牲口,不比戰馬,受了驚之后很難控制。
轉眼間,這一輪三十顆石彈就把對方全部打亂了,甚至都沖亂了敵方的三百騎兵。
于此時,黃莊集廢墟之中,趙小二,田文,率領一百名神臂弩手,一百名游俠隊長,展開密集攢射。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此時沒有動用神臂弩,因為敵軍都是輕甲部隊,不管是射人還是射馬,傷害都不俗,何況弓箭射速更快。
所以短短十幾秒時間里,那三百騎兵就損失了一半還多。
車隊里的民壯要么抱頭趴在地上,要么就拼命駕車往前沖,或者干脆就往北面的草叢里跑。
不過隨行保護車隊的二百敵軍步卒卻反應很快,一邊依托大車躲避羽箭,一邊迅速靠攏結陣,同時控制混亂的馬車,呵斥慌亂的民壯,竟是給己方騎兵爭得了一線喘息之機。
“隨我殺!”
董二呆身先士卒,在此時率先殺出,作為一個老兵,他比那位皇子殿下還要清楚,射手決定不了一場戰斗的最終勝利歸屬,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步兵硬碰硬的殺出去。
四個邊軍營率先沖出,后面跟著二百二十名尚未來得及升級的衛戍邊軍,他們雖然歸李肆統領,但這個時候,李肆還在后面指揮飛石營呢,所以屬于托管狀態,戰斗力與組織能力就差了很多。
不過董二呆只需要他們搶奪大車就好。
此時董二呆左手持盾,整個人側半個身子,將右前方的防御薄弱區留給自己的同伴,大家都是老兵了,甚至不需要號令指揮。
四個邊軍營在此刻散開成了十七八個小組,但每個小組都沒有零散落單的,他們組成了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盾陣,以不算快的速度越過一輛輛大車。
頭頂上,是不斷飛射的羽箭,嗖嗖嗖的破空聲分外悅耳。
有一說一,他們這位皇子殿下手里的弓箭手挺給力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就這兩百名弓箭手,在這短短時間內就把對面的兩百敵軍步卒壓制得沒法抬頭。
不過,對面的殘余騎兵正在整隊,他們是不會沖這些老兵組成的盾陣的,尤其還有大車做阻礙,敢沖就是死。
倒是后面的弓箭手很有可能被這群騎兵給繞路摸掉。
“孫誠,帶你的人保護弓手!”
董二呆朝著側翼喊了一聲。
“艸,那幫家伙牛氣得很,不需要我們保護。”
孫誠發著牢騷,都是老兵,這么簡單的伏擊戰閉著眼睛就知道怎么打,哪里需要防御,哪里需要進攻,都在心里裝著。
所以雖然皇子殿下沒有軍令下達,他和他的第四邊軍營仍舊在沖出來的時候放慢了節奏,不動聲色的,就將趙小二所在的射擊陣地外側給包了個耳朵。
等運動到位,那一百多騎兵果然兜了一個圈子,就像是一支利箭,直取趙小二,田文的射手陣地。
同一時間,董二呆也一聲發喊,他的第一邊軍營組成的六個盾陣瞬間裂開,二十多支破甲錐就被閃電投擲出去,不遠,也就十幾米的距離,在把敵軍打的一陣狼嚎鬼叫的同時,所有人同時加速,擎著盾牌就像是一個個圓滾滾的熊瞎子,不管敵人有多少,我們先沖為敬。
剎那間敵軍依托車隊所形成的戰陣就四面開花,被沖得人仰馬翻。
不過這種混亂只會持續幾秒鐘,然后董二呆的第一邊軍營五十人就要被敵軍給亂刀砍死,軍陣上的事情就是這樣,沒有一挑十的本事,只要沖進去了,人多可以壓制人少,4級兵和3級兵其實沒什么區別。
但是,也就這短短幾秒。
徐暢率領的第二邊軍營,張苗率領的第三邊軍營就同時跳上大車,居高臨下,對著已經打開缺口的敵軍軍陣就投擲了一排排的破甲錐。
而僅僅兩輪過后,這兩百名敵軍步卒就崩潰了。
嚇,開什么玩笑,爺爺們可是邊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