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城人仙混居,是一座繁華異常的大城。
在這個世界,沒有修仙者的庇護凡人是根本無法生存的,因此凡是有修仙者居住的地方,全部都地價高昂、寸土寸金。
在泰和城的中心處,是數座靈脈小山,其上開辟出無數的洞府,不時有修仙者腳踏法器,飛進飛出。
同時,這里也是一處極為重要的商品集散轉運地,張烈在這里是沒有洞府的,但是張傳書與張傳鴻都有。
張傳書是居住在這里,張傳鴻是跟著家族商隊滿世界跑,因此到哪里都有一處洞府:
之前宗門戰爭時期地價暴跌,現在到了和平時期則是地價高漲,畢竟修仙者必須依附于靈脈,并不是隨便在哪開一座石洞就是洞府的。
以禁制玉符打開了張傳書在泰和城靈脈中的洞府,張烈與張傳靈先后走入進去。
這里布置得頗為素雅,墻壁角落里站立著一只侍女傀儡,會定期進行打掃,因此雖然頗久沒有人住了,但依然空氣新鮮,頗為潔凈。
“在這里等族長他們一會吧,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張烈這樣言說著,然后走到洞府中的書架前,習慣性地抽出一本典籍來看。
他是看書看習慣了,各洲的歷史、記事、奇聞,在修煉之余張烈都會翻看,秦素心也會有意識地幫自己夫君收集這些書籍,甚至她也愛看。
本來這次是想要帶她一起出來的,但是近幾年秦素心修為漸近瓶頸,閉關較多,這次也就沒能帶她一起前來。
“玉笛法?倒吸法?大鎖金關?歡喜如意妙諦法門、大羅剎寂滅身魔修之法?這都什么跟什么?把道家、魔宗、佛門的雙修法都涉及到了,很多內容似是而非,這么練真的不會走火入魔?”
作為一名有道侶與侍妾的修士,對于乾坤雙修張烈當然并不是沒有修煉過,甚至也稱得上是行家里手。但是像這部典籍當中記得這么全的,也是頗出他的理解,看了一會后,不得不感慨術業有專攻。
在這個時候,洞府的門戶又一次開啟了,張傳鴻興沖沖的走入進來,但是當看到張烈手中的書,以及張傳靈也在一旁興致勃勃的看時,張傳鴻的臉色頓時有一些尷尬起來。
“傳鴻,這本道書是哪來的?挺有意思的。”舉起手中的道書,看到張傳鴻的臉色,張烈心里就明白個七七八八了。
同時注意到其修為,心中也不得不感慨這家伙真是個怪才。
在張傳書與張傳鴻之間,無論張相神還是張烈,都一直以為張傳書在道業上會更加有前途,沒想到多年過去之后,張傳鴻現在一身修為已然晉升到筑基后期境界了,反倒已經超過了張傳書,未來有機會沖擊紫府境。
張傳鴻是傳字輩,他的年紀比張烈大上不少,張烈現在都已經一百二十六歲了,張傳鴻更是已然一百七十多歲,隨著他的法力進度,家族要為他準備輔助開辟紫府的靈物了,否則張傳鴻能夠突破成功的把握并不大。
“亂寫的,亂寫的。元烈你別笑我。”
“不,你這可不是亂寫的,既然決定走這條道路了,那就下定決心一路走下去,三千大道任何一道有所成就都是可以的,哪怕只有小成,輔助開辟紫府的靈物方面家族會為你籌措部分,你自己要集中更多的心思在你所擅長的道法體系上。”
在這個時候,洞府大門再次打開了,卻是族長張相神與張傳書先后走入,族長張相神依然是原本氣度,反倒是張傳書面色紅潤嘴角含笑,看來迎娶了喜愛的女子,真的讓他極為幸福。
“元烈,這一次你叫我們前來到底所為何事啊?”張相神這樣問道,連需要坐鎮幻云峰張家堡的張傳靈都被拉了出來,必然是一件大事。
“接著。”說著,張烈從腰間儲物袋里,取出了四件空置的上品靈獸袋,兩件四階兩件三階的。
“前段時間,宗門當中出現一項任務,說泰和城西北方向出現一窩黑血蜘蛛,我打算帶大家把這里清除。”
張傳靈、張傳書他們聞言,都有些面面相覷,沒理解是什么意思,這件任務雖然獎賞不少,但似乎也沒必要讓張家核心修士放下手上的事情傾巢出動。
只有比較了解張烈神通手段的族長張相神,很快明白過來了。
成年妖獸是很難馴化認主的,張相神自己身上的山揮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在一起相處百年了,還是有些養不熟。
但是張烈的紫府神通天瞳之刃,可以轉化心劍不斷斬滅妖獸本身的意識,極大降低馴化難度,雖然這并不是這個神通的正常用法,但卻客觀上的確極有利于修仙者捕捉馴化同階妖獸。
長于御獸的修士,絕大多數情況下也是捕捉幼年妖獸,施以種種御獸道術馴化催熟加以控制,就算是這樣也有可能會被反噬。
黑血蜘蛛兇猛殘忍,肉身強悍毒力驚人,馴化這樣的妖獸當然是危險的,但同時也是對修士本身助力巨大的。
一旦控制成功,與同階修士交手時放出靈獸,直接就是二打一,正常情況下可謂占盡優勢。
“我有一門秘術,可以幫助你們收伏一頭與你們同階的黑血蜘蛛,這種妖獸雖然兇猛殘忍,但是酷愛一種低階牛妖的肝臟,收伏之后你們定期喂給它們,應該可以極大降低妖獸反噬的風險。”
“不過即便是如此,豢養這種妖獸還是有危險的,到底要不要去完成此事,還是由你們自己決定。”
張烈在向在場的親族說明事情的經過后,就不再言說什么,靜待他們各自的決定。
張烈自身收伏天煞魔尸,都需要族長通過各種渠道購買的五階鎮尸符傍身,黑血蜘蛛雖然不至于像天煞魔尸那樣危險,但一旦落在它的手里,想得好死都難,所以張烈只是提議,卻并不會要求他們去完成的。
“這有什么好猶豫的?若是沒有元烈,這等好事哪能輪得到我?”最先開口的人是張傳鴻,他這些年跟隨家族商隊到處行走,負責押運工作,也不是沒有失手過,貨被人劫去了,人家見他是張家修士不愿取他性命而已。
但是張傳鴻卻不希望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還是依靠張家的威名活命,他更希望能護住商隊,而不是被人輕蔑無視。
“可控的黑血蜘蛛,怎么也沒有那些盜匪危險,這件事情我做了。”張傳鴻這樣說道。
“黑血蜘蛛再兇惡,也不會比血陽宗的魔修更兇惡,這件事情我也是一定要做的。”張傳靈略作思索后這樣言道。
族長張相神那里,當然是更沒有問題的,就算黑血蜘蛛反噬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相比這件事情,張相神更加在意張烈做下此事背后的用意。
“抱歉,元烈,抱歉,族長。我就不參加此事了。”在這個時候,張傳書有些羞愧地起身,抱拳施禮。
“黑血蜘蛛太過兇惡,筱兒已經懷孕了,傳書只想平平安安的陪伴筱兒,不想再讓她擔驚受怕。”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張傳書的臉色越來越紅脹,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在整個家族中能夠看得上的人都不多,自己是因為曾經與其并肩作戰,因此在張烈這里才是有臉面的,否則這種家族核心機密之事,自己都未必有資格知曉。
“筱兒懷孕了?傳書你是好樣的,曾經你為族長拼過命,為家族流過血流過淚,以后,就安安心心做個好丈夫好父親吧,我們這些人都會理解的。”
看到張傳書那羞愧的樣子,張烈上前輕輕抱了抱這個兄弟。
張傳書的血勇與忠誠都是毋庸置疑的,張烈此時也尊重他的這個決定。
很多高階修士,或者是因為專心修煉,或者是因為不想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或者干脆就是因為道體無漏,難以留下血脈,總之很多高階修士是沒有直系的親屬后代的,張傳書現在這個年紀留下血脈傳人,也就說明他心底里已經放棄道途了。
張傳書離去之后,張烈,張相神,張傳靈,張傳鴻四人稍作準備,而后就離開了泰和城,直奔西北方向的山林,搜尋抓捕黑血蜘蛛。
這些黑血蜘蛛食人成性,雖然也捕食妖獸,但是與妖獸相比,數量眾多而力量極弱的凡人,毫無疑問更適合成為主食。
這些黑血蜘蛛甚至可以輕易的獵食尚未妖化的猛虎、鱷魚,普通凡人根本就無法與它們對抗,因此在那些黑血蜘蛛出現在那片山林之后,附近的村落很快荒僻無人了,泰和城的管理官員向丹陽宮提交了申請,被張烈知曉之后,就承接了下來。
“元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做?一口氣從宗門府庫當中兌換出這么多上品靈獸袋,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風格。”
高空當中,張相神與張烈踏空而立,而張傳靈與張傳鴻,已經飛降下去施展各種手段,引誘高階的黑血蜘蛛了。
“…族長,您知道我身上魔劫的事情吧?”
“知道的,還沒有結束嗎?我煉化血丹,也找了個僻靜之地渡過一次魔劫,你都已經渡過兩次了吧?”
“恐怕是我因為我早年做下的一件惡事,導致牽連外劫不斷疊加,這些年隨著修為的增加,我隱隱感應到,若是不去處理這件事,待第三次魔劫降臨之時,就是我身死道消之日。”
血丹惡業,外劫疊加,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張烈早年修煉五德功法的原因,明知故犯惡業牽連,多重疊加之下,導致這天地排斥之力日益加重,魔劫滋長衍生。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能把你牽連得這么嚴重的,怕也不是尋常之輩。”
張相神微微皺眉,這樣言道。
“不必了族長,我有一種冥冥中的預感,此事既是我的劫,也是我的運,闖過去就是運,闖不過去就是劫,劫運糾纏,此消彼漲。當年我自己做下的事,只能由我自己去面對。”
“你還是去跟蕭山真君說一下吧,元嬰大能其手段已然通天徹地神鬼莫測,你感覺當中只能自己去抵御的劫數,蕭山真君未必就不能替你抵御化解了。護道護道,元烈,有的時候即便借助外力也未嘗不可。”
就在這個時候,下方的山林當中突然就飛起一道靈光。卻是張傳靈一手拉著張傳鴻,全力飛遁而逃。
而在這兩人的身后,數頭巨大如象一般的黑色蜘蛛暴怒追殺而來,前面的兩頭最大,后面的就縮小許多了,大體一看大概有近十頭之多。
“黑血魔蛛,果然足夠兇厲!”
看到下方山林當中的那些純黑色蜘蛛,張口一吐,便是道道帶著極高腐蝕性的毒液,穿過林木瞬間就將山林草木消融,張烈也是眼前一亮。
這些黑血蜘蛛能夠自如變化大小,經過相關訓練之后,也能掌握隱匿之法,再加上身具奇毒肉身強悍,可謂是天生的暗殺者,否則自己也不會挑中這種妖獸為家族增強綜合實力。
此時此刻揚起劍光,張烈整個人驟然如流星般急撲而來,伴隨著天瞳之刃的發動,那勁斬而下的巨大劍光,陡然間變得虛化起來,雖然斬擊在最前面兩頭黑血蜘蛛的身上,將之斬得飛退,但卻并沒有對兩頭黑血蜘蛛造成任何物質性的傷害。
“我們去對付那些小蜘蛛,傳鴻你自己選一頭,待元烈制服那兩頭大的之后,你選的那頭就歸你所有了。”
在七日之后,伴隨著靈獸袋噴吐霞光的一放一收,張傳鴻所選擇的那頭黑血蜘蛛也被其手中靈獸袋收攝。
雖然這種強行降伏成年妖獸的做法相當危險,但是早有心理準備的話,輔以上品靈獸袋與對應的高明御獸法訣,收益還是遠遠高過于危險的,尤其是對各有其負責職司的張傳靈與張傳鴻兩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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