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洋愕然地看著那張褶皺,略有些泛黃的信紙…
他怔在了原地。
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個夏天,他滿頭大汗站在星彩公司門口。
笑容逐漸僵硬,信心被打擊得體無完膚,最終低下頭,在路燈下失望地離開星彩公司。
陽光下。
他靜靜地看著孫芳芳…
孫芳芳握著這張紙的手在顫抖,但眼神卻充滿著希望,仿佛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這信紙里面的東西,被她當成了粉絲的來信,積壓在一個大箱子里,本來打算處理掉了~
但沒想到…
地方還是這個地方。
甚至連站著的方位都是如此的相像…
他站在外面,孫芳芳站在里面。
人還是那個人。
但是,在這一刻,仿佛角色不同了。
“謝謝你,孫姐。”
周洋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隨后默默地接過這張稿子。
然后,他低頭看著這張信紙上面的字。
時隔一年,信紙上面的字并不模糊,反而還挺清晰。
信紙上的第一行有一句話。
(麻煩先看完再扔垃圾桶,拜托了。)
隨后…
他看著信紙上面寫著的標題。
這首歌的名字叫揮著翅膀的女孩。
字跡很工整,寫得很挺認真。
一年前,他偶然間在醫院的電視里看到宋茜茜跳舞的視頻,然后腦海中突然就閃過了這首歌。
然后…
他就寫了。
不過,因為他不會樂器更沒有系統性地學過音樂的原因,所以這首揮著翅膀的女孩只有歌詞,并沒有曲譜。
“周導,這是什么?”馮凱好奇地湊過來,稍微看了一眼這張泛黃的稿紙。
“一年前,我給星彩公司投過歌詞稿…”
“嗯?”
馮凱呆了呆,隨后看到了(麻煩先看完再扔垃圾桶,拜托了)這一行字。
一年前,應該是周洋最需要錢的時候。
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卑微與辛酸。
隨后,他拍了拍周洋的肩膀。
周洋小心翼翼地將稿子收好,然后笑了笑,隨后跟著馮凱坐上了車。
“周導,我之前一直照顧茜茜衣食起居,如果茜茜加入了星娛,我希望我也能進去,我能幫到他…”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
坐上車的時候,孫芳芳沖著周洋的車拼命大叫起來。
現實往往是這么殘酷。
她因公司的崛起而傲氣,亦因公司的坍塌而變得卑微,猶如一只喪家之犬。
……………
華星娛樂位于燕京的東北角的一座大廈里。
不算城區,也不算郊區。
如果按照規模來算的話,華星娛樂算是中小型娛樂公司。
員工約莫一百人左右,其中包括周洋在內的三位合作導演,一位音樂部門的藝術總監與三名經紀人,十名藝人助理與十名簽約藝人。
目前投資的三部電影,青春、戰國、礦底,都已經拍攝完成,其中青春已經剪輯完成,并定檔二月十五日,戰國跟礦底的處境差不多,都在后期處理當中。
安筱辦公室。
“這份協議如果沒有什么問題的話就簽了吧。”
“哦。”
“…”
安筱脫去了那一件緊身西裝,換上了一件寬松白色綿柔大衣…
辦公室里暖氣吹拂,散著一絲好聞的芬芳,柔順的長發綁成了一個高馬尾,很起來很干練,偶爾轉身時候露出的肩處,透露著一絲神秘的紅色帶子,令人遐想菲菲。
周洋稍稍地瞄了一眼以后,心思就在安筱的手上。
她的手非常白皙,且纖細修長,仿佛是一雙彈鋼琴的手…
她的手上拿著一份合同,并且遞給周洋。
周洋接過合同,在看完以后,心中很震驚。
并沒有苛刻的條約,也沒有各方面的自由限制,甚至都不用打卡。
保底一萬塊一個月,而這不算電影的票房分成,不算公司內部獎金…
周洋看完以后,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有簽。
他看著安筱:“安總,我剛進入這個圈子,很多東西都不是很懂,我暫時無法勝任導演這個崗位,可能需要系統性地學習,并了解一下這個行業。”
“那你的意思…”安筱看著周洋,平靜的美眸中閃過一絲好奇。
“要不,我從最基礎的藝人助理做起吧?”周洋遲疑了一下,隨后認真看著安筱。
“藝人助理很辛苦,類似保姆的工作,除了人情世故以外,學到的東西很有限。”安筱沉默了一會,隨后看著周洋:“這樣,合同你先簽,我給你暫時安排一個顧問的位置…”
“顧問是做什么的?”
“公司未來會朝兩個方向走,影視和音樂,你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來選擇一個方向…”
“哦。”周洋聽完以后點點頭,最終拿起合同,簽了自己的名字。
“這是你辦公室的鑰匙…”
“啊?”當安筱拿起辦公室的鑰匙以后,周洋呆住“我有自己的辦公室?”
“嗯。”安筱點點頭。
周洋悶聲不吭地拿起鑰匙站了起來。
猶豫了一下…
他突然看著安筱。
“安總,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問吧。”
“安總,我想知道為什么你會投資我讓我拍礦底,你難道不擔心我這個門外漢把這部電影給拍差嗎?”周洋終于問出了這個憋在心中許久許久的問題。
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后,被各種輕視,不信任,以及欺騙所包圍。
安筱的出現讓他覺得非常不真實。
他迫切需要一個理由。
“損失厭惡定律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安筱停頓了一下,隨后極為認真地盯著周洋“還有一個原因是,我看到你蹲在院子里,修了一晚上的攝影機,你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地看著電路表的認真模樣,讓人挺動容的,那個時候我在想,你身上也許會有一種成功的可能性…”
“…”
“還有,真正讓你拍出礦底的并不是我而是張根水,大多數的投資都是他出的,我只是幫你把那些投資商的爛攤子全部收拾了,順便幫你搭個舞臺…”
“…”
“或許當時想著,礦底既然已經被騙了,那么也不差這點了吧。”
“…”
安筱聲音有些感慨,她看著窗戶。
這一刻…
她想起了那個信陽縣賓館里睡不著的夜晚,想到了那個蹲在院子里,認認真真修東西的身影。
周洋拿著合同,心中五味雜陳。
“當然,你能交出了一份這么完美,又這么讓人不可思議的答卷,這是我想不到的…或許以前你的日子過的很苦,但是你現在是我公司的人了,我希望你能把公司當家…”安筱說完這句話以后,絕美而又白皙的臉頰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嗯。”周洋點點頭,心中越發的復雜。
“去吧。”
“好!”
“等等!”
“怎么了,安總?”
“你寫的歌詞,要不要讓吳鎮洪吳總監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