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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噫我中了

  八個蛟龍腦袋宛若虛影,肉眼凡胎并不能察覺,實際上這八條蛟龍活動的時候,時不時有人從中穿梭,宛若在迷霧虛影中行走。

  “五峰生員魏昊,來此處登高望遠,若有叨擾,還望勿怪。”

  “魏、魏昊?!”

  一頭蛟龍勐然驚呼,然后立刻從梁柱上游了下來,匍匐在前,鄭重道:“小神乃是岳陽樓‘守護’,不知是赤俠公當面,還請恕罪。”

  “嗯?你非是有肉身的精靈吧?應該不能隨便離開守護之地,怎會知道我的?”

  “赤俠公,小神兄弟八個,雖然只是精神所化,也的確不能擅離職守,但岳陽樓遠眺大江、洞庭,往來水族,多有提到‘巢湖之變’,欲往巢湖定居者,不計其數。若非前日大江秋汛再起洪峰,今日便是熱鬧得很。”

  話說完,八頭蛟龍都是趴了下來,對魏昊恭恭敬敬地行禮。

  “你們是如何誕生的?”

  “岳陽樓本是歷朝洞庭水師駐地,我等也是誕生于兵戈之中。”

  八頭蛟龍很快就亮出了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一個一樣,十分齊全。

  “主要職責呢?”

  “防火防水防盜防風,千幾百年一直如此,并未懈怠。”

  “哇,如此當真是難能可貴,勞苦功高…”

  魏昊趕緊行了一禮,“能耐得住這等寂寞,了不起。”

  “如今武備廢弛,我等兄弟的兵器,也是無用了。不過好在文人墨客很是喜歡來此處登高望遠,倒也沾染了不少文韻。”

  “如此說來,豈不是有功德圓滿的一天?”

  “原本再有幾年,就能凝聚肉身,可是如今國運衰敗…”

  八頭大蛟很是郁悶,原本無知的時候,只需要堅守崗位就行。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誕生了智能,有了欲望,這個寂寞,就是成了最消磨意志的東西。

  眼看著王朝興衰,又有無數文人墨客來此處明志,耳濡目染久了,也是會有所追求,向往詩與遠方。

  詩,它們不缺;唯有遠方,著實吸引人。

  哪怕同樣有無數浪跡此處的詩人,都道家鄉難忘,可還是抑制不住想要離開的沖動。

  然而沒有肉身,就只能被束縛在此。

  “前朝國運衰退時,可有影響?”

  “此番大為不同啊赤俠公,這一次,毫無頭緒。”

  八頭蛟龍嘆了口氣,然后讓開了一條道,“赤俠公,些許牢騷,還望勿怪。”

  “無妨。”

  魏昊點了點頭,這八條蛟龍又重新歸位,再度盤繞在梁柱之上,支撐著巍峨的岳陽樓。

  “魏家哥哥,如今天界紛亂,只怕也拿不準哪家大帝前來賜封。”

  “天上亂,地上也亂,就是不知道陰間亂不亂。”

  小小地吐了個槽,本以為人間夠亂的了,但是九馗龍卻道出了各種奇葩,天界只怕比人間還糟糕得多。

  像岳陽樓的八條蛟龍,不是天生地養的生靈,受制于誕生的根源,其實跟陰神差不多。

  而陰神好歹也有能云游天下的,它們卻是被牢牢地舒服在了最初的規則中。

  職責所在,也是無可奈何。

  白星、小青都是戴著帷幔,但氣質出眾,周圍游客見了,也只道是貴人之后,畢竟魏昊腰間掛著一柄千牛刀,都不用看,自動生人勿進。

  燕玄辛倒是張大了一雙眼睛東張西望,這岳陽樓每一層都有講究和熱鬧,底下四層樓是“琴棋書畫”,也算樂子游戲的地界,也能售賣一些托在此處的墨寶;上面四層樓,則是“詩詞歌賦”,舉辦不同宴會,就有不同的樓層。

  不過大多數時候,“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是一起來的,士大夫的情操,大多都這么陶冶。

  憂國憂民要寫詩,懷才不遇還是要寫詩;感慨光陰無情要寫詩,鼓吹及時行樂依然要寫詩。

  沒有什么情懷是不能用一首詩來寄托的,如果有,那就高歌一曲,碰上知音來和歌,當天寫個賦慶祝一下促成佳話完全不是問題。

  魏昊對這些一竅不通,背詩、抄詩他就會,作詩這種事情,那真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一行人直接登樓,魏昊目的明確,直接拜門“鯨海大公主”,看看她到底是被怎個軟禁。

  軟禁既然是軟禁,肯定還是有一些福利和權力的,真要是來硬的,不說五花大綁,起碼也是來個囚室禁閉。

  反正換成魏昊自己,他要是打算給人禁足,怎么地也得栓上五條鎖鏈,然后關在湖底下不見天日。

  “魏家哥哥,這里還真是文風昌盛,好多秀才。”

  “白妹妹,我也是秀才功名啊。”

  魏昊笑了笑,眼神還頗有些得意。

  那肯定是得意的,因為有了這秀才功名,他干掉了五峰縣不知道多少有功名在身的王八蛋,赫赫兇名,可不全靠拳頭。

  如今舉人功名還未確定,也干掉了三個舉人,自己屁事兒沒有。

  特權源自于暴力維持,只要自己足夠暴力,那就能用暴力打敗暴力。

  “哥哥明算科的,不太一樣。”

  “那是,明算科乃是世界之本,萬事萬物,沒有不能用數學表達的。法力、修為、功德、氣運…不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只要能量化,就能先通過計算來知道如何應對。”

  “大象公真是太厲害了!!”

  跟白星和小青眼神呆滯不一樣,燕玄辛一臉崇拜,更是叫喚道,“我若掌權,定要將術數之道收回,不讓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推演天命。”

  幾個都是覺得在雞同鴨講,但不知怎么地,居然還能對得上,這多少就有些離譜。

  上了樓去,到了第七層半,魏昊見樓梯拐角處有一副圖畫,圖畫中亭臺樓閣無一不全,假山流水應有盡有,而且這景致,赫然就是岳陽樓樓外的畫面。

  只是畫中的那棟樓,雖然也是岳陽樓,卻有五嵴六獸,不再是蛟龍纏繞梁柱。

  鴟吻、嘲風兩種龍子正對畫面,魏昊若有所思,摸出大埝土地公給的請帖,遞了過去。

  那鴟吻、嘲風陡然一動,分別張嘴,咬住了請柬,隨后畫面出現氤氳漣漪,魏昊見狀,便拱了拱手,走了進去。

  入內之后,才見哪有什么樓梯,腳下便是漢白玉的臺階,緩緩向前,直通亭臺樓閣、假山流水。

  一眼望去,多有三五成群之輩在那里對飲高歌,好不熱鬧。

  這些家伙一個個儒士打扮,或是方巾包頭,或是偃月巾遮發,瞧著倒是都像模像樣的。

  再往前一看,之間有兩個路牌,一個寫著“秀才功名請往這里”,一個寫著“舉人老爺挪步此處”。

  魏昊正待往秀才那邊走,忽地一愣。

  白妹妹見狀,便道:“魏家哥哥莫惱,這等安排,倒也未必是怠慢了咱們,不若先看個究竟,再討個說法也不遲。”

  以為魏昊不爽這種安排,主人家有意歧視、踩地捧高,白妹妹生怕魏昊發飆把“鯨海大公主”給揍了,這到時候,那就真是個麻煩。

  所以白星趕緊開口安慰了一下魏昊。

  只是不曾想,魏昊眼神詫異,然后有些悵然若失地說道:“意!我中了!”

  說罷,魏昊拉著白星,便往舉人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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