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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子時已到

  亥時七刻,伴隨著一聲驚雷,金甲鱷王暈暈乎乎地醒了過來,一張口便道:“俺可是死了?”

  “哎呀,老天保佑,你可算醒了呀!”

  洪家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你這漢子出了任多血,老婆子我還以為你要死了,你身上有傷,怎么不說啊!”

  隨后老太太又絮叨著許多事情,諸如她住處太遠,最近的大夫都在五里開外,她沒辦法,只能拿掛曬的粗紗給金甲鱷王止血。

  如此說了許久,金甲鱷王頓時愕然:“俺居然還沒死…”

  當下它便掙扎了起來,發現自己居然趴在床上,頓時大驚,連忙喊道:“娘!是你把俺搬上床的嗎?你怎地搬得動!”

  瞪大了眼睛一看,老太太嘴里僅剩的兩顆牙,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沒了。

  金甲鱷王頓時大哭:“俺飄零半生,怎地投胎那般去處…俺、俺…”

  哭了許久,金甲鱷王勐然抬頭,趴在床上握緊了拳頭,然后道:“娘,實不相瞞,俺得罪了個狠人,這才逃了出來避難…”

  “正該如此了,我家長生哪有那般本事,還救人咧。”

  老太太咧嘴笑了起來,竟是多了幾分憨態,多少年的風風雨雨,若是沒有一顆強大的心,又怎可能長命百歲?

  金甲鱷王陡然臉紅,咬了咬牙,鄭重道:“娘,俺以前犯了錯,那狠人是個鐵面無私的大公之輩,俺到他跟前,必是難逃一死…”

  “若是造了大孽,就別想著將功補過。老婆子我年輕時,見多了這般事情。比如說殺人償命,為何說是天經地義?只因苦主也就一條性命,沒了性命,你便是給他金山銀山,他難不成是在黃泉花銷?若是認錯贖罪便可,那也是苦主說了算,可這世上,又有幾個苦主是憨傻呆蠢的?要不是有些難處,誰愿意寬宏大量,你說是不是?”

  “是、是…”金甲鱷王連連點頭,此時已經淚流滿面,它只恨自己怎地降生沃州,而不是神州。

  若在神州,哪怕只是一小民,也是個人。

  人啊!!

  “娘,俺明白了!!”

  金甲鱷王當下爬了起來,它臉色蒼白,站起來都有些吃力,但是卻道,“今日俺遇見了老娘,是俺的福分。俺自幼懵懂,是個粗野慣了的,以為仗著一身氣力,天下哪里去不得,現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性情之外…更有人情。娘,俺…孩兒,孩兒這便去了了這一樁恩怨,一報還一報,一報還一報啊。”

  抹了一把眼淚,一代妖王竟是有了決斷,它知道魏大象絕不會聽它說什么改邪歸正、改過自新的話,在魏大象那里,只有一死了之、一刀兩斷,才是知錯能改。

  “孩子啊!你這是要去哪里?!”

  老太太見金甲鱷王站了起來,連忙道,“你都快走不動路了,就莫要再逞能,但有甚么恩怨,也要養好了傷再說啊。”

  “娘,孩兒給您磕個頭。”

  金甲鱷王將老太太扶在床上坐下,然后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直接就地跪拜,行了大禮之后,他才跪直了身子,對老太太道,“娘,恕孩兒不孝,今生…今生便是無福在您身旁服侍了。”

  說罷,他一伸手,將嘴里的一顆尖牙掰斷,然后塞到了老太太的手中,緊緊地握著:“娘,這物事,切勿丟了。您一定要帶著,一定帶著。娘,只有您帶著它,孩兒才能認得路,才能找著您。”

  “老婆子我都一百歲了啊,沒多少活頭了。”

  “娘,您一定要帶著啊。孩兒不孝,這就走了。”

  風乍起,星光下一道妖風飛出,不知道多少血腥味在卷動。

  老太太迷迷湖湖,只當是做了夢,在床上轉了個身,便是又繼續睡了下去。

  而此時,魏昊盯著那龍爪變化的大山神色凝重,這龍爪正在緩緩地挪動,就像是日冕的指針一樣,彷佛是定時了一般。

  “君子!這龍爪在挪動!只怕子時一到,就是洪水傾瀉而下啊。”

  “這水擋不住了,也擋不了,只能人走城破!”

  魏昊無可奈何,這種天威,果然不是他現在可以抗衡的。

  但是,大巢州數百萬生靈,如何能短時間轉移?

  這一刻,魏昊恨得牙癢癢,他很想現在去通知百姓快準備好逃難,可這龍爪變化的大山,并不簡單。

  竟然還有殺氣在彌漫,毫無疑問,如果真有人救活無數生靈,這龍爪也會再起禍端。

  驚天一抓,任你多大的船兒,都是瞬間爆裂。

  魏昊不敢隨意離開,便是擔心這個。

  他只能期望燕玄辛辦事得力,并且他這個新得來的左千戶官位還有些威懾力。

  大夏朝的司仗使,怎么地也有上奏大內的權力,只這個權力,也足夠讓知州等一干地方大員小心應對。

  燕玄辛因跟魏昊結緣,本身又是家燕,飛入大巢州境內,并不會像普通精怪那樣受到護城國運的壓制。

  鉆入州城之后,她立刻趕往知州府,于門外敲響登聞鼓,然后亮出腰牌:“奉千牛衛司仗使世襲左千戶魏昊之命,特有十萬火急前來相告!知州何在,快快帶路!”

  門子侍衛一愣,有個還在打盹兒,都囔了一聲:“什么魏昊?”

  侍衛上去一個巴掌,當時就把門子打醒了:“那是‘秀才’,五潮縣打成五潮關的英雄豪杰!上差,大老爺就在正堂,卑職這就帶路!”

  燕玄辛心中松了口氣,立刻跟了上去,到了正堂,知州已經等候了,聽到登聞鼓,又見有人通稟,便知道來頭不簡單。

  不過還是拿捏著身份,在正堂官位上高坐。

  見燕玄辛小巧玲瓏一身黑衣,知州摸著胡須,多少有些看輕,便揚著下巴:“你說有十萬火急?是什么事情啊。”

  “大巢州外已經洪水泛濫,有人布下大陣,準備將大巢州化為一片汪洋!”

  “什么?!這…這不是一片胡言嗎?!外面艷陽高照,旱災還差不多,這發了大水,豈不是解了燃眉之急?”

  “你們可曾算過時辰?!”

  燕玄辛盯著大堂內的官吏,“大巢州外現在是深更半夜,亥時子氏交匯,唯有大巢州內部,還是大白天。只因頭頂的那個太陽,是有人用神通投影過來的,如今這時候,其實是晚上!”

  “啊?!這、這…”

  知州目瞪口呆,“這不是無稽之談嗎?這…”

  燕玄辛高舉魏昊腰牌:“千牛衛世襲左千戶腰牌難道有假?‘秀才’的名聲難道有假?!”

  “來人,快去請巡天監的高人!不,本官親自去——”

  有些慌張的知州忙不迭離開,走的時候還點了點燕玄辛,“你最好沒撒謊——”

  說罷,趕忙奔著除妖人的駐地而去,知州到了本地巡天監的駐所,連忙求見本地真人,得知前幾日就回京述職去了。

  隨后又見巡天監的飛舟正在運貨,知州頓時大驚:“這是作甚?如此大的動靜,莫不是搬家?!”

  “大老爺!”

  忽地,一個道士甩了拂塵,在廊下喚了一聲,知州見狀,連忙上前:“這是要作甚?本官得到消息,大巢州被洪水圍了,現在是晚上而不是白天!”

  “大老爺,我們也是剛得知消息,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好趕緊收拾東西,要不然,大禍臨頭,再走就走不了啦。”

  那道士說著,小聲道,“天威難測啊,這不是人力能抗衡的事情。這時候就算有心救助旁人,可一條船…能裝幾個人?只能是活一個是一個。”

  “你們居然瞞而不報——”

  知州一把抓住了道人的衣領,雙目圓睜,“你們這是要害死百萬城中百姓!!”

  “大老爺!我們也是剛剛察覺到啊!”

  道人連忙道,“天威難測,只因天機混亂啊大老爺,這是我等能抗衡的嗎?這世上,蚍蜉撼樹可有成功的?!這時候就算良心再大,又有什么用?還不如保全有用之身,將來再為百姓效力。天災當前,就算大老爺想要救助百姓,又有什么辦法?”

  知州臉色愕然,久久不語。

  道人見狀,又立刻說道:“大老爺,既然您來了,我也不瞞著,這時候跟我們走,還能留一條性命,將來還能將功贖罪。但我看來,天威之下,大老爺又有什么罪過?這不是盡心盡職就能抗衡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大老爺愿意帶上誰就帶上誰,子時之前,就是要離開的。”

  雖然道人什么都沒說,但知州卻知道什么都說了。

  “爾等聽著,速速召集兩班衙役及四城巡檢,大巢州大禍臨頭,州外洪水將至,即刻率領百姓前往高地!”

  久等不到知州,燕玄辛也顧不得那么多,直接在州府衙門內說了十萬火急的險情。

  一眾文武都是驚了,可知道燕玄辛是魏昊的人之后,又是選擇了相信,只因本地武官多有跟“龍驤軍”將主徐望闕相識,文官則是有兩個“五潮傳臚”汪伏波的同年,雖然只是三甲的進士科貢士,遠不如汪伏波,但汪伏波官聲絕佳,在同年中也是以君子之風著稱。

  此二人,都對魏昊大加贊賞,所以盡管知州不在,文武左官都是忙碌起來,立刻組織人手,開始率領百姓離開,就近尋找高地。

  除此之外,又連忙派出人手前往城外組織舟船,同時快馬通知郊外村落,即刻砍伐竹木搭建臨時漂浮之物。

  一時間,整個大巢州州城鑼鼓喧天,叫喊聲不絕于耳,有幾個左官都是賭上了烏紗帽,親臨一線組織百姓尋找可以漂浮的家當帶上。

  木箱木桶、衣柜床板、水缸大門,哪怕是晾衣桿,也是湊起來捆扎,能管得了一個兩個人的就管上。

  若是來不及離開前往高地,那么至少也不能被洪流卷走;倘若實在是被卷走,至少也要能浮出水面喘口氣。

  可以說,若非汪伏波、徐望闕往日書信中的大家稱贊,決計是不敢相信魏昊所言。

  明明是太陽天,卻說什么深更半夜洪水便至。

  這要是假的,一個驚擾地方的罪過,絕對少不了!

  然而大巢州同知也好,還是說四城巡檢,都通過各自手段,確定了現在的時辰,哪里是大白天,分明就是亥時快要結束,子時就要到來!

  而看到巡天監除妖人的飛舟突然離開,一眾州府文武頓時篤定,這不是妖言惑眾,這是真的。

  因為,大巢州知州的小妾,就在飛舟上眺望風景…

  “大老爺跑了——”

  “知州跑了,這是真的,要大禍臨頭了!”

  “不要慌,命令四城巡檢,趕緊帶著百姓前往東北鳳麟山!”

  鳳麟山好聽是好聽,但其實是個小山包,藏不了多少人,但是這光景,先帶一部分相信他們的百姓前往鳳麟山,決計是沒有錯的。

  至于不信的,尤其是那些還在奏樂歌舞的,等大禍臨頭時候再救也行,一切都看造化!

  離子時越來越近,大巢州最西端“白家溝”的村社內,白辰拎著龍膽槍,就在焦家社學堵到了正待搬運一個大水缸的邋遢道士。

  “老雜毛!!”

  “哎呀!你想嚇死貧道啊!”

  “呸!你這老東西,如今我妹夫來了,你看我如何?!”

  “蠢貨,蠢貨,老道我給你算的一卦,五百兩銀子讓你安排諸事,這過分嗎?你不知道好歹你…”

  邋遢道士雖然害怕,卻還是罵道,“現在大禍臨頭,你只要逞能,必然…”

  一道天雷炸響,直接噼在邋遢道士的身旁,嚇得他連連閉嘴,然后對白辰咬著牙說道:“你這夯貨,老道我從不亂收錢,我告訴你,你好好地做你的浪蕩子,這就全然無事!你要是…你要是…”

  抬頭看了看,晴天霹靂隨時降下,邋遢道士無奈,只好道:“白大郎,你要是信得過我,趕緊帶著你妹妹避難去,莫要管他人。老道我自己鉆個水缸,漂哪兒是哪兒。”

  “你究竟想說什么?!”

  “天機不可泄露!天機不可泄露!你他娘的到底動不動?!我收錢辦事,占卜算卦,那都是照著流程來的。哪怕是擺下法壇求雨,只要禱告流程準確,能夠傳達上天,這天上收錢的拿了香火,就會降雨,這是天理,天理懂嗎?跟人間的照章辦事是一樣的!”

  “老東西,你說了一通我聽不懂的,到底想說什么!”

  “我…我…我真是…”

  邋遢道士鼻子都快氣歪了,“有人蒙蔽天機,正常的求雨如果攢了一百幾十年的,卻在一天一個時辰內走完了流程,你說會如何?!”

  一道晴天霹靂,直接轟在老道士頭頂。

  當時就將老道士轟成了渣滓。

  白辰目瞪口呆之際,卻見水缸一翻,從底下坑里鉆出來一個人,居然還是剛才說話的邋遢道士。

  這道士撿起地上燒毀的一張符箓,心有余季地說道:“還好貧道早早準備了替身符,如若不然,灰飛煙滅啊。”

  “你…”

  “行了,我真不能再說了,白大郎,我掙這個錢,那是真的在玩命。你行行好,別逼我。”

  言罷,老道士跺著腳大叫,“壞了壞了,已經開始了,躲得過最好,躲不過,咱們黃泉見…不對,你去‘龍泉’,我去‘黃泉’,兩不相見。”

  叫喚完了之后,邋遢道士往水缸里一鉆,把木板蓋上,然后躲里面不出來了。

  此時,燕玄辛再度飛來,大聲道:“白公子,大難將至,公命我前來通稟州城逃難。你趕緊帶著朋友,也去高處避難!”

  “什么?!這就來了?!”

  白辰這時候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搖身一變,直接現形,化作十丈白龍,在空中喊道“白家河的百姓都給我聽著,我乃白家河龍君,現在洪水將至,快快帶著家人前往高地,躲避洪災——”

  陡然現形,把整個“白家溝”的百姓都嚇到了,紛紛跪下磕頭,高呼“龍王顯靈”,然后焦家老太太趕緊拉著大水牛,又夾帶了幾個大木桶,將一雙孫兒塞在里面,趕緊奔著附近的一座小山去了。

  白辰在空中扭動,直接尋著大巢州外圍的村寨,一個個顯靈,他飛得極快,不多時,整個大巢州外圍都被他飛了一遍,幾乎所有村落,都看到了白龍飛升、顯靈預警。

  一時間,整個大巢州州城內外,都是有人開始忙著自救。

  天空的飛舟上,知州的小妾看著底下的景象,掩嘴竊笑,然后柔聲湊到知州身旁:“老爺,沒想到天上看地面,竟是這般景色,地上人,這密密麻麻的,跟螞蟻像極了呢。”

  “外面風大,還是回屋歇息,免得吹壞了身子…”

  知州話未說完,忽然見遠處竟然有個身影在翻飛,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頭白龍,他頓時驚愕道:“本地還有這等雄姿真龍?”

  白龍并不理會他們,反而不斷口吐人言,警醒大巢州郊外的村落,諸多村民都是立刻忙碌起來,盡可能按照“龍王爺”所說,把能漂浮在水面上的東西帶上。

  然而白龍的嗓音,才一會兒的時間,就徹底沙啞了,想要喝水,這一頭間哪里有水?

  頭頂的太陽更加毒辣,護城河也已經干了,城內的井水本來聯通水脈,如今也是一滴沒有。

  白龍幾乎是聲嘶力竭,好不容易布了一點云,才喝了兩口,那雨云就被太陽曬沒了。

  “白大郎!”

  “白哥兒——”

  “白哥兒,你說的是真的?!”

  忽地,十幾條三五丈的老龍,也飛上了天,追上了白龍,七嘴八舌地問道。

  “廢話,我妹夫就在南邊兒!”

  白龍大聲嚷嚷著,忽然大巢州城內也飛出數十條七八丈的龍,這些龍明顯要富態一些,油光水滑,有著一身好皮毛。

  幾條渾身不是金燦燦就是銀晃晃的龍見了白龍,立刻問道:“白哥兒,你妹妹真嫁給魏大象了?!”

  “滾!老子沒空跟你們聒噪!”

  白龍罵罵咧咧,又奔一個方向去了,同時在高空指點著百姓。

  “東南有個‘李家坡’,能呆一兩萬人,離李家莊二十里的村子,都去‘李家坡’——”

  嗓子沙啞地在那里時候,然后又立刻飛到另外一處,高聲道:“‘老谷集’這里有個山崗,能站個三五千人!上谷家村、下谷家村的,住二十里內的都去那里避難——”

  “咳咳、咳咳…”

  白龍吼完這一嗓子,竟然咳嗽起來,此時此刻,它只覺得嗓子里面被捅了七八只刺猬在那里刮痧,想要再說一句話,都要用盡氣力。

  更可怕的是,法力消耗極大,再騰云駕霧都顯得力不從心。

  天上的太陽…太毒了。

  “白哥兒!你歇會兒,你歇會兒,讓我們這把老骨頭忙活忙活…”

  “白大郎,歇會兒吧!”

  “辰哥兒,別逞能,歇歇吧!”

  白龍正待說話,卻是一頭從云頭栽倒。

  轟隆一聲,直接撞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塵土。

  摔出一個大坑,白龍艱難地從坑中爬出來,十幾個老龍見狀,趕緊沖下去拽它。

  城內飛出來的幾十條龍,這時候也顧不得那么多了,趕緊幫忙。

  好不容易將白龍拽了出來,卻發現白龍氣喘吁吁,身體不斷地起伏,顯然是摔得不輕。

  “不成了不成了,這太陽真的太毒了,騰云駕霧就是受罪,法力消耗太大,這是在玩命。”

  “我剛才瞧見了,哥兒是繞了一大圈過來的,怕不是要跑遍整個大巢州的村子。”

  “那能吃得消?!”

  “快給白哥兒喂些水!”

  有個城里來的老龍,趕緊端了一碗水給白龍嘴里倒上,“給哥兒潤潤喉嚨,他這是法力耗盡了。這是作甚,這是作甚,好好的浪蕩子,你玩什么命啊!”

  “我這兒還有一碗。”

  “我也有。”

  “都悠著點,都是井龍王,莫要跟著玩命,哥兒緩過來就好。”

  “現在怎么辦?如何是好?聽說還有個妖王就在南邊兒,這要是妖王突然肆虐,這不是生靈涂炭?!”

  “哥兒說他妹夫到了,他妹夫是‘秀才’,神通廣大,應該能降服妖王!”

  “就算降服了妖王,洪水又該如何?”

  幾十條龍湊在一起,竟是束手無策。

  飛舟之上,知州看到了這一幕,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聽到了白龍的吼聲。

  他知道,這是本地的龍族,想要救人抗災!

  這怎么行,這如何可以?!

  一旦真的抗災成功,有人逃出生天,這豈不是他的死罪罪證?!

  不行!

  知州臉色猙獰,拿出了官印,目露兇光,然后道:“還請道長駕舟前方妖龍出沒之處,本官職責所在,自當為大夏鎮殺妖龍!”

  看到知州面目,除妖人都是個個凜然。

  官,從來都是不好惹的。

  可以騙,可以哄,就是不能欺。

  權柄在手,神仙來了也難纏。

  知州腦子轉得很快,此時他已經想好了,如果百姓僥幸得活一些,那么一切罪過,扣在妖龍頭上。

  龍族有行云布雨之能,自然也可以將行云布雨轉為興風作浪。

  一個死無對證,巡天監難不成還會嚴查?!

  只要有幾條死龍,這事兒,就過去了。

  借龍首一用!

  然而船艙內,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子時已到。”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忽然,天空陡然一暗。

  原本還在頭頂的太陽,突然就消失不見,已然變成了深更半夜。

  四面八方,傳來了驚天動地的轟鳴聲,哪怕是在天上,都能感覺到那種震顫。

  地面在顫抖,在開裂,被烈日炙烤過的地面,簡直是不堪一擊,輕輕松松就被沖垮。

  子時已到!

  黑暗之中,籠罩在大巢州四方的四只巨大龍爪抬了起來,原本被阻攔在外面的洪水,頓時朝著大巢州奔涌而去。

  那浪潮,讓魏昊瞠目結舌,這不是人力可以抵擋的。

  “君子——”

  汪摘星也是急了,現在還能怎么辦?

  拿不出對策啊!

  “只能相信大巢州官吏能夠多帶出一些百姓保全性命!”

  魏昊一咬牙,盯著抬起的龍爪,咬牙切齒地吼道,“我們斬了這爪子!以防后患!!”

  當“烈士氣焰”瘋狂攀升的時候,忽然后方傳來一個聲音:“魏大象,俺老鱷自知罪孽深重,愿意助你救援大巢州——”

  魏昊扭頭看去,竟是斷了尾巴的金甲鱷王,去而復返!

  PS2:萬分抱歉,還請多多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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