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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當別人是傻帽?

  朱浩跟孫交女兒定下婚約之事,很快就成為朝廷人人皆知的事情。

  朱浩考中狀元似都沒有此事的影響力大,一時間他成為了朝野最閃亮的明星,連坊間都開始流傳才子佳人的故事。

  “真是不易啊…能跟孫家聯姻,看來你小子時來運轉了。”

  唐寅聽說此事,兩人碰面時還不忘出言擠兌。

  兩個人向來都如此,因為先前朱浩經常拿婁素珍之事朝唐寅開火,現在唐寅難得有機會反擊,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朱浩苦著臉道:“時也命也,我本不愿,奈何…別無選擇啊。”

  蔣輪在旁笑著打趣:“朱先生娶孫家小女,可說郎才女貌,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值得讓人羨煞的事情么?”

  朱浩皺眉:“誰跟你說郎才女貌的?”

  唐寅道:“你這算是自認沒才嗎?”

  朱浩白了他一眼,一旁的蔣輪解釋道:“大概是因為朱先生連孫家小女長什么樣都不知曉,才會有此擔憂…但我在安陸時就聽說,孫家小女才貌雙全,先帝對其稱頌有加,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

  都沒見過,從來都只是坊間傳聞。

  就連朱右杬也沒見過孫交的女兒,所有都來于民間以訛傳訛的說法。

  包辦婚姻這種事,純碎就是抽盲盒,美或者丑純粹就是撞大運,朱浩心里很膈應,總覺得被人支配婚姻,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夫妻畢竟是世間所有人際關系的基礎,朱浩若是連另一半都不是因交心而得,說不遺憾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浩本來不知道自己跟孫交聯姻這件事到底傳揚到什么程度。

  可過了幾天,他終于明白自己已然成為眾失之的。

  翰林院的同僚有事沒事都跑到修撰房恭喜,這群人以往跟朱浩都不太熟悉,有的不過是一面之緣,平時只是見面時點點頭,此番專程前來道賀,并不是覺得朱浩有多幸運,相反讓他們選擇的話,必定是不愿意。

  朱浩好像交了一份投名狀給楊廷和,跟皇帝搶女人,在外人看來朱浩已把自己牢牢綁定在了楊廷和這條船上。

  至于背后的原因…

  這些人不會去挖掘,更多是覺得朱浩即將為楊廷和所器重,要不了多久就會獲得升遷,所以便提前跟朱浩多走動一下。

  當然翰林院中大多數人都是老滑頭,他們心知自己的俸祿來自于新皇,楊廷和不可能永遠都把持朝政,得罪新皇絕對不是什么好路數,跟朱浩的交往都只是適可而止。

  朱浩看起來是受歡迎,但其實已跟同僚產生一絲隔閡。

  別人巴結你,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心里面覺得你很傻很天真,認為你自斷前程,自尋死路,都把朱浩當成翰林院的異類。

  楊慎這邊一直都很關心聯姻的進度,一再催促要趕緊完成三書六禮,免得節外生枝。

  大概楊慎覺得,這件事系他親手促成,若是回頭被蔣太后或新皇一道旨意下來給阻止,那就前功盡棄了,還不如早點把生米煮成熟飯,這樣既讓孫交跟新皇產生很大的隔閡,又把朱浩給牢牢綁定了…

  “別理會那些人,看得得出,他們都在羨慕你…能娶到如此嬌妻,旁人可望而不可及。”楊慎這天來問詢下聘進展,順帶寬解了一句。

  朱浩心想,你可真會安慰人。

  這算什么?

  故意欺負我年少無知?

  不懂得背后的政治因果,故意坑人呢?

  朱浩這幾天都是上午到翰林院坐班,下午出去辦自己的私事,晚上替朱四批閱奏疏,所以到中午便離開翰苑。

  下午在戲樓見到蘇熙貴。

  蘇熙貴剛剛去了一趟山東,前腳回到京師,后腳就跑來向朱浩“恭賀新婚”。

  “蘇東主不要消遣我了…你身處局外,應該把這局勢看得很清楚才對…若是換作一般情況,我等于是自毀前程,把自己變成楊閣老的忠實門生了。”朱浩無奈道。

  蘇熙貴有些疑惑:“莫非陛下尚不知此事?”

  其實蘇熙貴也滿心疑竇,朱浩為什么要去搶皇帝的女人?

  現在有人刻意張揚,以至于朝野很多人都知道,孫交的女兒是蔣太后中意的兒媳婦,如今正是皇帝選后的關口,朱浩此舉等于是“橫刀奪愛”,冒天下之大不韙,就算朱浩深得皇帝寵信,也不能如此“亂來”吧?

  朱浩道:“陛下自然是知曉的。”

  朱四當然知道情況,而且得悉后還專程跑去恭喜朱浩,顯然在婚姻大事上,朱四跟朱浩有一樣的想法,那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婚姻大事被別人左右——憑什么我娶的夫人就得是老娘指定的?

  雖然選后最后也近乎于被人支配,但好在皇帝還有挑選的資格,而孫交女兒到底長什么樣,朱四壓根兒就不知道,當然不想把素昧平生的孫交女兒娶進宮。

  蘇熙貴嘆道:“這件事,其實鄙人沒怎么看懂…但既是小當家的選擇,想來沒錯。”

  隨后蘇熙貴把生意的情況跟朱浩說了。

  “…現在已有十二家銀號,除了南北兩京外,北方部分省城也陸續開設,我們的銀號作為商家聯絡生意之所,以后還可以走商會的模式,各行各業的人都可以靠攏過來,以目前鄙人的身家,旁人還算信任,但后面尚需朝廷強有力的支持。”

  蘇熙貴發現,銀號發展迅速,但因為模式太過超前,而且對于他這樣的商賈來說,風險太大,尤其是政策層面,一旦朝廷有什么動作,那他蘇熙貴和那些存銀、放貸的人都可能血本無歸。

  所以蘇熙貴最擔心的是朝廷的風向。

  朱浩道:“蘇東主應該清楚,現在商人并不相信朝廷。”

  蘇熙貴嘆了口氣,道:“是如此,但還是需要朝中有人出來主持。”

  朱浩道:“這樣吧,回頭讓陛下下一道詔書,近乎密詔,作為你的憑靠,再便是讓戶部知會地方各級衙門,令其不能對銀號有所干涉,加上黃公在朝名望,還有你蘇東主打理生意的能力,想來這件事暫時不會出亂子,無需對外宣揚朝廷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這…也行吧。”

  蘇熙貴聽出來了。

  朱浩短時間內并不想讓皇帝和朝廷在銀號這件事上牽扯太深。

  銀號必須更接近于民間一種自發行為,甚至朝廷在出資和占股方面,都要假手于人,也就是說,以朱浩的名義來占其中最大一部分干股,而蘇熙貴背后徽商勢力則作為銀號的實際經營者。

  利潤均攤。

  風險自然也要均攤!

  朱浩自問以目前的局面,要保住銀號還是能做到的,這不過是朱四下一道諭旨的事情。

  但誰都知道,往往閻王容易擺平,地方上的那些“小鬼”卻很難纏,但只要銀號的經營合理合法,地方官員若是敢打銀號的主意,朱浩自問能讓這些貪婪的家伙吃不了兜著走。

  搶食搶到皇帝私人銀庫來了?

  難道皇帝不出面,這生意就不算皇帝的?

  你們敢露頭,就拿你們殺雞儆猴。

  京城,朱家。

  朱嘉氏最近忙于為二兒子朱萬簡謀求錦衣衛百戶的差事。

  她覺得,既然長子已經投靠當朝首輔楊廷和,現在還深得提督東廠太監蕭敬的信任,那就該以此來謀求官職,而不是讓朱萬宏一個人在外面得瑟。

  現在朱家名義上的掌舵人還是她朱嘉氏,朱萬宏雖然不時差人送些銀子回來,但從不著家。

  現在朱家的經濟和地位來源,全都靠著朱萬宏,隱約朱萬宏才是真正的家主。

  老太太豈能容大兒子騎在自己頭上?

  她當然要反擊,而反擊的重點是讓二兒子朱萬簡也入朝。

  朱萬簡人雖然沒啥本事,但有一點好,就是老太太自問控制得住。

  朱萬宏太邪性了,神出鬼沒的,而且每次都振振有詞,朱嘉氏自問壓不住大兒子就只能拿二兒子往上頂。

  “…娘是不知道,老三家的,私下里跟戶部孫尚書家聯姻,還搶了小皇帝的女人,你不知道現在坊間都在流傳,說咱朱家人不識時務…哼,就說這孤兒寡婦辦事就是不行,這不是坑咱朱家嗎?”

  朱萬簡后知后覺,當他得知朱浩即將跟孫交聯姻時,已是消息傳開四五天后,馬上跑去老娘那兒告狀。

  朱嘉氏本來就很著腦,聽了此消息更是氣急敗壞。

  朱嘉氏道:“此等事,是由一個小輩自行決定的?”

  “誰說不是,但是娘啊,我聽說老三家的媳婦也到京城來了,難道她到現在都還沒來給娘敬茶認錯?我可不是挑事的人啊,我覺得,老三家這是要造反啊,現在大哥那邊權力也有,就讓錦衣衛查他丫的,看他們還敢造次不!”

  朱萬簡此時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最好三房人倒大霉,他才覺得心里舒坦一些。

  朱嘉氏怒道:“連人到沒到京師,或是住在何處都不知,如何下手?去找你大哥,讓他把這件事給為娘說清楚!別說他不知情!難道我孫兒的婚姻大事,我這個當長輩的不能過問?就算家分了,血緣可分不了!”

  朱萬簡用打量怪物般的眼神望著朱嘉氏,眼神促狹,好似在說,人家幾時跟你有血緣關系?

  當別人都是傻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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