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是人類自救聯盟的盟主?”蘇明安說。
幾個小時前,還有人類自救聯盟的士兵襲擊學生,沒想到他自己竟然就是這個盟主。
月光下,紅發少女離他很近。
“是呀。”昕月的聲音很歡快:“您的記憶真是凋亡得越來越快了,前幾天我還和您聊過天,今天您又忘了,連我都不記得了。”
“那我為什么會跑到這種被放棄的城市來?”蘇明安問。
他在這座城有住房也有家人,還有至少結交了一年的朋友蘇洛洛。怎么看都是一個普通的學生。
“咦?”昕月晃著腦袋:“之前您自己說您是為了隱居才到這里來。誰知道這是不是真正的原因呢?哎呀,您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做事的目的了,難道不是很可怕的事嗎?您再好好想想,您對失憶這種事,有沒有應對措施?”
聽她的話,蘇文笙經常失憶,所以蘇文笙應該有找回記憶的辦法,但蘇明安不知道。
眼前的紅發少女笑得熱情,蘇明安后退了半步:“那我現在要回人類自救聯盟的總部,你能帶我回去嗎?”
他猜想,蘇文笙有可能把“記憶碎片”藏在聯盟總部。只要他接觸了這些記憶碎片,就能恢復記憶。
“可以。這里離總部不遠,我有空間符篆,我今晚可以帶您回去。”昕月點了點頭:“那您需要戴面具嗎?”
“面具?”
“盟主的臉不對外公開,一般您都是戴面具的。“昕月說:“而且,近些年,由于您的肉體一直在總部沉睡,所以您一直沒有露面。所以我更建議您戴一個普通的面具,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聯盟駐地。”
“聯盟總部還有一具我的肉體?”蘇明安驚訝道。
“是的,放置在聯盟總部沉睡。”昕月說:“前些年盟內發生派系紛爭,您為了平息這些混亂,您宣布您的靈魂脫離肉體,前往了漆黑之地探查。在您宣布沉睡后,聯盟的混亂才平息下來。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您還睡著。如果您今晚作為盟主的身份回去,就意味著您向所有人宣布您醒來了。”
“那我今晚就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回去。“蘇明安說:“暫時不必宣布我醒來了。”
這就很有意思了。
看來人類自救同盟的情況并不和平,果然無論在哪里都少不了派系紛爭與內斗。他作為盟主,甚至要假裝沉睡來避免混亂。
不過,正因為他明面上沉睡了,他現在才有了這樣學生般的隱居生活。蘇明安目前還搞不清楚情況,不想貿然宣布自己這個盟主還醒著。
“您喜歡什么顏色?”昕月突然問。
“.....白色。”蘇明安愣了一會,回答。昕月微微一笑,伸出手,一捏黃紙。“矩令凝型!”
一張純白的面具在她手中緩緩凝型,她捏著面具,伸出手,想將它緩緩按在蘇明安臉上。
蘇明安立刻伸手:“我自己來。”
昕月一怔,松開了手,讓蘇明安自己戴上面具。
她的視線上上下下掃過他,從他的眼瞳掃到他身上的學生制服,隨后又像鉤子一般,視線打了個轉,轉回他的臉。
“......您這次失憶后,真是對我有些生分了。”昕月輕輕說了句。望著她的笑容,蘇明安神經一動,十分警覺:“昕月,我在失憶前,應該沒有女朋友什么的吧,沒有情感糾紛,沒有戀人?”
“嗯......據我所知,您確實沒有女朋友。”昕月依然笑著。
蘇明安舒了口氣。還好,不用處理感情方面的爛攤子。不會再有什么小北小霖。
他先將蘇洛洛送回了家,她的口袋里就有鑰匙。她躺在床上,睡得很香甜,估計要過幾個小時才能醒來。
蘇洛洛的家比他的家還要破舊很多。這倒不是她家有多窮,而是她家遍地都是碎裂的酒瓶子、藥品盒、方便面碗、食品袋,看上去很久沒人打掃。
蘇洛洛的床邊有一個夢巡頭盔,旁邊放置著貓與她的游戲光碟。光碟表面的卡通畫是一個金發碧眸的小女孩,小女孩和一只暹羅貓站在一起,共同仰望著一座西式教堂。
—這就是人類打通的第一個游戲貓與她嗎?
蘇明安凝視著光盤。他現在已經知道,樓月國是類RPG型的選項古風游戲。貓與她又是什么類型的游戲?
說來,這個貓與她游戲還是龍城的易鐘玉打通的呢。他確實是個很有潛力的小伙子。“昕月勾了勾唇。
說來,這些副本還是第一玩家打通的呢。他確實是個很有潛力的小伙子。
蘇明安一怔。
他環顧四周,卻什么也沒看見。
“盟主?你怎么了?”昕月看蘇明安突然開始左顧右盼,疑惑地問。“昕月,你有聽見什么聲音嗎?”蘇明安問。剛才昕月剛說完,他就聽到一句雌雄莫辨的聲音。
這種聲音極其微弱。就像那種正常人都偶爾會幻聽的細小聲音,蘇明安不確定它是否存在。
“沒有啊。”昕月左右看看,笑了笑:“您這是怎么了?記憶失去了就算了,您連聽覺也開始出現問題了?您可要小心了,出現幻覺和幻聽是異變的前兆。我可不想您突然死了。”
“.....”蘇明安搖搖頭:“算了,那就當沒有吧。”
這種聲音確實很微小,應該是他精神壓力過大出現的幻聽。San值世界,有幻聽很正常,正常,正正常,正常常。
他將光盤放下:“昕月,你認為這些游戲,到底代表什么?”
“我不清楚呢。“昕月笑道,她靠在墻邊,笑得像一朵盛放的玫瑰花:“是神靈的恩賜?是命運的賜福?是驅散漆黑之地的黑霧的唯一救世方法?還是潘多拉的魔盒?您覺得它會代表什么,也許那就是您心中所想的,但在目前的人類眼里,游戲是賦予人類夢巡靈點,讓人類不斷變強的救世神器。”
.......“蘇明安點頭。他突然一激靈。
你認為世界游戲,到底代表什么?
我不清楚,是主辦方的恩賜?是命運的賜福?是讓人類升維的唯一方法?還是潘多拉的開盒?但目前而言,世界游戲確實是能讓人類窺見字宙奧秘,讓人類不斷變強的一種法則。
一股寒涼爬上脊背。
“誰!”這回蘇明安確定了,這真不是幻聽。這么一大段話回蕩在他的耳邊,即使分貝細微,他卻徹底記住了這種雌雄莫辨的聲音:
“誰在說話!出來!”
他后退數步,警覺地四周查看。視野里的san值已經掉到70點。“您怎么了.......”聽月急匆匆追上來。
“出來!出來!出來!“蘇明安揚開桌子,確認桌子下面沒有東西。他使用線索洞察技能,尋找四周是否存在紅圈。他使用審判技能進行確認,發現視野范圍內沒有其他人。
他推開房門,讓建筑內的每個房間都保持敞開狀態。
必須把這個東西找出來—光是聽了兩段話,他san值就掉到了70點,不能再聽下去了。到底是有玩家在針對他,還是什么掉san技能?
他挪開桌子,打開木門,推開沙發,撕開窗簾,窗外的幽綠色月光瞬間酒落進來。天空中扭曲的觸須如同星河般閃爍,依然是正常的夜景。
即使將房內都看過一遍,蘇明安依然沒有停下搜尋的腳步,手里死死捏著空間震動。
“盟主......”所月無奈地跟在他后面:“真沒有聲音,您在找什么?”“不對,我一定聽到了。“蘇明安搖頭。
昕月皺了皺眉,心想這次盟主恐怕真的是心理壓力太大了,連幻聽都出現了。這可不行,如果盟主精神出了事,還能有誰能領導著他們反抗神靈?
“真沒有......”聽月牽住他的手,像安慰小孩子一樣輕聲說:“您聽話,季一些,別太煩躁,來,和我深呼吸好不好?”
蘇明安微微駐步。
她握著他冰涼的手,輕聲細語地安慰:
一盟主,我知道人類的通關進度停滯了足足一年,您最近壓力可能太大了,沒關系,夢巡進度慢一點也沒事的,黑霧還不是沒有覆蓋到我們嗎?來,一,二.....”
蘇明安眨了眨眼。
他最近是不是,真的壓力太大了?
雖然在主神世界里過了個好年,但畢竟吃了那么多玫血,不能排除自己精神有后遺癥。要不然,他還是聽從昕月的話,深呼吸放松一下?
也許這樣,耳邊的聲音就不見了。
他握著昕月的手,跟隨她的步調,深呼吸—
第一玩家,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可能太大了,沒關系,完美通關進度慢一點也沒事的,一年之期不是還遠得很嗎?來,一,二......
一股恐懼感直沖尾椎,順著脊背蔓延而上。“啪!“蘇明安猛地甩開昕月的手。
他后撤數步,試圖找到聲源,眼神如貓一般警覺:“抱歉,甩了你的手。但真的有聲音。”
昕月一怔:“沒事,盟主。但我真的沒聽到任何聲音。您是不是在《樓月國》游戲里夢巡太久了,精神有了一些損傷?”
蘇明安警惕地凝視著她。
他的胸腔像被沉悶的海水壓著,腦子像是出現了細細的裂紋,無法相信她話語的真假,也無法相信耳邊聲音的真假。
斑斕的藍綠色光輝從窗外酒落,她玫紅的發絲染上了幽深的色彩,像是流動的海魚。她茫然無措地看著蘇明安,不知道該怎么安撫他。
“真的沒有聲音,盟主。”就連她的聲音也晃晃蕩蕩。
這種突如其來的聲音不可能只是響給我聽聽,一定是某種機制的提示.......蘇明安沒有回應她,低聲自言自語:“肯定有問題,不能忽視這個問題,一旦忽視了,未來就會有坑等看我,我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san值不能再降了,60點就是危險線”
不能忽視問題。初期的問題不解決,后期就會給他挖下大坑。無論哪個副本都是這樣,廢墟世界也是這樣。
一定要完美通關,一定要最高難度完美通關,一定要完成掌權者任務......這次已經沒有亞撒·阿克托能幫他了。
每一步都要做到最好。不能有任何差錯.....否則人類會錯失最后破局的信息。
掌權者只有他了,只有他了,只剩他了。
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后退,手上一直死死捏著空間震動,眼瞳顯現出斑斕的色彩,像流淌的游魚。
他突然感到身體一緊,昕月抱住了他。
她玫紅的發絲沉淀在他肩頭,像盤旋的火焰。
...盟主,您可不能瘋啊。“她死死抱著他,聲音有了哭腔:“您平靜下來,好嗎?真的沒有任何聲音,世人都說我們人類自救聯盟是一群異教徒,但我們才是真正的清醒者,只有我們不屈服于神靈安排的命運。在未來,我相信您能找到殺死神靈的辦法—如果連您都瘋了,還會有誰會相信我們的清醒?”
“盟主,您不能瘋。您是最不能瘋的。您身后可是整個人類種群。”“只有您了,只有您了,只有您了。”
蘇明安被她輕緩地抱著,瞳孔由顫抖漸漸恢復了平靜。呼吸一點一點平復下來。
他輕輕推開了她。
他暫時沒再聽到奇怪的聲音。他抬頭,看著四周凌亂的場景。
“給你添麻煩了,先和我一起把這里收拾好。“蘇明安按了按太陽穴,低聲說:“我跟你去總部。”
san值:60點 獨立之地,烏瑟斯城,人類自救聯盟總部。
通過昕月符篆的空間傳送,蘇明安抵達了聯盟總部。
抬頭,他看見了橫跨夜空的鐵軌與列車。金融大廈扎破云層,鐵塔型的電視信號大廈聳立于夜色。閃爍著紅色斑點的無人機飛過,它們拎著外賣盒和快遞箱,像灰色的鐵鳥般橫越都市。
地面的斑馬線隨著紅綠燈而自動排列,行人撐著雨傘,拎著公文包,盯看手里的個人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