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手中出現了一長一短的劍:“你這么自信,不會以為你的三個跟班還能行動吧?”
蘇明安看了眼四周,三個跟隨者的身影也頓在了原地。
逐漸蔓延開來的血液也一瞬凝固,像是周圍的時間都在一瞬間被暫停了一般,只剩他和愛德華還能行動。
“歡迎來到我的時間領域。”愛德華劍鋒指著他:“在這里,我可以任意指定一個人進行單對單的決斗,而其他人的時間都被靜止了,你想出去,除非在這里擊敗我,別想著主辦方還能幫你…”
“開始介紹自己的技能了嗎?”蘇明安說:“想成為第一玩家,就直接上,不要做這種反派行為,強行降低自己的勝率。”
愛德華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不妨礙他感覺到了被侮辱和被挑釁。
“你太小看人類,也太大意了。”愛德華冷然盯著他說:“我知道你的所有技能,知道你的技能效果和cd,而你對我一無所知…”
無形的波動一瞬蔓延開來。
愛德華的第六感瞬間預警,他立刻反身撐起了乳白的光罩,一下便擋住了來自突然空間位移的蘇明安的突然襲擊。
HP0(特級防御罩完全抵擋!)
…0點傷害?
蹦出來的數字,讓蘇明安愣了一下。
…連破防都沒成功?
他猛然退后一步,看著身上一瞬閃爍起各色道具光芒的愛德華。
蘇明安記得,主神空間里必須以標準價交易物品,不允許贈送,也不允許壓價,這樣可以避免一個人被其他人集體武裝加持起來的局面。
…但是,眼前愛德華的裝備道具,好得出乎了他的想象。被抵抗的傷害數值,也太過離譜了些…
…不,不對,也是可以被武裝上的。
蘇明安猛然想起了一個情況——第一世界結束時,呂樹贈送他的靈獸蛋。
如果主神空間里不能交易,那在游戲世界里,是可以交易,甚至,贈送的…
只要定位到愛德華所在的副本,派一個人進去給他送上做好的裝備道具,那么愛德華無須任何努力,便可將集聚了最強副職業玩家鑄造的道具穿戴在身。
…原來如此。
…為了培養這么一個存在出來,那些人還真是花了大代價啊。
蘇明安瞥了一眼系統欄的排行榜。
世界排行榜(綜合評定):
1、蘇明安(戰力:620)(第一玩家)(完美通關3)/職業:白審2、諾爾·阿金妮(戰力:750)(完美通關2)/職業:傀儡師3、愛德華(戰力:1200)(完美通關3)/職業:時停者4、呂樹(戰力:680)(完美通關1)/職業:控獸師5、水島川空(戰力:680)(完美通關3)/職業:幻法6、阿道夫(戰力:600)(完美通關2)/職業:拳法家7、山田町一(戰力:620)(完美通關1)/職業:逐暗8、安德烈(戰力:650)/職業:巨匠9、鳶尾(戰力:620)(完美通關3)/職業:迷音10、艾尼(戰力:580)(完美通關1)/職業:火焰法 看到愛德華那1200的,被各種頂級裝備和武器堆上來的恐怖數值,他微微地嘆息一聲。
下一刻,愛德華那燃著藍色火焰,看上去便精良無比的長劍一瞬橫掃過來!
蘇明安將剩余的七百多點法力值完全注入到空間震動之中!
HP320!(特級防御罩抵抗!高防御值抵抗!精神防御抵抗!)
乳白的特級防御罩終于破碎,但卻沒有造成有效的傷害。
愛德華的裝備太好了,那些沒有下場的后備玩家們賺來的積分全部花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將他的各項數值都推上了一個新的階層。
蘇明安瞥了一眼面前人的血條,那血條只下降了小小一格,看起來沒有分毫機會。
…對方的裝備太好了。
“嘭”地一聲,愛德華一個膝撞猛地將他壓倒在地,劍刃在臉側“唰”地一下直刺地面,湛藍的火焰燃燒在他的臉側。
蘇明安咳嗽一聲,背部壓著冰冷的地面,他的嘴角溢出鮮血。
“不過如此。”愛德華冷笑著看著他,海藍的眼眸在火焰的光輝下泛著灼烈的色澤。
蘇明安沒動,他3點的力量值根本反抗不過來,他只是看著愛德華:“…原來如此,其實你和我,也都是差不多悲哀的存在。”
“什么?”
“我看出了你的努力,你想要脫離出那些人的掌控,將自己裱裝成一個“獨立,自主”的第一玩家…”蘇明安語聲略帶憐憫地說。
火焰在臉側燃燒著,帶來一股灼烈的熱度。
愛德華冷笑著看著他:“…蘇明安,你又開始了嗎?我看過你的剪輯,你很能說,但我和那個天真的理想主義者呂樹不一樣,你不要以為說幾句話就能讓我退卻…”
“…但你失敗了,愛德華。”蘇明安看著他:“你口口聲聲說要擊敗我,說不想被人推著上位,說想要成為一個名正言順的第一玩家…但你的光輝,從頭到腳都是被人裝點上的,你身上,實力來源的每一道印記,都脫離不了幕后的那些手,你根本…脫離不了身為“人造第一玩家”的束縛。”
愛德華劍刃偏轉,火焰開始在蘇明安手臂上燃燒起來,他那如大海一般的眼眸一瞬凝結似冰:“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居然還想感化我?你的言論我都看過,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自我且愚蠢的英雄主義…”
“你在逃避。”蘇明安說。
像是無視了那在自己身上燒著的火焰一般,他那眼神平靜得嚇人,只穩穩平視著愛德華:“…你在害怕,你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唰”地一下,劍刃直接刺入他的右手臂,漂亮的火焰盛放著,像一朵綻開的藍蓮花。
劇痛一瞬炸開,蘇明安吸了口氣。
“——一個主辦方的走狗,也敢說教我?”愛德華冷笑:“不用你多說,在成為了第一玩家之后,我遲早會鏟除那些妨礙我的東西。我是獨立的人類,我是玩家,至少比你這個主辦方派來的東西強得多。”
“——一個人最可悲的就是,他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可悲。”蘇明安忍著痛說。
“唰”!
愛德華左手的赤紅短劍也刺了下去,血紅的冰霜攀附上蘇明安的左臂,漸漸將其凝結成一塊冰霜。
“你繼續,第一玩家。”愛德華睨著眼看著他:“…你說一句,我就刺一次,我倒要看看你所謂的信仰,能夠堅持到一個什么地步?”
“愛德華啊…”蘇明安微微嘆息:“你以為自己是獨立的存在,卻不知道…”
愛德華手上又出現了一柄精良的劍——他的武器裝備似乎用不完一般,將劍刃刺入蘇明安的左腿,看著鮮紅的血漫出來,而后,用“你繼續”的目光繼續看著他。
“卻不知道…”蘇明安吸了口氣,語聲低了很多:“…人自從一生下來就被周遭的環境被動改造。我被其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樣,又被那些事情塑造成了如今的我。你以為自己的思想獨立自由,是原初之土,卻不知自己早就被背后的人塑造成了他們想要的模樣…這樣的你…”
又一柄閃著光的劍刃被刺入了他的右腿。
鮮血一瞬漫開。
“…是,是不可能成為…人類的燈…”
“你總是說什么燈塔燈塔。”愛德華冷笑著看著他:“你倒是讓它來救你啊?走到最后?我記得這是你說過的吧,你倒是站起來,擊敗我啊?”
艷紅的色彩漫開一大片,在光潔的地面上迅速攤開。
蘇明安視野里的血條,緩慢而堅定地滑落著,越落越快。
“…如果,如果我沒有得到那個技能。”蘇明安笑了,在多次死亡的折磨下,他的精神狀態從很久之前就越來越差,在說出這些話時,他甚至覺得自己不像躺在冰冷的地面,倒像飄浮在云端一般,那股悠悠然然又夾雜著細碎疼痛的知覺讓他的視野漸漸模糊。
他喘著氣,低低地說著:“…或許我,根本不會成為這樣子的我…”
“什么技能?”愛德華來了興趣。
他也很好奇,這個人一直以來先知般的行動,究竟是從何而來。
“我有時候,甚至會想…為什么,是我…”蘇明安的語聲越來越低,似乎隨時要因失血過多昏迷過去一般:
“…但許多夜里,我都在想,如果不是,這個將我打造成一種精神向標的…要素存在的話…”
愛德華澄海般的眼眸微微凝了。
他緩緩俯身下去,回想著應對這個人的說話方式,用著一股極為迷惑性的溫柔語氣:
“…來,告訴我,告訴我你執著的緣由,告訴我你的機遇…這樣,我便可以繼承你的意志走下去…你不是要成為燈塔嗎?既然失敗了,那不如就讓我繼續走下去,你也說過希望有人能擊敗你的對吧?”
雪亮的劍刃捏在他的手上,劍鋒對準了蘇明安的胸膛。
他的語氣透著一股惑人的柔和,在距離極近的情況下更似呢喃,似乎之前的鋒銳全然不在了一般。
蘇明安唇角泄出鮮血:
“…不。”他眼神一瞬清明:“告訴你,也沒有用——因為得到的人是我…”
所以無可替代。
在他的時間線上,一旦死亡,只會不斷讀檔,重演曾經發生過的事。
這也就意味著,就算失敗了,對他而言,也永遠不會停止,只會重復。
對旁人而言,死亡意味著休息,意味著失敗,意味著重頭再來。
而對他而言,就只有“成功”這唯一一條路線可走,連一次失敗的死亡也無法嘗試。
不然,只有永遠的反復。
這個擔子,他擺脫不掉。
愛德華的眼神一瞬冷了。
“無趣。”他手中的劍刃動了:“…你想動搖我,但沒有意義,我不會因為你的任何話語而改變,現在,你也失去了最后一絲可利用的價值了。所謂…第一玩家。我敬佩你的努力,但我也為你的無知感到失望…”
“愛德華,你被他們塑造得相當成功。”蘇明安的話瞬間激怒了他。
像是惱羞成怒,又像是不承認,愛德華其實早已意識到了蘇明安話語里的真實,但他只是強行讓自己不去深想而已,他捏著劍柄,原本溫朗的面目一瞬猙獰:
“蘇明安——很好,我承認,你成功激怒了我。或許我會在之后對你的話語深思熟慮一番,也會思考一下那幫人存在的價值。不過,就現在而言,我已經不想再看到你說這些話了,你還是就抱著你自以為是的理想——去死吧。”
他說著,手中劍刃一瞬落下。
“…不。”蘇明安眼神澄澈地看著他:“無法避免的,我們還會相見。”
“唰!”
鮮紅一瞬漫開。
系統提示聲一瞬響起:
主體(影狀態)已死亡,檢測到分身(明狀態)仍然存活,意識開始轉換…
蘇明安感覺周遭的景物突得一變,那原本模糊到極致的視野一瞬清明起來,身上的劇痛潮水般退去,他抬起手,看見自己手里握著分身握著的亞爾曼之劍。
…他的意識附體到了分身的身上。
如果需要復活本體,需要五點職業點。
時間領域似乎還在繼續著,周圍人都頓了下來,只有愛德華站在最中間,閉著眼,似乎還沒來得及將時間領域收回。
蘇明安瞬間拉上還處在靜止狀態的呂樹,橫抱著沖出了大廳。
無形的波動波瀾開來,時間領域一瞬被收回。愛德華發現了這邊的動靜。
“嘭——!”
蘇明安飛快地跑著,身后傳來三個跟隨者與愛德華等人的交戰聲,夾雜著愛德華氣急敗壞的聲音:“——居然分身還有一條命…蘇明安,你給我等著!”
公會駐地的傳出空間漩渦一瞬展開,蘇明安一腳踏入,直接消失在了公會駐地之中。
“這是…怎么回事?”
呂樹剛從被靜止時間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一睜眼,便看到蘇明安抱著他在逃竄。
“大概,可以算是。”蘇明安語聲頓了頓:“無家可歸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