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醫院急救室內,一位中年醫生推門走了出來,摘下口罩搖頭說道:“傷的太重了,送來的也不及時,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秦禹等人聞聲無言。
“醫生,我求求你了,你再想想辦法…他才二十多歲…你救救他…!”趙寶崩潰,抓著醫生的胳膊,屈膝就要跪地。
“啪!”
醫生扶了趙寶一把,聲音沙啞的說道:“他時間不多了,有話對你說,你進去吧。”
滿是消毒水和血腥氣的急救室內,唐元躺在床上,閉著失明的雙目,表情安靜。
趙寶想看他,但又怕看他,渾身無力的癱坐在床邊,伸手攥住了他的腕子。
“寶子…我被砍之后,房東聽到聲音就進了屋…但他敢幫我撥打電話,可卻不敢送我去醫院。”唐元手臂顫抖:“我求他…他也不敢,可…可我不怨他。”
趙寶將頭趴在手術臺上哭著,哽咽著,說不出話。
“在監獄里的時候,我女朋友最后一次來看我…我倆吵架了,她罵我病了,說我一心挖敏感新聞,那是郁郁不得志的表現,是故意對抗環境來博取存在感…。”唐元緊閉著雙眼,流著血淚:“寶子,你說是我病了,還是這個社會病了?”
“小元,我踏馬的就不該拉你一塊辦這個事兒。”
“別后悔,真的別后悔。”唐元緩緩抬手,搭在趙寶的臉上說道:“我…我從沒覺得自己做錯什么…兄弟,假如有一天,你在這行堅持不住了,那我祝你家庭幸福,親友安康。但如果…你還要走下去,那請把我的理想也帶上…。”
趙寶聽到這句話,腦袋嗡的一聲。
唐元右臂下垂,腦袋瞬間扭了過去。
“唐元!!!”
趙寶歇斯底里的吼著,可卻再也叫不醒,那個永遠沉睡過去的朋友。
兩個小時后。
趙部長乘坐單位的汽車趕到警署醫院,一進大廳就看見了林念蕾:“小寶呢?”
“他…他在太平間。”林念蕾低聲回了一句。
“謝謝你,蕾蕾。”趙部長在電話中已經知道了大概的事情經過,所以很感激的沖著林念蕾說了一句。
“趙叔叔,小寶可能情緒…。”林念蕾出言提醒了半句。
“我去看看他。”趙部長回了一句后,面色略顯慌張的就向樓梯方向走去。
十幾分鐘后。
趙部長伸手推開太平間的門,就見到趙寶呆愣的坐在瓷磚地面上,怔怔的看著停尸床。
趙部長順著兒子的目光望去,當見到唐元的慘狀時,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他在后怕,他一瞬間就想到,如果今天躺在停尸床上的是自己兒子該怎么辦?
市區某公寓內。
裴德勇表情驚愕的站起身:“你說什么?另外的那個小記者,是網播臺部長的兒子?”
“對,我根據那臺汽車查了一下,是網播臺新聞部部長,趙旬的兒子。”站在沙發旁的一個小伙,點頭敘述道:“他叫趙寶,前段時間剛剛回九區,目前在新聞部法制專欄當總編。”
裴德勇聽到這話,面色瞬間凝重了起來:“整什么,部長的兒子為啥會突然查咱們呢?”
“會不會是小孩瞎胡鬧?”徐洋問了一句。
“不會,絕對不會。”裴德勇毫不猶豫的做出了判斷,因為在他這種人眼里,任何爭斗的最終目標都是要以利益為主,所以他才不會信什么理想,責任這種幼稚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
“我踏馬和這個部長也沒矛盾啊?!”裴德勇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的說道:“他為啥突然要搞我呢?”
“新聞部,趙旬?”楊楠摸了摸胡子,突然大咧咧的插了一句:“這不是當初整吳文勝的那個網播臺領導嗎?我聽別人提過。”
裴德勇聽到這話眼神一亮,頓時拍著大腿回道:“對!我也想起來了,當初這個趙旬配合警司那邊,搞過吳文勝。”
徐洋皺了皺眉頭,沒有吭聲。
“問題的關鍵找到了。”裴德勇斟酌半晌:“這個趙旬突然整我,可能是因為秦禹。”
“要是別人還好辦,可這媒體大佬的兒子,不好弄啊。”楊楠感覺有些棘手的說道。
“你們砍的那個小子,就沒有交代視頻在哪兒嗎?”裴德勇問。
楊楠搖頭:“這幫傻B文化人,骨頭可硬了呢。我給他眼睛都剁瞎了,他都沒咬。”
裴德勇站起身,邁步在原地走了一圈后說道:“準備大錢吧,不然這一關不好過了。”
唐元沒救活之后,秦禹等人就已經離開了醫院。因為趙寶情緒明顯不佳,看樣暫時也談不了案件細節了。所以他們也沒陪著的必要,只能等趙寶自己緩一緩后,主動來警司說明情況。
一大隊辦公區內,秦禹有些費解的看著老貓問道:“你說趙寶閑著沒事兒就捅裴德勇肺管子干啥?”
“這誰知道了。”老貓也有點想不通。
“捅不捅裴德勇肺管子,咱都先不說。”朱偉坐在桌子上,表情無語的插了一句:“咱就說,趙寶既然想報案,那為啥不找咱們呢?為啥呢?!”
秦禹抬頭看向朱偉,沉默半晌回道:“可能在趙寶眼里,我們和裴德勇是一路人吧。”
“這有可能。”老貓點頭。
“…這個狗艸的裴德勇,下手真是一點余力不留。”秦禹冷著臉,插手說道:“你就是要報復,那有必要把人家雙眼砍瞎,雙手干廢嗎?”
“立威唄。”朱偉嘆息一聲:“他這次要不狠點整著,那以后那些想掙錢的記者,不都得暗訪嘛?”
“等等趙寶吧,我肯定弄他。”秦禹聲音低沉的回了一句。
晚上。
趙部長坐在家里,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喂?”
“南陽那邊的老裴想見你一面,有時間嗎?”朋友直言問道。
趙部長斟酌半晌:“有,你讓他去網播臺樓下吧。”
“好,我知道了。”
“嗯,就這樣。”
話音落,二人結束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