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在部隊醫院熬到了凌晨兩三點鐘,才重新返回了新鄉生活村。
院內,齊麟迎上來問道:“老二和子叔的傷勢怎么樣?”
秦禹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老二眼睛沒保住,子叔起碼是個七級傷殘,但好在…命都保住了。”
“唉。”
齊麟也是長嘆一聲,久久無言。
“路是咱自己選的,誰也怨不著。”秦禹眉頭緊皺地拍了拍齊麟胳膊,強迫自己不再流露出負面情緒:“去找王宗堂,我要跟他談談。”
“他在審內鬼。”齊麟抬頭回道。
“去看看。”秦禹點頭。
二十多分鐘后。
新鄉生活村北側的大院倉庫內,秦禹,齊麟,付小豪,丁國珍等人全部進屋后,就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位置。
“情況怎么樣?”王宗堂坐在旁邊主動問了一句。
“命暫時保住了。”秦禹淡淡地回道:“你們先弄,弄出個結果再說。”
王宗堂緩緩點頭,再次看向了倉庫大廳。
昏暗的吊燈下,王天輝穿著一件跨欄背心,手里拎著鐵棍子,喘息著沖跪在地上的陳哥問道:“誰安排你過來殺老李他們的?”
陳哥滿頭是血,被人攙扶著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你拿了多少錢啊,嘴這么硬?”王天輝瞇眼問道。
“你整死我吧,”陳哥抬起頭:“我認了。”
秦禹,王宗堂,齊麟,王宗明等人都沉默地看著他們,臉上毫無表情。
“不給你整點猛藥,你踏馬是清醒不了啊!”王天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張嘴吼道:“來,把人帶進來。”
話音落,兩個馬仔從后門強拽著一名孕婦走了進來。她頭上戴著頭套,渾身顫抖地喊道:“小雨,小雨…你在嗎?”
陳哥聞聲后,猛然抬起了頭。
“嘩啦!”
王天輝拔出S槍,頂在女人小腹吼道:“說不說?!”
“你他媽的畜生…!”陳哥瘋了一樣地吼著,咬牙就要站起身來。
“畜生?今天晚上新鄉因為你死了多少人?!”王天輝暴跳如雷地罵道:“供你吃,供你穿,給你錢賺,你他媽的當二五仔,你講規矩了嗎?啊,我問你,你講規矩了嗎?!”
“別,別碰她,我求求你了,別碰她…。”陳哥跪在地上情緒崩潰地吼著。
“亢!”
王天輝下手極狠,一槍打在了女人的手腕上,后者慘嚎著跪倒在了地上。
秦禹,齊麟等人看到這幅景象,不自覺的眉頭緊皺,心里極為不適,而丁國珍更是站起身,邁步上前想要阻攔。
“啪!”
付小豪伸手拉了一下丁國珍的胳膊,木然的沖他搖了搖頭。
丁國珍攥著拳頭,凝望著屋內沉默的眾人,內心也升起了一股無力感。
“別打了,別打了…。”陳哥見自己女人被一槍崩倒后,立馬掙扎著吼道:“我說,我全說…全說了。”
王天輝聞言擺手:“把她帶下去,放她走吧。”
“小雨,小雨…!”女人捂著手腕還在呼喊。
“走,走得越遠越好,照顧好我爸媽…。”小陳哭著回道。
“拽走。”王天輝神色不耐的再次擺了擺手。
兩個馬仔上前,簡單粗暴地拽起女人,雙眼中沒有任何憐憫神色,帶她離開了倉庫。
“我聽到槍聲就往這邊趕了,但路上遭人襲擊,是你安排的吧?”王宗堂點了根煙后,抬頭問道。
小陳沉默數秒:“是。”
“你在新鄉雖然有點基礎,但也搞不出這么大陣仗啊。”王宗堂吸著煙問道:“你身后的人是誰?”
“是…是四房的王宗譚,”小陳緩緩抬起頭:“是他找的我。”
屋內眾人聽到這話,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唯獨王宗明,王宗堂二人的反應不大,似乎之前就猜出來內鬼可能跟他有關系。
“我對你不好嗎,為什么要賣我?”王宗堂問。
“他威脅我。”小陳捂著臉回道。
“威脅你什么?”
“…咱們新鄉的生意跟四房有接觸…去年我起了貪心,做假賬挪用了一些公款,王宗譚偷著查了這個事兒,發現了是我,但一直沒說,幫我隱瞞…。”小陳目光略有些呆滯地回道:“這次他找我,跟我說,如果我不幫他殺老李,他就把這事兒捅出來。監守自盜被發現了就是死,殺老李還有可能活,而且他還答應給我五十萬,我就干了。”
五房的王宗明,聽到這話不自覺地冷笑了一下:“呵呵,看來王宗譚早都是大房的人了。”
王宗堂起身,背手看著小陳半晌說道:“…你偷著跟我把事兒說清楚,我不會要你命的。說到底,造反還是為了錢。”
小陳聞聲抬頭,緩緩說道:“你反大房…不也是為了錢和權嗎?我們有啥區別嗎?”
王宗堂聞聲怔了一下,嘆息著說道:“送他走吧。”
秦禹,齊麟等人聞聲緩緩起身,跟著王家的人一塊離開了倉庫。
“亢!”
眾人剛走到大門口,槍聲就響了起來。
丁國珍不自覺地回頭掃了一眼倉庫,低聲沖著付小豪嘆息道:“…九大城區可以建起來,這人心人性又該怎么建啊。”
“等你啥時候是特區最高行政長官的時候,再來考慮這么復雜的問題吧。”付小豪倒是不以為然地回道:“…區外有區外的生存法則,這沒啥稀奇的。”
“你就一點不觸動嗎?”丁國珍不可置信地問道:“如果剛才小陳不吐口,那你說王天輝會不會弄死那個孕婦?”
“我根本都沒往那兒想。”付小豪擺了擺手:“還是那句話,區外有區外的生存法則。”
“真他媽病態。”丁國珍是個心地善良且很感性的人,他看著區外的一切,莫名覺得心里堵得慌。
一個小時后。
三房大院主樓內,秦禹和王宗堂單獨聊了起來。
“王叔,你怎么看現在的局面?”秦禹在得知馬老二和劉子叔保住了性命之后,跟王宗堂談話的態度也客氣了不少。
王宗堂沉默半晌:“肯定是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