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新鄉生活村的路上。
三房老二沖著王宗堂問道:“老頭子是什么意思?”
王宗堂點了根煙,沉吟半晌后,將自己與族長的談話如實交代了一遍。
老二聽完后,神色有些激動地回道:“大哥,你甭聽老頭子忽悠你,這就是他跟他兒子一塊給你下套呢。明著整報復天輝,他怕引起咱們這邊的反彈,他摸不準咱們的脈,所以才弄出這么個借口。你細想想,那王宗祥和松江的那個警署署長,都混到了稱兄道弟的程度,這案子如果交給警署,事實又整不清楚,曉琴那個女的一紅眼,隨便讓王宗祥說兩句話,都能給小輝判死。”
王宗堂沉默。
“我說句難聽的,搞破鞋這事兒本身就是很難說清楚的,當天晚上又只有他們三個人,現在王天南和張晴又都死了,那到底是咋回事兒,警署他媽的也不一定能查清楚。”老二轉過身,再次沖王宗堂說道:“天輝說他沒殺人,被人打暈了,假設這全是真的,那人是不是張晴殺的呢?”
王宗堂愣住。
“可現在張晴已經死了,天輝也被帶回來好幾天了,第一手口供都沒錄,再加上辦案又他媽是黑街警司那邊,司長是秦禹,跟咱們這邊有過大過節,他們能給你提供完整的證據鏈嗎?萬一要留點手,你讓警署怎么查?他們能查出來啥?”老二再次補充道:“我告訴你,天輝只要去了警署,不管他干沒干,最后都是他了。”
王宗堂吸著煙,陷入沉思。
“天輝被交出去了,那這不可控的因素可太多了啊,大哥!”老二皺眉說道:“你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老頭子這個條件。”
王宗堂緩緩抬起頭:“那你說怎么辦?”
“王天南出殯前,咱就送小輝走。我在藏府那邊認識不少朋友,送他去那兒待幾年。”老二斟酌半晌說道:“回頭跟老頭子就說,天輝害怕了,自己跑了,咱也找不到人了。”
“這不行。”王宗堂話語低沉地回道:“我剛才沒跟你說嘛,老頭子拿話點我了,如果我不交人,大房那邊可能就給咱斷貨斷糧。你也清楚,這么多年生意雖然咱們三房隨便做,可各個生意的第一手貨源,都是大房在控制著啊…更何況,天輝這時候跑了,傻子都知道是我放走的,到時候大房不干打上門來怎么辦?”
“他敢?!”老二瞪著眼珠子回道:“他們要敢打上門來,老子就敢拿槍突突他們。”
“你這話太孩子氣了。”王宗堂搖頭。
“大哥,我沒有孩子氣。”老二回頭說道:“不管是公司,企業,還是家族,就不可能同時有兩個聲音。歷來這樣的事兒一旦發生,那肯定是要出問題的。結果要么是滅一頭,要么是分家單干。你覺得你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大房,沒有任何心思,但人家大房這么想你嗎?這次進區競選首席議員,你本來是最眾望所歸的,可最后老頭子一句話,參加競選的卻是王宗祥。他為啥這樣干,不很明顯嗎?王家不管是進區,還是參政,都是要以大房為核心的。只有大房的人走上體制,你三房才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老二說的這些話,其實早都在王宗堂心里不知道過了多少遍了,只是他永遠也不會跟別人說這樣的話而已。
“大哥,分家是早晚的,我就覺得這是個機會。”老二再次強調了一句。
王宗堂抬起頭,輕聲回應道:“你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分家了,你沒貨源,沒工廠,沒有大房那樣的資金,你怎么保持現在的狀況?”
“沒貨就生產,沒工廠就建造,沒資金就找資金,咱們有民眾基礎,還怕搞不到錢嗎?”老二撇嘴說道:“這次競選,葉琳不就是主動給大房送的錢嗎?”
王宗堂停頓半晌問道:“好,現在就算你有了錢,那你貨在哪兒賣,你工廠在哪兒建?”
老二怔住。
“龍城對嗎?”王宗堂問。
“…!”老二似乎明白他想說什么了。
“不在龍城周邊干,我們沒有根,搞不起來。可如果在龍城干,你的直接競爭對手是誰?你搶的是誰的飯碗?”王宗堂突然質問道。
老二陷入沉默。
“到那時候,就不是分家的問題了。大房不容你,其它幾房也不容你,老頭子更不會容你,明白嗎?”王宗堂瞪著眼珠子說道:“看事情要長遠,要走一步,想三步。天天嘴上說著要分家,你想過細節嗎?”
老二頓時啞口無言。
王宗堂疲憊地靠在汽車座椅上,嘆息著說道:“老頭子掌控王家這么多年,間接管理數百個生活村,松江的一二把手都拿他當座上賓,你的那點小心思,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他今天找我談,就是不容我拒絕,咱們的這點軟肋,都在他的眼睛里啊。”
“大哥…!”
“別說了,開車吧。”王宗堂不想再談,直接打斷了老二的話。
當天晚上。
族長跟王宗堂談完話,也并沒有再找曉琴和王宗翰那邊溝通,而是回了房間早早休息。因為他打算的是,等明天王天南出完殯,再跟大房那邊說出自己的決定,并且同樣是不容對方拒絕的。
深夜。
溫北梁從松江采購回來,買了一些明天出殯要用的東西,在門口正好碰見了王宗翰領著一大群馬仔,還有家里的人,在臺階上聊天說話。
“哎,老溫,我正找你呢!”王宗翰看見溫北梁,邁步迎了下來,將他拉到了一旁:“新鄉那邊有動靜,你聽說了嗎?”
溫北梁一怔:“什么動靜?”
“甭裝傻,你要沒聽到就怪了。”王宗翰低聲回道:“這里沒外人,你該說啥說啥。”
溫北梁斟酌數秒:“聽到了。”
“你聽到啥了?”
“三房開庫往下發槍了,就在張晴死的那天晚上。”溫北梁低著頭回應道:“王宗堂的那幾個兄弟,也全去新鄉了。”
“跟我知道的一樣。”王宗翰咬牙說道:“他真是翅膀硬了。”
溫北梁尷尬的一笑,也不太好接話。
“老溫,我跟你明說,明天天南出完殯,我就跟老爺子攤牌,他要不收拾三房,我來收拾。”王宗翰語氣略顯強硬的沖溫北梁說道:“到時候,你得幫我在老爺子面前說話。”
溫北梁斟酌半晌:“行。”
“就這么地。”王宗翰拍了拍溫北梁的胳膊:“走,進去吧。”
凌晨兩三點鐘。
龍城生活集鎮內,一名男子在胡同中解開褲腰帶,一邊撒尿,一邊低聲沖旁邊的人說道:“院里院外全是人,你去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