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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2章 同款的王莽,有么?

  八名輔政王大臣,作為一個整體,集體行使著前明內閣首輔的票擬之權。

  慈康皇太后,則代行皇帝的朱筆批紅之權。

  小皇帝嘛,嘿嘿,就和當年才八歲的老皇帝一樣,在沒有大婚親政之前,暫時只能干瞪眼的靠邊站。

  新君登基之后,最重要的三件事情,一是厚賞擁立從龍之臣,一是大封宗室王公,一是大封老皇帝的妃嬪。

  比較麻煩的是,從龍首功的玉柱,該怎么賞呢?

  截止到老皇帝駕崩之時,玉柱是中和殿大學士,妥妥的滿洲首相。

  至于玉柱的爵位嘛,更是平三藩之后的第一個異姓王。

  這個難題異常棘手,老五和老七商量了好幾天,也拿不出好辦法來,只能選擇暫時擱置一下。

  宗室王公中,和碩親王們,只能賞銀子,不可能再晉爵了。

  活著的郡王,其實也沒幾個了,加封他們為親王,倒也使得。

  反正吧,旨意里只要不加世襲罔替這四個字,就是逐代降襲的爵位,朝廷的負擔其實并不重。

  貝勒和貝子,加一起,總人數超過了五百,這就很有點多了。

  如果,普遍性的貝勒升郡王,貝子升貝勒,就怕戶部的銀庫吃不消啊!

  自秦朝以降,歷朝歷代賦稅的大頭,就四樣,田賦、丁稅、鹽茶鐵的專賣稅以及普通商品的商稅。

  其中,田賦占了七成以上,其余的稅種都是弟弟。

  種地這玩意,純粹是靠天吃飯,每年的增加幅度極其有限。

  丁稅的征收,導致大量隱匿人口的存在。

  鹽茶鐵的專賣稅之中,鹽稅占大頭,大約相當于朝廷總歲入的一成半左右。

  朝廷的財政收入原本就必須精打細算,一旦敞開來花錢后,后果必定是戶部的銀庫跑老鼠。

  至于,老皇帝的妃嬪們,在她們的頭銜前邊,加上皇考二字,很具有象征意義。

  按大清會典的規矩,貴妃僅有一人,位同副后的皇貴妃,并不常設。

  至于皇后嘛,小皇帝沒大婚前,只能空著了。

  所以,宮里的妃位娘娘們,都只是在妃位前,加了皇考二字,每人再賜銀一千兩,也就了事了。

  比如說,德妃,以后就是皇考德妃了。

  但是,有兩個人例外,一為成妃,一為宜妃。

  成妃是老七的生母,宜妃是老五和老九的生母。

  若是老五和老七,沒有掌權,生母怎么加封,他們都沒辦法,只能干瞪眼。

  偏偏,老五和老七現在都是輔政王大臣里邊,掌握實權的大人物。

  尤其是老七,他對生母異常之愧疚。

  老七天生腿短的毛病,害得成妃守了幾十年的活寡。

  正好,皇考貴妃之位空著,老七就想讓成妃風光風光。

  區區小事,又不涉及到權勢的劃分,舉手之勞爾。

  原本,老七以為,老五肯定會支持他。

  然而,老七做夢都沒有料到,老五竟然面露難色的說:“老九一直嚷嚷著,想給妃母晉個位分。”

  老七馬上就明白了,老五也惦記上,皇考貴妃之位了。

  這就麻煩了呀!

  老七奮力掙扎著,做了最后的努力,低三下四的和老五商量。

  “五哥,你也知道的,因為我的病腿緣故,我妃母一直不受大行皇帝待見…”

  老七說的感人至深,老五畢竟心軟,也就點頭答應了。

  但是,老九知道后,冷笑道:“五哥,你自己和妃母說去,我怕被人戳著嵴梁骨罵不孝。”

  毒蛇就是毒蛇,老九一張嘴就扯出了孝順的大旗當虎皮,把敦厚的老五噎得啞口無言。

  玉柱的姑爸爸,早就是垂簾太后了,他自然不可能參與其中。

  這么一耽擱,冊封皇考諸妃的事兒,也就卡住了。

  老五和老七,在私下里商量的事兒,玉柱無從得知。

  但是,玉柱敏感的察覺到,原本待一起辦公的老五和老七,居然分開了。

  這才掌權幾天啊?

  嘿嘿,比鐵還硬的所謂兄弟情,面對利益分配的大事,也會變形啊。

  破碎的友情,就像是摔碎的玻璃一般,即使用膠水粘上了,也不可能恢復原樣。

  老五和老七,分也好,合也罷,玉柱全然沒所謂。

  說句高屋建瓴的話,玉柱當初在遺詔里設計出母后垂簾,八輔臣輔政的這一套制度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眼前的局面。

  在“唯我獨尊”思想的籠罩之下,只能共患難,不能共享樂,其實是常態。

  所以,二千多年的歷史長河里,不殺開國功臣的皇帝,屈指可數。

  前明的內閣初創之時,幾位大學士都是平等的同僚,并無首輔和次輔之分。

  但是,傳統文化熏陶之下,只要是人堆里,就必須分出誰主誰從。

  經過幾輪殘酷的斗爭之后,掌握票擬之權的首輔,脫穎而出。

  玉柱比誰都清楚,老五和老七,此前的抱團,不過是想防備他攬權罷了。

  安答也好,好兄弟也罷,一旦碰到了重大的利益問題,全都會跟著走樣。

  郭靖和拖雷,也是安答。但是,鐵木真南下侵宋,拖雷就不出兵了么?

  只是,玉柱一直不攬權。老五和老七,找不到斗爭的對象,窩里斗也就在所難免了。

  老五這個人,本性還是寬厚的,也很講義氣。只是,他有個致命的毛病,耳根子軟。

  玉柱故意把老九也擺進了輔臣之中,就是看透了老九的秉性。

  實話說,如果不挑事撥非,老九就不是老九了。

  歷史上,老四上臺之后,一定要先除了老九。這就和漢奸,比倭寇更可恨,大致差不多的邏輯。

  在老四的心目中,老八固然可恨,但是,總出壞主意的老九,必須先行送走。

  玉柱比誰都清楚,他雷霆萬鈞的定鼎了江山,可把滿洲舊勛貴們給嚇壞了!

  操莽之徒的謠言,甚囂塵上,惹得老五和老七極為忌憚。

  安答的關系再鐵,能比祖宗留下來的江山,更重要么?

  所以說啊,人際關系之所以復雜,就在于,此一時彼一時也!

  為了避開挑撥關系的嫌疑,玉柱索性不待在南熏殿內了。該哭靈就哭靈,哭完之后,就去侍衛茶房里品茗歇腿。

  玉柱走了,張廷玉和馬齊,誰敢擅自做主?

  只是,從龍首功的玉柱,可以忽略不封,先帝的妃嬪可以暫時擱置,大封宗室王公卻是迫在眉睫了。

  玉柱愜意的飲茶,四周圍滿了老部下們。

  侍衛們原本就眼明心亮,見玉柱主動送上門來,哪能不趁機拍馬屁呢?

  就在屋子里,聊得熱火朝天之時,老七忽然來了。

  “你們都下去吧。”老七一進門,就把侍衛們都趕走了。

  玉柱手捧茶盞,氣定神閑的等著老七出牌。

  “好弟弟,五哥答應過我的事情,又反悔了。說實話,這讓我挺難受的。”老七長吐了一口濁氣,開始滔滔不絕的訴苦。

  如果,玉柱是老九的話,肯定借此機會,給老五上眼藥了。

  然而,身為老政客的玉柱,始終扮演著忠實聽眾的角色,只是靜靜的傾聽,絕不插話。

  這個時代的玻璃,老值錢了。

  現在,老五和老七的友情,只是出現了裂痕罷了,遠沒到決裂之時。

  輔政王大臣里邊的局面,異常之微妙。

  只要,玉柱公然站到了老七一方。他敢斷言,不出一日,老五就會主動放軟了身段,把老七再次拉攏過去。

  老七絮絮叨叨了很久,卻見玉柱始終一言不發,不由有些生氣的問他:“你怎么不說話?”

  玉柱嘆息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七哥,你讓我說什么好呢?”

  明面上,老五和玉柱是安答。實際上,老七能晉為淳親王,玉柱也在暗中出了大力。

  老七覺得很慚愧。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玉柱待他真心不錯了。

  以前,老七手頭緊的時候,是玉柱親自給孫承運打的招呼,幫著老七把走私食鹽的額度,翻了三倍以上。

  不然的話,堂堂淳郡王府,只能過那種捉襟見肘,寅吃卯糧的苦日子了。

  照常理而言,老七掌權之后,應該天然和玉柱一伙。

  但是,外邊的流言蜚語,說的有鼻子有眼,讓人不得不信幾分。

  京城的兵權,掌握在玉柱的手里,這是不爭的事實。

  為了老祖宗的基業考慮,只要老七不傻,肯定不可能讓玉柱的實力,毫無節制的持續膨脹下去。

  如果,玉柱像董太師一樣,不僅大權獨攬,還擅行廢立之事,老七也肯定會加入到反對玉太師的隊伍中去。

  可是,令老七萬分頭疼的是,玉柱完全不想攬權,連最重要的八旗都統衙門、吏部和戶部,都拱手讓給了他和老五。

  實話說,老七也算是讀書頗多了。史書上,王莽的所作所為,和玉柱的表現,天差地別,完全不能相提并論啊!

  別的且不提了,玉柱公然搶了不少的官員之婦,好色如命的惡名,早就傳遍了全國各地。

  唉,試問,史書上,有同款的王莽么?

  老七深感迷惑啊!

  “好弟弟,你能幫我和母后皇太后說句話么?”老七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孝心占了上風。

  玉柱深深的看了眼老七,嘆息道:“好吧,我只管遞話,成或不成,別怨我就好。”

  老七大喜的同時,卻沒想到,他和老五之間的友情裂痕,越扯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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