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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慌死了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肩負剿賊重任的玉柱,不可能長期冷落浙江督糧道王盛元。

  幾天后,玉柱在內書房里,接見了王盛元。

  “浙江督糧道,卑職王盛元,拜見玉中堂。”王盛元俯首貼耳的長揖到地,態度別提多恭順了。

  玉柱端起茶盞,小飲了一口,澹澹的說:“王大哥,坐下敘話吧。”

  “謝中堂大人恩典。”王盛元的心下,暗自竊喜不已。

  能夠順利的見到玉柱,王盛元私下里塞給周師爺的銀票,顯然起了大作用。

  在官場之上,權傾兩省的玉柱,若是公然不待見王盛元。王盛元在浙江的好日子,就肯定到頭了。

  頂頭上司整部下,有的是陰招,壓根就不需要明說。

  不客氣的說,玉柱啥都不需要做,只要一直冷落著王盛元,就等于是暗示全省的官員,本帥不喜王某。

  總督不喜歡的人,全省的官員們肯定是避之惟恐不及,誰敢與王盛元走得過近?

  “王大哥,浙省現有存糧幾許?”玉柱放下茶盞,目光炯炯的盯在王盛元的身上。

  王盛元是管糧食的官僚,他來拜見總督,稟報糧食的儲備情況,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回中堂大人,杭州存糧共有五十萬石…”王盛元也是有備而來,十分詳細的介紹了,浙江全省的糧食儲備情況。

  臨來浙江之前,玉柱從戶部調閱了浙江存糧的檔桉,王盛元稟報的庫存情況,倒也大差不差。

  “王大哥,本帥奉旨剿賊,你就照著三萬人食用半年的標準,立即啟運杭州庫存的糧食,務必于一月內,全部送去泉州。”玉柱也懶得多說廢話,徑直下達了指令。

  “這個…”王盛元暗暗叫苦不迭,頭皮陣陣發麻。

  因為,王盛元方才稟報的糧食庫存數量,僅僅只存在于賬本之上而已。

  實際上,很多征收上來的新米,都被王盛元私下里倒賣了出去。

  督糧道,為啥是公認的肥缺呢?

  這年頭,管糧食的官員,最主要的A錢手段,并不是貪污公糧。而是,將收上來的新米拿出去賣了,再購買便宜好多倍的陳米霉米,摻了沙石之后,塞進糧倉里充數。

  這么一進一出之間,王盛元的每年獲利,至少超過了百萬兩紋銀。

  原本,王盛元計劃得很周全。偷出新米,賣去缺糧食的省分,換回舊米霉米,再拿出賺的銀子,把上上下下的關節,都打點清楚之后,便可以做到天衣無縫了。

  只是,千算萬算,王盛元做夢都沒有料到,玉柱來得太快了。

  王盛元的心腹,押送的陳米霉米,尚在運回糧倉的路上。

  這且罷了。

  南下的時候,玉柱帶了數千精兵。

  為了不擾民,玉柱的兵,一直吃住在洋船上,方便隨時隨地開拔南下福建。

  就在玉柱的眼皮子底下,王盛元搞來的糧食,不僅不裝船南下,反而往城里的糧倉運。

  嗨,除非玉柱是個不懂軍事后勤的大白癡,否則,必然看穿王盛元玩的是什么把戲。

  當著玉柱的面,王盛元自然不敢說不行,他只得捏著鼻子,起身行禮,俯首認了。

  談妥了公事,玉柱和王盛元之間,既無私交,又沒啥可聊的,便端茶送客了。

  過了幾日,玉柱領著周荃,輕車簡從的去了西湖岸邊的靈隱山。

  此去靈隱山,并不是單純的游玩,而是,有人盛情邀約。

  請客之人,是現任杭州駐防八旗左翼副都統,宗室華彬。

  老安親王瑪爾渾的繼福晉佟佳氏,不僅是佟國綱之女,還是華彬的生母。

  眾所周知,佟國綱和佟國維,乃是親兄弟也。

  從佟國綱這邊算起,華彬也就是玉柱的隔房姑表兄了。

  俗話說的好,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涼。

  安親王瑪爾渾已經歸了西,但是,玉柱的堂姑母尚健在。

  所以,華彬的盛情邀約,玉柱還是要給面子的。

  想當初,初入官場的玉柱,踩著八爺黨立威的時候,老八沒有迅速的下狠手反擊,很可能是顧忌到了華彬之母的體面。

  到目前為止,母族完全沒有實力的老八,就全指望著安親王府的幫襯了。

  沒辦法,誰叫玉柱出身于異常顯赫的老佟家呢?

  各種復雜的親戚關系,剪不斷,理還亂,還必須去應酬著。

  車廂里,周荃笑瞇瞇的說:“東翁,安懿郡王薨逝之后,朝廷一直沒有動靜,只怕是上頭對他們家頗有看法吧?”舉起折扇,指了指車廂頂部。

  在私下里,周荃和玉柱說話的時候,向來是百無禁忌,想說啥,就說啥。

  玉柱微微一笑,瑪爾渾死后,謚號為懿,官方的正式稱呼,也就改為:安懿郡王。

  安親王,并不是世襲罔替的爵位,老安親王岳樂死后,瑪爾渾只能降一等,襲的郡王。

  見玉柱笑而不語,周荃也知道他的顧慮,便又說:“東翁,禮下于人,必有所求。這位華都統,只怕是惦記上了貝勒的爵位了吧?”

  玉柱點了點頭,輕聲一嘆,說:“俗話說的好,財帛動人心,這名爵更是惹人眼紅啊!”

  話雖如此,但是,玉柱心里明白得很。

  以老皇帝對岳樂的痛恨程度,即使是降等的貝勒,也不太可能賞給安親王一系的子孫了。

  另外,瑪爾渾活著的時候,一直明里暗里的替老八造勢,想把老八推上儲君的寶座。

  老皇帝為了鞏固權位,連老八的生母都可以踩進塵埃里去,又豈能容之?

  所以,瑪爾渾死后,爵位的事情,一直懸在半空中,再無下文了。

  老八一直找人幫著旁敲側擊。只可惜,所有遞上去的折子,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都被老皇帝留中了。

  被逼無奈之下,又因比較緊密的親戚關系,華彬也就順理成章的盯上了圣卷正隆的玉中堂了。

  靈隱山上的寺廟,原本叫作靈隱寺。

  老皇帝南巡之時,一時興起,親題御匾,賜名云林。

  于是,靈隱寺便成了云林禪寺。

  在戈什哈們的簇擁下,玉柱的馬車,抵達云林寺的山門之前。

  早就等在山門外的華彬,滿面笑容的迎了上來。

  “玔卿弟弟,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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