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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西征之帥

  “你們都聽好了,本爵部最后再說一遍,棄械跪下者,免死!”玉柱畢竟不是殺人狂魔,在動手之前,依舊還是給了這些人一條活路。

  丟了武器,投降了,以康熙晚年的脾氣,很可能就是法不責眾的只殺首惡了!

  官軍都來了,還不丟兵器投降,這個性質就異常之嚴重了。

  老話說的好,任你民心似鐵,也要畏懼官法如爐。

  晚清的時候,制臺怕洋人,草民怕制臺,形成了一條完整的食物鏈條。于是,各地的租界,也就享受到了治外法權。

  白姓的族長,叫白敬業,他見勢不妙,趕緊站了出來,跪到人群的最前邊,顫聲問:“請饒草民抖膽,敢問貴上是哪個衙門的大老爺?”

  牛泰是前線的總指揮,他聽了之后,隨即板著臉,異常嚴肅的說:“我家大人乃是署理西安將軍兼陜西巡撫,玉宮保。”

  “啊…”白敬業當場就嚇軟了身子,癱在了地上。

  以前,白姓和鹿姓搶水的時候,官軍也會來彈壓。

  但是,官府的小算盤卻是,白姓和鹿姓斗得越兇越好,最好是兩敗俱傷的都不行了。

  所以,官軍每次都來得很晚,基本上都是快打完了才來。

  而且,帶兵的將領,大多是個游擊或是守備之類的低級軍官。

  沒成想,今天的兩姓搶水,竟然驚動了陜西地界上的土皇帝。

  白敬業雖無功名在身,卻讀過幾年私塾,要不然,也輪不到他來當族長。

  “草民該死,不知中丞大人駕臨,萬請恕罪。”白敬業按照老套路,當眾跪下了,等著玉柱來懷柔。

  誰料,玉柱卻吩咐了下來,“來人,綁了。”

  “憑什么?”白敬業的大兒子白誠如,一聽就火冒三丈了,這不是拉偏架么?

  白誠如怒氣沖沖的挺身而出,手里捏著一把大砍刀。

  牛泰這小子,最不怕的就是耍橫。

  他二話不說,摘下掛在馬鞍上的索倫五石弓,搭箭就射。

  “嗖。”清脆的弓弦響后,白誠如的咽喉中了箭,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之中,不需要去看,肯定是死透了。

  “憑什么?就憑這個,懂么?”牛泰高高的仰起下巴,厲聲喝道,“你們這幫子賤種都聽好了,再不跪下請罪,一體格殺勿論!”

  “全體注意,聽我口令,舉槍,瞄準,第一排半蹲。”牛泰也來了氣,準備下令屠殺了。

  眼前的這幫家伙,仗著手里拿著家伙事,居然連官軍都不怕了,這還得了?

  白敬業的兒子死了一個,他的心里痛如刀絞。但是,他比誰都清楚,若不投降,所有的白姓人全都要死光光。

  “扔了手里的東西,快點,扔了手里的東西,都跪下,都跪下。”白敬業扭頭催促他的本姓壯漢們。

  隔了近百米,白誠如被官軍的將領,一箭射透了咽喉,這個實在是太震撼了。

  在白敬業的催促下,姓白的男人們,紛紛扔了手里的家伙,跪到了地上。

  玉柱暗暗點頭,他雖然叫不出白敬業的名字,卻看得出來,此人在族內頗有些威望。

  只是,玉柱另有打算,也就暫時保持沉默,沒有吱聲了。

  那邊廂的鹿姓人,見白姓人都服了軟,他們也乖巧的扔了手里的家伙事兒,都跪了。

  沒辦法,官軍實在是太多了,只要開打,就是滅族的厄運!

  見搶水的人都服了軟,牛泰毫不含糊的下令綁人。

  “憑什么綁我?”有人盡管跪了,卻不肯就縛。

  為首的棚長,完全沒有廢話,挺槍就刺。

  “噗。”鋒利的軍刺,深深的戳進了那人的肚腹之間,發出漏光了空氣的異響聲。

  “啊…”那人慘叫著,倒進了血泊之中。

  棚長一腳踩住了倒地那人往外冒血的腹部,用力的拔出了槍尖上的軍刺。

  刺刀捅人,最怕用力過猛的捅進了骨頭縫里。

  若是那樣的話,就不能左右搖擺著退槍了,而必須踩住對方的身體,怎么捅進去的,怎么拔出來。

  這么做,才不至于掰斷了軍刺。

  “哼,想死的話,就學他。”棚長挺著刃上滴血的步槍,冷冷掃視了四周一圈。

  這年頭,從來都是流氓怕刀客,刀客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大股的官軍。

  有玉柱這個陜西的土皇帝坐鎮,官軍鎮壓叛亂的過程中,被殺了的人,死了白死,連個申冤的地方都木有。

  大約一個時辰后,參與搶水械斗的幾千人,都被綁結實了。

  這時,藍田縣的知縣,珊珊來遲。

  “藍田知縣,卑職張好古,叩見玉宮保。”

  地位相差懸殊,玉柱也懶得理他,徑直吩咐下去。

  “來人,摘了張好古的頂戴,叫他回去聽參吧!”

  按照大清的官制,玉柱無權直接罷免張好古這個知縣。所謂的摘了頂戴,也僅僅是暫時性的停職檢查罷了。

  等到老皇帝發來廷寄,批復了玉柱的彈章,那才算是正式的免職。

  藍田縣鬧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張好古這個知縣,肯定保不住烏紗帽了。

  不過,張好古畢竟是正經的知縣,也不是玉柱隨便可以殺的。

  有些地方,為了袒護自己人,明明是犯罪,卻故意只給個開除出組織的處分,其實就有異曲同工之妙。

  玉柱,既不是天生的劊子手,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既然出兵平定叛亂,肯定要揪出首惡了。

  以前,在湘西剿匪的經驗告訴玉柱,只要放跑了首惡分子,過不了多久,他們又會拉起一支土匪隊伍,和官軍在大山溝里周旋。

  其中的邏輯,并不復雜。

  這些首惡們,已經嘗到了不勞而獲的大甜頭,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從地里刨食呢?

  在后世,刑滿釋放的人員,再次犯罪的比例,其實是高得驚人。

  所以,警方的日常防控犯罪的工作,才會重點掌握刑滿釋放人員的情況。

  那個穿著綿甲的家伙,很快被辨認了出來,并被帶到了玉柱的跟前。

  “說吧,綿甲怎么來的?”

  “買的。”

  “找誰買的?”

  “找省城里的綠營老爺買的。”

  “那人是誰?”

  “不認識,就是偶然碰上的。”

  玉柱聽到這里,也懶得問了,淡淡的說:“牛泰,交給你了,別讓他死了。”

  “嗻。”牛泰異常興奮的領了命,搓著手的下去了。

  玉柱在白鹿原上,一連待了五天。

  這五天時間內,玉柱摸清楚了白姓和鹿姓兩家的所有掌權者。

  族長和族老們,以及各路小頭目們,都被抓入了的大牢里。

  等著他們的,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掉腦袋!

  玉柱當過地方領導,他非常清楚,地方上龐大的宗族勢力,其實是巨大的毒瘤,必須予以鏟除。

  這一次,借著綿甲造反的由頭,玉柱正好把省城附近的一大毒瘤給鏟平了。

  和這個時代的所有官員不同,玉柱并不在乎所謂的法不責眾,采取的就是掃穴犁庭的策略。

  把帶頭搶水的大小頭目,全都殺得一干二凈,剩下的人,才有可能安安分分的過日子。

  曾剃頭的惡名是怎么來的?

  曾國荃打下安慶后,在曾國藩的授意下,把城里的一萬多長毛,全都殺了個雞犬不留。

  另外,曾國荃血屠了江寧城,也是曾國藩寫信讓他這么干的。

  一般的老虎,其實是很少吃人的。

  一旦,老虎吃了人后,就會發現,人類的抵抗力弱爆了,從而蛻變成了食人虎!

  曾國藩主張的屠殺長毛,就是想挖斷長毛再次廣泛傳播的根。

  長毛起事,在曾國藩的眼里,就屬于邪惡的異端,完全不可忍,必須斬盡殺絕!

  相同的邏輯,其實也被李合肥學去了精髓。

  晚清中興的名臣們,包括左公季高在內,都有殺降的事跡。這其實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就因為,邪惡異端這四個字!

  在白鹿原上搶水的事兒,玉柱完全有理由相信,年羹堯肯定已經插手于其中。

  道理其實很簡單,年羹堯一貫鐵腕,居然容忍了近在咫尺的大規模械斗,其中必有貓膩。

  玉柱才不管年羹堯是怎么想的呢,任年羹堯有多少招,他就一招:誅盡首惡!

  人在官場之上,必須多想好幾層,才是成熟的老官僚。

  若是前線打得正緊之時,突然有人切斷了陜西運糧食去西寧的通道,玉柱這個陜西巡撫,肯定難逃其咎!

  現在,西邊的軍情一日緊似一日,年羹堯最擔心的,其實是玉柱和他爭奪西征的統帥之位。

  玉柱非常了解年羹堯的脾氣,姓年的做夢都想立下蓋世之奇功,誰敢和他搶位置,就是死仇大敵!

  很快,老皇帝就接了玉柱的奏折。

  “呵呵,衡臣啊,玉柱堅毅果敢,絲毫也不怕得罪了漢人,實在是可堪大用啊!”

  聽了老皇帝的夸獎,張廷玉能說啥呢?又敢說啥呢?

  “皇上派玉柱去陜西,還真的是下了一著妙棋,臣以前怎么就沒有看明白呢?”張廷玉非常了解老皇帝的脾氣,不動聲色的大拍其馬屁。

  老皇帝哈哈一笑,說:“年羹堯和玉柱都是朕一手提拔的重臣,手心手背,還真的都是肉啊!”

  張廷玉心想,西征的主帥,恐怕就要出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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