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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不怕鬼,不信邪

  宗人府的破事就是多。

  老八的庶長女出生了,照例,宗人府應派員登門道賀,并將其女記入玉牒。

  一般情況下,除了親王、郡王和貝勒之外,只需要宗人府的左右二司理事官登門即可。

  只是,老八是皇帝的親兒子,又是多羅貝勒,這就需要玉柱這個右宗人親自出馬了。

  玉柱帶著宗人府右司理事官章理及一干僚屬,坐轎去了老八的府上。

  說來也是巧合,老八和老四比鄰而居。

  到了老八的府門前,玉柱的名帖遞了進去之后,等了大約兩刻鐘,里頭才傳出話來,有請。

  照道理,以玉柱輔國公的身份,貝勒府的典儀就應該出大門來迎接。

  可是,老八的府上,卻無人來迎接玉柱。

  這下子可就尷尬了呀。

  僚屬們紛紛偷窺玉柱的臉色,都等著玉柱發飆。

  誰曾想,玉柱仿佛沒事人一般,招呼一聲:“咱們進去吧。”就領著大家進了老八的府里。

  別人不清楚,玉柱心里明白得很,老八已經是破罐子破摔,沒所謂了。

  斃鷹事件之后,康熙當眾罵的那三句惡毒之極的話,將老八徹底的釘在了恥辱柱上,再也不得翻身。

  不管怎么說,大家都知道了一個鐵的事實:老八不可能是下任皇帝了。

  客觀的說,從康熙四十五年,玉柱中狀元開始,一直到現在,玉柱從老八的身上,撈足了豐厚的回報。

  老八擺出的冷臉,頂多是面子上不太好看罷了,玉柱又不會掉半根寒毛,有啥可尷尬的?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么的邪乎。

  當玉柱視尷尬為無物的時候,就輪到別人尷尬了。

  照禮儀規矩,老八應該接見玉柱。但是,并沒有。

  玉柱得知了消息后,索性不進去了,負手立于王府的門房旁邊。

  “你們先進去把情況記錄清楚了。”玉柱又不是孤家寡人,宗人府跟著他一起來的僚屬,足有二十幾人之多。

  沒辦法,宗室太多了,必須找地方安置。

  宗人府里,除了府丞和幾個漢臣主事之外,哪怕是一般的筆帖式,也都由宗室出任。

  玉柱既是宗室爵里入八分的輔國公,又是老皇帝欽點的右宗人,實權在握。不然的話,在宗人府里根本就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嗻。”玉柱拿老八沒辦法,卻可以收拾手下的僚屬們。

  大家都想等著看熱鬧,卻又不敢違抗玉柱的吩咐,只得先進去了。

  玉柱背著手,就站在門房的外頭,興致勃勃的欣賞著藍天和白云。

  大內紫禁城,玉柱早都看膩了,更何況是區區貝勒府呢?

  玉柱就算是想看個稀奇,也不至于跑到貝勒府里來呀,圓明園不香么?

  好家伙,玉柱往老八門房這里一戳,來找老八的官員們,一個個就尷尬了呀。

  從玉柱的眼皮子底下過去,難道要故意裝沒看見似的,不去請安么?

  玉柱出的餿主意,把老九打發去蘇州監稅,把老十趕去了五臺山禮佛,等于是在剎那間,斬斷了老八的左膀右臂。

  再說了,老十四的侍衛們,都已經被玉柱殺了兩個批次了,誰的腦袋比他們還硬?

  “請柱爺大安。”這位是某王府的護衛,來給老八送土特產的。

  “罷了。”玉柱壓根就沒回頭,只用了兩個字,就打發了來請安的人。

  以玉柱的身份和實權,完全沒有必要和這些小蝦米一般見識。

  玉柱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了,就要錘得老八痛徹心扉。

  把老八打得越疼,康熙越開心,玉柱就越容易撈取更大的兵權。

  站在戰略高度看問題,必須承認,這是一個利益鏈條異常清晰的良性循環。

  柱爺,就是這么一路沖殺到了今日之高位的。

  每一個來老八府上的人,都乖乖的到玉柱的跟前請安,倒把貝勒府整成了輔國公府。

  這一下子,輪到老八尷尬了。

  老八正在屋里埋怨八福晉,他嘆息道:“哪怕是再大的仇,今天是我長女洗三的好日子,又何必給玉柱難堪呢?”

  八福晉被安親王岳樂給慣壞了,她的個性異常之張揚,從小就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臭脾氣。

  且不說別人了,老八懼內的惡名,連康熙都知道,已是徹底的洗不干凈了。

  玉柱其實是故意站在門房口的。

  老八乃是謙謙君子,表面上肯定干不出太過出格的事兒。

  八福晉就說不準了。

  說句心里話,如果不是賜婚的話,康熙早就休了八福晉回家待著去了。

  所以說啊,家有賢妻,無價之寶,這話一點沒錯呢。

  看看人家四福晉,無論走到哪里,別人都夸她賢惠。

  再看看人家五福晉,大方得體,心明眼亮,玉柱也樂意經常去討酒吃。

  既然八福晉敢做初一,玉柱完全不介意做十五。

  玉柱就站貝勒府的門口呢,宗人府的這幫僚屬誰敢讓上司久等?

  結果,剛過一刻鐘的工夫,老八的長女就已經登記在冊了。

  宗人府的這些人,別說坐下喝酒吃菜了,連茶都不敢喝,就紛紛告辭出來了。

  “砰。”八福晉得知消息后,氣得拿著馬鞭子,出來找玉柱算帳。

  老八是真的怕老婆,死活攔不住八福晉,由著她公然露面撒潑。

  “玉柱,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欺負到你八爺的頭上了?”八福晉手里提著馬鞭子,怒目圓睜的瞪著玉柱,恨不得一口把他吞吃了。

  玉柱冷冷的說:“八嫂,你是女流之輩,我懶得和你一般見識,叫八哥出來說話吧?”

  這意思是說,爺必須提醒你,爺是今上親口承認的義子,和老八是稱兄道弟的關系,哪里來的八爺?

  “狗奴才,長能耐了啊?”八福晉杏眼圓睜,舉鞭就要抽玉柱。

  玉柱露出冷酷的笑容,澹澹的說:“郭羅絡氏,別怪爺沒提醒你,你只要敢動手。我保證,你們安親王府一定會倒血霉的。”

  嚯,這話若是旁人說的,等于是火上澆油,肯定要挨鞭子。

  可是,這話是玉柱說的,可信度就高得驚人了。

  對于安親王府,不明內情的外頭人,很可能覺得高大上。

  實際上,從先帝順治爺曾經打算傳位給安親王岳樂那一天起,整個安親王府都不可能在康熙朝獲得重用了。

  且不說別人了,單單是八福晉的親爹,和碩額駙明尚,就是被康熙故意找了借口,砍下了腦袋。

  明擺著就是老皇帝故意找碴,殺雞給猴兒們看的。

  八福晉也不是嚇大的,她舉鞭還是要抽玉柱。

  幸好,老八跑得快,及時的趕過來了,一把抓住了她的的手臂。

  不然的話,玉柱一定拿捏著老皇帝的忌諱心理,把安親王府里的男人們,一一送上斷頭臺。

  今上駕前第一寵臣,誰敢輕侮,那是要拿命和血來償還的!

  “柱弟,對不住了,是哥哥我教妻無方,實在是抱歉了。”老八不敢松開老婆的手臂,擔心馬鞭子真的抽到了玉柱的身上。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八爺黨和安親王府,恐怕要血流成河了啊!

  女人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居然看不清楚,八爺黨已經是大廈未傾,猢猻已散的局面了。

  前明的永樂帝,利用紀綱之手,殺了多少建文舊臣?

  更何況,如今的玉柱,權勢滔天,比紀綱還要厲害得多。

  別的且不說了,紀綱進宮面圣,還要在宮門外等著宣召。

  玉柱可以直接進宮,就在今上的寢宮門外等著。

  豈能相提并論?

  以老八的貝勒身份,晾一晾玉柱,其實并無大礙。

  但是,八福晉拿鞭子去抽玉柱,這就等于是往老皇帝的槍口上,主動送死啊。

  毆打朝廷重臣,著休棄回娘家,老八連借口都替康熙想好了。

  由此可見,老八也知道,康熙對八福晉有多厭惡了?

  見八福晉沒敢動手了,玉柱輕甩袍袖,轉身就走。

  只是,玉柱出了貝勒府后,馬上變了臉,厲聲吩咐道:“有些人吶,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來人,調兵過來,出來一個抓一個,都帶去見皇上。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些狗東西敢于結黨營私?”

  “嗻。”隨著玉柱一聲令下,八旗步軍營的兵馬,蜂擁而來,在老八府門對面,隔了一條街的道旁,站成了數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玉柱這家伙,簡直是一肚子壞水。

  皇帝親兒子的府上,無旨意誰敢包圍?

  但是,玉柱的人馬,都在巷子對面的街邊站著,中間還隔了一條街。

  形式上,肯定沒有包圍。

  實質上,從這座府里出來的人,肯定都逃不出玉柱的手心。

  步軍統領,有查緝奸黨的重任在身。

  玉柱拿了人后,不審不問,直接帶去見老皇帝。

  老皇帝當面問,去干嘛的?

  奴才去送銀子的。

  替誰送銀子呀?

  我們家主子。

  你們家主子是誰呀?

  嘿嘿,那個樂子,就鬧大了呀!

  玉柱的脾氣,向來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反正,他早就和老八撕破了臉皮,也不在乎多這一樁罪過了。

  虱子多了,怕個卵?

  老八的府上有了這么大的動靜,隔壁的四福晉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消息,她趕緊派人去戶部稟報給給了老四。

  老四得知后,摸著下巴說:“這個蠢婦,以前就把八弟害得不輕。這一次,居然敢拿著鞭子想抽玉柱,嘿嘿,恐怕啊,安親王府又要死人了啊。”

  老十三輕輕放下茶盞,重重的一嘆:“婦不賢,何成大器?”

  老四心里有數,康熙的原話是,婦不賢,朕之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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