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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幫老八的忙

  玉柱下轎后,就見刑部的門前立了一塊大鐵牌,上書兩行大字:無召不得擅入,非相關人員不得擅入,違者嚴懲。

  刑部的門吏,早就得了里頭的吩咐,一看吳江遞來的腰牌,馬上哈著腰,領著玉柱進了刑部大門。

  玉柱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了隆科多最信任的刑名師爺,謝師爺。

  刑案,不同于別的案子。哪怕你正確了九十九件,只要錯一件,就會前功盡棄,身敗名裂。

  一貫小心謹慎的玉柱,那是多細致的人啊,肯定不可能輕蹈險境。

  玉柱進了刑部后,一打眼間,就看見了直隸清吏司的門牌。

  一路往里走,玉柱赫然發現,浙江清吏司居然位于最后的一排平房中。

  不過,門吏領著玉柱去了專門用于三司共審的西小廳。

  玉柱到的時候,刑部浙江清吏司的郎中陳永納,大理寺少卿王大光,已經到了。

  三人互相見禮之后,各自落座。

  王大光是四品少卿,他很自然的坐了首座,陳永納居次,玉柱最末。

  讓座的時候,陳永納以地主的名義,十分熱情的請玉柱坐次座。

  玉柱才不傻,執意不肯亂坐。

  陳永納這個浙江司郎中,和玉柱雖然同為正五品官,但是,陳永納的資歷比玉柱深得多,算是官場前輩了。

  豈有晚輩居于前的道理?完全說不過去嘛!

  只是,陳永納準備的卷宗,居然只有一份。等王大光看完之后,玉柱接過來看的時候,陳、王二人已經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切,雕蟲小技爾!

  玉柱絲毫也不生氣,不管陳、王二人怎么聊,他一直聚精會神的研究卷宗。

  一旁的謝師爺,早就是老油條了。他心想,任你二人再豪橫,玉二爺只要不簽字畫押蓋印,案子就無法勾銷。

  平時,確也沒啥事。待到要提拔或是調動之時,陳永納的手頭若有未勾銷之刑案,嘿嘿,吏部審核的那一關,肯定過不了的。

  最后看誰吃虧?

  玉柱仔細的看過卷宗之后,心里也就有底,順手把卷宗遞給了謝師爺。

  刑案無小事,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取長補短才是正道理。

  “王大人,下官以為,證據已經確鑿了,應該可以銷案了吧?”陳永納先問了王大光的意思。

  見王大光點了點頭,陳永納這才扭頭,問玉柱:“不知玉大人,可有高見?”

  玉柱想看看謝師爺的真本事,便笑著說:“等我的師爺看完了卷宗之后,再說吧。”

  陳永納那可是老刑名了,自然沒把玉柱放在眼里,他輕聲一笑,說:“刑案,和好文章,可是大不相同的啊。”

  這就屬于典型的辦公室名譽謀殺了。

  一旦,陳永納的話傳了出去,玉柱其實是個草包的惡名,必定會四處傳播了。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人的第一印象,尤其重要。印象壞了,花多少精力,都難糾正。

  既然陳永納主動送上了門來,玉柱自然不可能和他客氣了。

  “陳大人,照卷宗里的說法,這楊大暗中潛入張大戶的妾室劉氏屋里,與其私通過了許多次。其中,多次提到白日宣銀,則楊大的身上必有印記叫那劉氏瞧見過了吧?那么問題來了,卷宗里始終沒有類似的記載,證據豈能稱作是確鑿?”玉柱淡淡的一笑,“本官要提審劉氏。”

  一旁的謝師爺,瞪大了兩眼,整個的看傻了。

  他看了兩遍的卷宗,卻沒有找到這么大的破綻,玉柱僅僅看了一遍卷宗而已,就一目了然了,這是何等了得?

  陳永納當場傻了眼。這劉氏現在羈押于杭州的女牢之中,玉柱要提審她,就等于是,狠狠的將了陳永納一軍。

  道理其實很簡單的。若是劉氏說不出劉大的身上印記,私通之情狀便不攻自破了。緊接著,劉氏指認的,劉大砍傷了張大戶的事兒,也就大大的存疑了。

  “陳大人,若是本官無法提審劉氏,那么,就無法簽押用印銷案了。”玉柱輕描淡寫的一番話,頂得陳永納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王大光,暗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就這么結了案,萬一將來出現了變故,他豈不是也要受到大大的牽連?

  從刑部出來后,謝師爺長揖到地,慚愧之極的說:“鄙人有愧于東翁的重托,恐無顏再見東翁了。”

  玉柱趕緊攙扶起謝師,笑道:“家父曾經說過,這么多年于刑名上,從沒出過大岔子,多虧了謝師爺你從旁相助呢。”

  步軍統領不是地方官,沒有征收賦稅的任務,錢糧方面只需要賬房即可。但是,因為要抓人關人,刑名師爺卻是必備的。

  玉柱心里有數,謝師爺不過是失了面子,有些下不來臺罷了。

  畢竟,誰舍得一年八百兩的束脩呢?

  八百兩,是個啥概念呢?如今的世道,漂亮的黃花大姑娘,二十兩就可以買一個了。

  不過,整個大清朝,各個衙門里的刑名紹興師爺,都是拿著極高的束脩,無一例外。

  有了玉柱搭的梯子,謝師爺也就順勢下來了。

  畢竟,謝師可是隆科多的專用刑名師爺呢,在這四九城里,誰敢不給他面子呢?

  這種可以狐假虎威的隱形權力,其實也是收益頗豐的,甚至遠遠超過了束脩本身的分量。

  平郡王訥爾蘇的生母過五十大壽這天。

  玉柱在衙門里,手捧熱茶,悠閑自在的又斟酌了一番,彈劾安親王瑪爾渾的遣詞造句。

  直到巳時四刻(10點),玉柱這才叫齊了手下的筆貼式們,一起去平郡王府湊個熱鬧。

  以瑪哈納為首的筆貼式們,一個個喜笑顏開,恭維玉柱之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玉柱不由微微一笑,他們跟著去平郡王府,出的是公差。

  這幫家伙,不僅不需要送禮,還有至少二兩以上的賞銀可得,誰不高興呢?

  要知道,不是每個當官的,都能像隆科多那樣,每年可以撈幾十萬兩銀子回家的。

  隆科多擔任一等侍衛的時候,就是康熙在宮外的包打聽。他最喜歡干的事兒,就是捏著人家的把柄,然后上門去敲竹杠。

  誰不知道,隆科多是皇帝的親表弟,可以天天面君呀?

  權貴們,哪有不違法犯罪的?把柄多的是。

  結果呢,這個臟官那里收幾千兩,那個臟官那里搞幾萬兩,每月都有不小的進帳。

  積少成多,這么些年,楞是讓隆科多積攢下了偌大的家當。

  說句心里話,那個時代的滿洲權貴缺錢花了,都和隆科多差不多是一個路數。

  就連四阿哥禛,也干過不少次這種敲詐勒索,強奪人產的惡事。

  按制,七品筆貼式,年俸銀不過才40兩而已,另有祿米40斛(胡,不讀斗)。

  十升曰斗,五斗曰斛,十斗曰石,百升曰石。

  也就是說,七品筆貼式,一年也就2000升祿米而已。一升為一斤八兩。

  這里的祿米,并不是上等白米,而是最次一等的粳(精,不讀梗)米,甚至是缺德的摻沙米。

  通常情況,這么點錢和米,家中若有兩個子女以上。在這物價賊貴的四九城里,除了過年外,平時就吃不上肉了。

  客觀的說,康熙朝的小京官們,日子過得異常清苦!

  很多小京官,要靠舉債,才能撐得下去,更別提買宅置地了。

  到了雍正朝的時候,非常熟悉基層官場的雍正,讓京官們食了雙俸,這才大大的緩解了他們的窘況。

  平郡王府,位于宣武門以西的石附馬大街里。從三甲巷的衙門過去,要繞到西長安街,經西單牌樓,報子街和西鐵匠營。

  說句心里話,坐官轎和坐馬車,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馬車再顛簸,也比官轎舒服得多。官轎,一走一晃,顛得午膳都要吐出來了。

  但是,沒辦法,玉柱現在是官老爺了,還是典型的文臣,必須坐轎。

  快午時正的時候,玉柱的官轎,落在了平郡王府的門前。

  玉柱抬眼一看,五開間的大門口,嵌滿大銅釘的正門緊閉著,只開了兩扇側門。

  胡彪早就帶著玉柱的名帖,提前來通知了平郡王府。

  只是,玉柱到的時候,并無王府的重要人物出面,來迎接玉柱。

  玉柱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手里的折扇,吁了口氣。說句心里話,他還就擔心平郡王府,賊講連襟的感情,把他待若上賓,那他反而不好出臉了。

  嗯哼,如此甚好,不講親戚關系,那就公事公辦嘛!

  所謂的,不管是親王還是郡王,有一個算一個,到了康熙朝,大多成了混吃等死的代名詞。

  電視劇《雍正王朝》里,八王逼宮的戲碼,其實是不存在的。

  這八個王,手里沒有一兵一卒,拿什么逼宮?拿腦袋么?

  順治朝時,安親王岳樂極為受寵,和順治形影不離。

  順治駕崩的時候,如果不是孝莊太皇太后控制住了宮禁,把出宮傳旨的太監,扔進枯井里淹死了,安親王岳樂就成了皇帝。

  所以,有了這一層忌諱之后,康熙接掌大位之后,極力打壓安親王一脈的子孫。

  到目前為止,安親王的子孫們,連一個掌握實權的都沒有。

  玉柱搖了搖折扇,心里暗暗嘆息不已。老八,八賢王啊,你不敢下決心和安親王府決裂,那就讓本官替你下這個決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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