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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初遇七阿哥

  江寧織造曹家,因為紅樓夢的關系,玉柱倒是了解不少。

  康熙六下江南,有四次就住在曹家,結果,讓曹家鬧出了大虧空。

  再加上,曹家和太子胤礽,有著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關系。雍正上臺后,就抄了曹家。

  當然了,蘇州織造李煦的下場,比曹家還要慘得多。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玉柱和孫承運的交情,遠沒有那么深,他也只能是點到為止。

  人生在世,四字足以概括,權財氣色。

  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為了女人爭風吃醋,當然要看是否值得了。

  就比如說,玉柱的親爹隆科多,為了把李四兒搶到手,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把他的老丈人給折騰壞了。

  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這是玉柱做人的基本原則。

  “如果,這事發生在你的身上呢?”孫承運的心里有了決斷,卻有些吃不準。

  “我喜歡的女人,必然會先下手為強,直接弄回家里去。讓她肚里揣上了我的種,她再不喜歡我,也得死心踏地的跟著我過日子。”玉柱說的輕描淡寫,卻把佟家人的強橫霸道之氣,展現得淋漓盡致。

  “你不怕她傷心?”孫承運來了興致,緊跟著追問玉柱。

  玉柱輕聲一笑,說:“好女最怕賴漢磨。只要人在你跟前,把水磨工夫使足了,不怕她甩冷臉子。時間一久,不愁她不喜歡你。”

  “喲嗬,我沒記錯的話,你才十四歲吧。”孫承運簡直不相信他的耳朵,瞪圓了眼珠子,死盯著玉柱。

  “自古英雄出少年,好,好,好。”禪舍的拐角處,站著一位身穿淡藍色錦袍的青年。

  玉柱不認識他,孫承運卻拍了袖子,打千請安,“一等男孫承運,請七爺大安。”

  “小的玉柱,請七爺大安。”玉柱又不傻,能讓孫承運打千喊七爺的,只有一個。

  照道理說,孫承運是尚未和公主成婚的和碩額附,沒必要給七阿哥、貝勒胤佑打千行禮,作揖拱手即可。

  問題是,孫承運的親爹已死了,他的腰桿子不硬,沒膽子招惹皇子阿哥,禮多人不怪嘛。

  至于玉柱,就算他是隆科多的親兒子又怎樣?他至今還是個白身,見著封了貝勒的皇子阿哥,可不得敬著?

  “玉柱?”七阿哥胤佑覺得有些耳熟,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爺,隆科多在外邊的那個兒子,可不就叫玉柱么?”貴人的身邊,自有機靈鬼的提醒,一個長隨當即揭開了玉柱的老底子。

  “哦,你就是玉柱啊。”七阿哥胤佑恍然大悟,敢情,眼前漂亮之極的少年,竟然就是隆科多的那個外室子。

  出身是沒辦法改的,玉柱低著頭裝傻,只聽不說話。隆科多強搶岳父之妾的破事,也早傳得沸沸揚揚,滿四九城里誰不知曉?

  若玉柱是個心眼窄的,早就憋成了精神病,哪能活蹦亂跳的參加科舉?

  “出身,出身…”七阿哥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發感慨,“我的出身也…”

  長隨重重的一咳,七阿哥悚然住嘴。他沒有說出口的是:我的出身也很差,從出生那天起,就失去了繼承大統的資格。

  玉柱和孫承運,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倆都知道,七阿哥,天生殘疾,一腿長一腿短。

  并且,七阿哥的生母戴佳氏,出身異常之卑微,從未受過冊封,至今還是個無名無分的庶妃。

  戴佳氏之父卓奇,只是內務府下從七品的小小司庫而已,地位低的不值一提。

  “可曾進學?”七阿哥忽然問玉柱,他的長隨驚訝的看了眼主子,卻趕緊把頭一低,啥也沒說。

  “回貝勒爺,學生剛考過順天府院試。”玉柱拱手長揖,一副讀書人的樣子。

  初見七阿哥的時候,玉柱選了打千請安,為的是不惹禍。

  現在,七阿哥對他有了那么點興趣,玉柱索性擺出了讀書人的姿態。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在南書房里參與決策的重臣,清一色的漢人大儒。很明顯,今上尤為重視讀書人。

  七阿哥略微想了想,順天府院試剛考完,只是尚未張榜。也就是說,玉柱尚無功名在身。

  “下月初三,是我福晉的小生辰。到時候,你若是當上稟生,便來我府上吃酒耍子。”也許是腿有殘疾,七阿哥的脾氣十分古怪,請客吃酒居然還當面限定了條件。

  “桑春,你替爺記好了。”七阿哥一聲吩咐下來,那長隨當即應下,“嗻。”

  七阿哥撂下話后,徑直揚長而去,再也不看玉柱半眼。

  孫承運和玉柱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塊兒,這位七爺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仿佛隱形人一般,不想,竟是個率性而為之人!

  回城里的路上,孫承運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給玉柱提個醒。

  “從出生開始,七阿哥就和大位無緣。和你阿瑪不同,你不僅是讀書人,還不是佟家的嫡脈,不須忌諱太多。若有機緣,五阿哥、七阿哥和十二阿哥,都是可交的。”孫承運斟酌著字句和語氣,惟恐讓玉柱覺得別扭。

  玉柱本來覺得,孫承運也就是個酒肉朋友。得閑的時候,大家湊一塊兒,吃吃喝喝,玩玩樂樂,解個悶,散個心罷了。

  不成想,孫承運竟然頗有見識,一語道破了天機!

  從索額圖倒臺,被活活餓死在牢里那天起,皇上和皇太子的彼此猜疑,日甚一日,勢同水火。

  玉柱是早就知道結果。沒想到,孫承運不僅看懂了大局,還暗示他,太子遲早被廢,不能隨意站隊。

  “我這輩子就這么個樣子了。只是,你若是混得風生水起,旁人知道你我交好,也不敢小瞧了我去,不是么?”孫承運的一席話,逗笑了玉柱。

  玉柱似笑非笑的說:“你就這么看好我?”他的前途怎么樣,還是個未知數。

  ‘嘿嘿,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學過相面之術。”孫承運吐了口粗氣,信心十足的說,“我從未看走眼。”

  孫承運表露過心跡之后,兩人之間的感覺,和此前已是迥然不同,顯得親近了許多。

  人與人的交往,誰敢說,可以彼此無害的相處一輩子?邊走邊瞧,才是正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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