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結局回放之后,葉舟感覺自己的精力已經消耗殆盡,但他仍然重新進入了“免疫重建”的模擬之中,然后直接銷毀了所有錄像和傳輸設備。
正如他所想的一樣,摹擬劇情直接結束,并且,這樣的操作同樣達成了A級結局,獲得了基因編輯方向的免疫重建技術。
這一次,霍博活了下來,可當時葉舟在實驗大廳里看到的大多數面孔,都因為包括感染、DIC在內的各種問題而死去。
但同時,因為ASPEN不計代價地推進免疫重建技術,在短短3年時間之內,這項技術便從實驗室走向成熟臨床,從癌癥開始,他們逐漸攻克了所有常見免疫系統疾病,甚至收購了對手的基因編輯方向技術,實現了人類首例后天基因編輯定向免疫。
不得不說,這是一次巨大的進步,唯一讓葉舟疑惑的是,這次模擬結局的名字叫做“憐憫”。
按照他的想法,兩個結局的名字似乎完全搞反了,讓ASPEN繼續研究才是“利益至上”,而拯救其他實驗者的生命才應該叫“憐憫”。
葉舟的頭很痛,這個問題在道德層面的復雜程度超過了他之前遇到的所有情況,哪怕是在退出模擬器之后,他的腦中還在不斷閃過霍博倒在地上的場景。
可是如果想要救他,不就意味著更多人會因此喪命嗎?
這是復雜的計算,也許只有量子計算機才能窮盡所有的可能性,找出最優的解決方案。
葉舟嘆了口氣,這一次的模擬他史無前例地獲得了兩份技術,但實際上,只有這兩份技術結合,才是免疫重建的終極解決方案。
他簡略地把技術文檔全部過了一遍,趁著時間還早,把技術導出到硬盤里交給了陳昊。
他沒有跟陳昊提起自己在模擬中的困惑,因為他知道,這是必須讓他自己來面對和解決的矛盾。
只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樣的矛盾,會在那么短的時間內降臨到現實中。
兩周之后,出于免疫重建技術的重要性和緊迫性,總技辦迅速組織了各個醫療相關部門和企業對這項技術進行了評估,并且初步擬定了項目參與名單,如果不出意外,這項技術將會采用由醫療保障局牽頭,幾個重點醫療事業單位參與的模式組織。
這樣的組織形式在前期曾經有過數次成功的經驗,包括金烏項目在內,其實都借助了部分企業單位的力量,經過嚴格篩選后的企業沒有出現過信息泄密或者拒不配合的情況,因為他們都知道,現在這個世界上,誰才是真正的大腿。
但這一次,情況似乎有點不一樣。
港城,柳氏財團總部,一場針對免疫重建技術的討論正在進行中。
“......所以說,丑國那邊是希望我們參與到免疫重建項目中去?”
坐在最中間的柳森開口問道。
他是當前柳氏財團的實際控制人,整個集團絕大部分決策都是由他做出,在華夏快速發展的這幾年時間里,他果斷拋棄了此前集團一貫堅持的激進策略,用強力手腕壓服了其他決策人,迫使集團低調蟄伏起來,也算是度過了這個集團誕生以來的最大的危機。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成功贏得了背后金主的信任,坐上了掌舵人的位置。
“是的,或者說得更明白一點,他們想讓我們獲取到免疫重建項目的主導權,并且以這個項目作為籌碼和跳板,從而在馬上就要正式啟動的太上核聚變工程中獲取更多的主動權。”
聽到這話,柳森的眉頭微微皺起,他開口問道:
“后面這段,是丑國那邊親口說的,還是你推測出來的?”
“......是我推測出來的。”
“下次不要再說這種未經確認的消息了,我們只需要埋頭做事,謹言慎行是最大的生存保障,明白嗎?”
“明白。總而言之,我們必須要拿下這個項目,即使不能拿到首要席位,至少也要接觸到核心技術,如果達不到預期的話,丑國那邊很可能會停止對我們的支持這對我們來說幾乎可以說是滅頂之災。”
“你們知道的,我們這幾年的采購基本都是靠丑國市場撐著,華夏市場這邊”
匯報的負責人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柳森環顧一周,確認沒有任何異議之后,才開口說道:
“那么,大家已經基本了解我們所處的位置了,我們的目標也已經澄清,對此就不做過多的討論。”
“現在,我們想要問的是,這個目標,我們要怎么去達到?”
會場中的眾人沉默下來,他們都清楚,以他們現在在華夏官方那邊的信任度,想要通過正常途徑參與到項目中已經基本不可能了,并且,項目參與名單很快就要敲定,留給他們的運作時間也極為有限,在這段有限的時間里,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操作空間。
“能不能搞定幾個關鍵人員?你們在總技辦有建立關系嗎?”
柳森首先開口問道。
“沒有,總技辦這個地方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去形容它。”
“它是第一個在新官僚體系下建立的部門,受火工組織的制約,采用的是一套與此前我們所熟知的制度完全不同的運作體系。”
“如果一定要簡單形容的話,相比起官方部門,它更像是一個KPI至上的大型企業,項目的進展是唯一的評估標準,那里的人從項目上獲取到的收益也足以滿足他們的經濟訴求,我們很難抓到漏洞至少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打開突破口。”
“你們有沒有真正嘗試過?我的意思是,這世界上應該沒有人能夠拒絕壓倒性的利益吧?”
柳森看向發言的男人,臉上帶著幾分不愿相信的表情。
“柳總,我們沒法去嘗試我們懂您的意思,但是您知道,華夏剛剛公布了RSA解密技術,我們原本的安全路徑基本上已經被掐斷了,我們總不能為了這件事情把自己送到火工的槍口下去吧?那幫人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幾年里,不提官方內部,光是大型企業的負責人都不知道被他們干掉多少了......”
“明白了。”
柳森點了點頭,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他能感覺到,這幾年華夏在幾個新部門的多重制約下,已經變得讓他有些不適應,而這種不適應,也意味著他們這樣的企業,在這片土地上越來越難以生存了。
“能不能批皮?我們手里有進入項目長名單的控股企業嗎?”
“沒有,我們的股權結構,有可能華夏官方比我們更清楚。”
“臨時收購呢?”
“做不到,時間來不及。”
會場再次沉默下來,所有他們曾經慣用的手段似乎都失去了效果,他們面前的道路,似乎是一條死胡同。
良久之后,從會議室的角落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要不然,參考一下托比西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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