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最擔心的就是如同當初炎千烈那一戰,會產生不可預計的變數,導致秋秋受傷。
很明顯,巨人的實力確實也已經超出了原設,變故從一開始就已經出現了。
這一次秋秋自己也小心著,不會像上次那么自負了…
但楚戈擔心嘛…
這一次他都不放心讓秋無際自己打了,他都動手寫了,就是要操…縱她的戰局,怎么啦?
自己寫了好歹還能控制走向,凡是超出自己所寫的變故都可以“修正”過來。
另外…楚戈一邊寫著戰局,一邊把目光投向了東邊大陸。
秋秋和巨人的單場戰局勝負也未必能決定世界走向,這是一個大劇情,走向上還是要講一個“勢”的問題,之所以讓大悲東渡,就是要從東大陸引起一些變故,瓦解海對岸的聯盟或者戰心。
在秋無際和巨人的戰局白熱化之時,大悲也步入了巨人們的“逐日者王庭”。
名字是借用的魔獸世界,也是所謂“結合了西方元素”的一環,但和奎爾薩拉斯沒一毛錢關系,這里的逐日者指的就是夸父,楚戈覺得這名字最適合的對象就是夸父。
天圓地方的世界,太陽從東大陸的東方盡頭深淵海水之中升起,逐日者王庭就坐落在海邊,夸父一族代代住在海邊,看著太陽從深淵升起,向西而去,一路追逐日影而行,到得西海岸卻再也過不去。
那是他們追逐天道、追求真實的過程,世世代代,數萬年矣。
所以有了跨越無盡之海的機會,他們的侵略性遠超和諧談判,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大悲踏入王庭,看著海邊祭壇上凋刻的巨大日輪,心中也不禁有些敬意,低喧佛號:“阿彌陀佛…此如來也。”
“嗖嗖嗖!”周圍出現一堆巨人,把他包圍在中間:“兀那和尚,近期在近處妖言惑眾,鼓動人心,我們沒去堵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大悲平靜地道:“大家都是求道者,各論己道,道理為先,何謂妖言?逐日者萬載求知,總不至于區區論道氣度都沒有。”
祭壇上方坐著一名老者,盤膝垂眉,低聲道:“你近日宣道,我等也有耳聞。所謂明心見性,本我真如,無非老生常談,各家皆有其法,殊途同歸。至于佛祖保佑,菩薩普渡,今生積德,以求來世,更是愚民之言,臭不可聞。此非妖言而何?”
大悲笑了起來:“所謂愚言,不過給人期冀,勸人向善之言罷了。不給人一個盼頭,今生苦海誰渡?難道告訴他們,你牛馬也,何其殘忍。”
老者:“…若苦海不公,當教人奮起揮鉞,豈是自認前世虧德,默默承受,以求來生?”
大悲笑道:“所以你們教了誰奮起揮鉞?老衲一路行來,見的反而是血統至上,貴族食人,圈養奴隸,如同牲口,讓老衲以為回到了神州萬載之前的蠻荒。若說愚民,你們愚得可比老衲厲害多了,心口不一,虛偽可笑。”
老者沉默片刻:“我不和你辯這種經。圣人萬年所出,不是你,也不是我。”
大悲道:“所以老衲的妖言為何能惑眾,閣下知否?”
老者澹澹道:“此治民之術,非道也。既然你也知道你在騙人,比誰騙得好一點毫無意義,那么你的道是什么?”
“讓我騙人的東西成為我的宏愿,那便不再是騙人…譬如今生積德,譬如與人為善,從我做起,此即道也。沒有佛祖,我來庇護,沒有菩薩,我來普渡。明心見性,本我真如,也不外如是。”
身周的巨人們均有些動容,老者終于認真看了大悲一眼,低聲道:“不錯,若能做到,你便是圣人。然而我們不信。”
“為何不信?”
“你此番東渡,搞風搞雨,為的無非神州之戰的勝利,妄圖攪亂我們后方,這算哪門子普渡?”
“止兩岸紛爭,免生靈涂炭,非普渡而何?”
“哪怕代價是讓我們統治,你為牛馬?”
大悲怔了怔,合十道:“對我來說,可以。”
“所以決定權并不在你,你此來何用?”老者澹澹道:“說穿了,大家均非居人下者,兩岸萬載以來首次交互,誰主沉浮才是此番的核心,別的都只不過是放屁。”
大悲道:“然而大家都處天道之下,誰是人皇也逃不過天命,螞蟻爭王,不過徒惹天笑罷了。”
老者急促道:“孰為天道?天帝么?”
“日升月落,自有定數,此天道也。”
“所以你我的命運,是天數一環,不可更改?”
楚戈俯瞰到此,心中也是微微一跳。
他寫的是秋無際的戰局,這邊的故事對話可是純粹自我發展的。前面其實還算是他原先計劃中的對白進行時,如果讓他自己寫,多半也就差不多是這樣,但最后這幾句話鋒急轉,開始有了“反天”的苗頭。
大悲長長嘆了口氣,慢慢道:“反天,反天,天道究竟欠你啥?”
老者:“…”
大悲道:“你身為逐日司祭,萬眾之上,天道欠你了?無非以反天之名,行私欲之實罷了。”
老者終于道:“大師或許有點誤解,我們也并不想反天,如你所見,我們逐日之族是追尋天道的。”
“哦?”大悲白眉一挑:“閣下能否說明白些?”
“我們厭倦的是飛升的門檻,萬載不得其門,而近年來更知道,即使上去了也有什么天帝佛祖道尊,我們上去也是個小嘍啰。”
大悲道:“那是更高維的生命,更長久的永恒,更近于天道的求知。”
老者澹澹道:“那倒未必。此界日升月落尚未可知,換了一界就是真如么?無非額外加給你的全新迷霧罷了。”
大悲怔了一怔。
老者續道:“或許你們想飛升,想追逐更永恒的生命,而我們無意于此…正如大師修來生,而我們只修此世,大師有上天覲佛之念,而我們一點都不想上去之后要向個天帝俯首稱臣。我們不反天道,我們拒絕可不可以?你說這是為私,不錯,就是為私,我們不問天界,不求來生,只做此世之雄,可不可以?”
大悲怔怔出神,這種角度他沒想過。
楚戈也沒想過。
這成熟的小說真的會自己碼字了…碼出來的群像比自己想的還多。
但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楚戈心中隱隱有了些不安。
這是劇情的脫韁,會導致什么結果一時半會都想不明白。
大悲出了會兒神,忽然道:“我知道了…本以為天帝與你們合謀,有反天道之意,如今看來我們想錯了,天帝確實與你們合謀,但目的不是推翻天道,而是…”
“劃界而治!”楚戈心中蹦出這個想法,瞬間一身冷汗。
自己還沒寫到天界,如果兩界被徹底隔斷,自己是不是就徹底失去對天界的控制了,哪怕接下去再寫天界劇情,也與原來那個天界不是一回事了。
天帝在圖謀劃界獨立!
正這么想著,心中警兆忽起。
家門口樓道之外,曾經被秋秋布了一大堆守護的陣法,有人正在闖入,并且勢如破竹,已經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