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后的傍晚時分,風塵仆仆的費家車隊遙遙看到前方一座大城。
“豐葉城。”費心蘭透過車廂窗戶,眼中有著期待,“總算可以休息了。”
每天白天都在趕路,雖然馬車奢侈昂貴,減震緩沖上佳,可每天顛簸幾百里…費心蘭從小哪里吃過這樣的苦?剛開始還覺得城外野蠻世界很是新鮮,可看多了城外的貧苦、荒涼和殺戮,還是覺得城內的繁華更好。
“心蘭,今天運氣不錯,能在豐葉城過夜。”費老爺也笑道,“早早入城,可以吃點好的,好好休息。”
費心蘭點頭也很興奮:“我要吃當地最好的美食!要住最好的客房!”
長途趕路,很多時候都是野外客棧歇息,條件自然有限。能夠在一座大城內過夜,是很難得的事,許景明等眾護衛們心情也很好,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豐葉城,是一座不亞于蘭月城的大城。
夜色降臨。
“吃得好飽。”費心蘭美滋滋走在街上,泡了澡換了干凈衣服,又享用了當地最頂尖美食,費心蘭大小姐愜意帶著手下們來見識見識豐葉城夜晚時的繁華了。
“小姐,豐葉城繁華不亞于我們蘭月城,城內最出名的是百洞橋一帶。。”管家章伯跟在一旁說道,對于整個旅途,管家章伯自然早就熟背于心。
“百洞橋?很熱鬧嗎?”費心蘭問道。
章伯點頭:“百洞橋是一座大型石橋,有一百零八個橋洞,橋洞下有許多花船來往,也有些超大型花船常年靠岸,有幾層樓那么高,做著各種生意。百洞橋一帶也有很多商販,還有各種新奇雜技表演,每天都是到后半夜,百洞橋一帶人們才會散去。”
“去去去,趕緊去。”費心蘭連道。
許景明、邱彤、羅百川三人,還有血雨衛三大親衛也都跟著,一行人朝百洞橋一帶走去。
百洞橋一帶,人山人海,熱鬧繁華,即便是貧苦人們,偶爾會來見識見識這繁華之景。
“看到了嗎?人多吧?在村子里一輩子都看不到這樣的熱鬧。”有賣苦力的壯漢,帶著剛進城的妻子女兒,炫耀著城內的繁華。一旁妻女都瞪大眼看著眼前的流光溢彩。
哇,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地方,也沒看過這么多花燈,做夢都沒夢過這么美的地方。
此時人群中也有一對年輕夫婦。
“夫君,你真打算進書院教書?”女子說道。
“嗯,家族生意太累了,我也不愿和大哥爭了,還是進書院教書輕松自在。”男子笑道,“而且在書院,我們的兒女,也能更好的去讀書,去練武。”
女子微微點頭,忽然聽到遠處有混亂聲。
“滾開!”
“滾!”
這年輕夫婦循聲看去,只見遠處來了一群人,橫行霸道,所過之處揮舞著鞭子抽打,嚇得周圍民眾們都連連避讓。那些鞭子可都是結結實實抽打在一些行人身上,行人有老有少,有的當場被抽得皮開肉綻,被抽得吐血,也有孩童被抽得大聲啼哭,父母立即抱著孩子遠遠逃開。
“是那位房霸王。”男子一看,眉頭微皺。
“真是我們豐葉城一霸。”女子輕聲嘀咕,夫婦二人也是順著人潮自然躲開。
周圍人群們都避讓著那一群人!被抽打的人們哭喊著,甚至有人被鞭子抽死的。
這一群人簇擁著一名充滿戾氣的青年,這青年看向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帶著兇戾。當看到周圍眾多民眾們恐懼的模樣,個個都不敢直視他,青年才覺得心里痛快。
他正是房翀,整個豐葉城一霸!橫行霸道慣了。對他而言,‘橫行霸道’才是正常行事規則。
房翀目光掃過周圍,看到那些躲得慢些,被抽打流血甚至倒下的民眾時,他只覺得滿意。
“嗯?”房翀目光一掃周圍,忽然盯著遠處人群中一人,那是一名女子,這讓房翀不由眼睛一亮。
這女子論容貌,雖然也算上等,可房翀也是見慣了風月,真正吸引他的是女子的氣質,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獨特氣質。
“喏。”房翀遙遙一指,“把那美人帶過來。”
“是。”身邊眾狗腿們循著方向看去,立即看到了那名女子!
遠處的年輕夫婦也自然避讓,可當房翀手指遙指過來時,年輕夫婦注意到這幕,只覺得是晴天霹靂。
“快走!”男子牽著女子的手,急切道。可女子身嬌體弱,明顯速度慢了些。
那群打手們迅速包圍過來,其中甚至有入流高手,迅速就包圍住了這對夫婦。
年輕夫婦心中發顫。
“完了。”
“大禍來了。”這男子只覺得禍從天降,不知該如何逃這一劫。
房翀在手下的簇擁下,來到年輕夫婦面前。
“在下王騫,即將擔當新月書院的教諭。”男子立即拱手道,“不知何處冒犯了房公子,還請房公子饒恕小的。”一旁女子也隨之賠禮。
“王騫?”房翀眉毛一掀,隨意道,“沒聽過!我見你家娘子長得頗有些姿色,速速獻給本公子!免得惹殺身之禍!”
年輕夫婦臉色大變。
而百洞橋眾多民眾們遙遙看到,都為之暗暗嘆息,這對可憐的夫婦!不過在豐葉城的民眾們早就習慣了,房翀不為非作歹,那才是奇聞。
“房公子,我們夫妻恩愛,還請…”男子開口。
房翀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擺擺手,立即有數人上前,男子當即要阻擋,要護住身后妻子。
“噗。”
打手悍然一刀便刺穿男子胸膛,待得拔出了刀,一推,便將男子推倒在一旁,鮮血咕咕咕往外流。
“夫君,夫君。”一旁女子只覺得天都塌了,丈夫待她極好,剛剛還談著進入書院教書后的日子,如今卻是天降橫禍。
男子看著妻子,眼中有著擔憂不舍,之后眼神黯淡。
女子抱著丈夫尸體,頭腦都是蒙的。
一旁打手們卻是迅速抓住女子,朝房翀那拖拽過去。
“公子,這美人帶到。”手下稟報。
“殺了我,你們殺了我。”女子呆呆看著躺在那的丈夫尸體,只想隨丈夫一同死去。
“乖乖聽話,家族免災。”房翀看著女子,很隨意道,“若是不聽話,你的父母,你的兒女,你夫一族,你女方一族…一個都活不成!”
很隨意的語氣,可說的內容卻讓女子不寒而栗。
父母兒女?自己和丈夫的兩邊家族那么多族人?女子絲毫不懷疑這位房霸王是不是能做到。
此刻許景明等人正跟隨著‘費心蘭’大小姐在百洞橋一帶閑逛。
“前面怎么回事?”費心蘭帶人過去,她的護衛個個都是大高手,對力量掌控出神入化,自然就將人群分開。帶著費心蘭不斷往前進。
很快看到了躺在地上滿是鮮血的男子尸體,看著流淚的女子,以及那位正在威脅的房翀。
“可憐。”
“他們運氣不好,被房霸王盯上了。”
“被盯上,哪有好結果哦。”
“那個男子也傻,房霸王看上他夫人,他雙手奉上不就行了?阻擋是送死啊。”
“白白送了性命。”
周圍民眾們習以為常,畢竟這種事情隔三差五就發生,民眾們早就習慣了默默承受。
費心蘭聽周圍人議論,就了解了大概事情經過,忍不住輕聲道:“為了妻子,面對強敵,不惜性命也要去擋!他一定是真的愛他的妻子。”
“可憐人。”
費心蘭看著那男子尸體,又看著無力哭泣的女子,輕聲道,“我會幫你一把,救你妻子的。”
“小姐。”管家章伯覺得不對,自家小姐在蘭月城是隨心所欲慣了,在蘭月城,不管是官府還是三大幫派,都不敢得住費家。可這是在外地!
“你這潑皮!”費心蘭伸出手指,指著房翀,怒喝一聲。
嘩——
周圍眾多民眾們先是一愣,而后嚇得個個連連避讓,唯恐被牽連波及,令費心蘭周圍只剩下管家以及六名護衛。
房翀原本還在調戲剛抓來的女子,忽然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少女指著自己怒喝:“你這潑皮!”
房翀頭腦都有些發蒙。
這天變了嗎?
我在做夢嗎?
有人,敢在豐葉城指著自己怒罵?
“殺人,奪妻!在眾目睽睽之下,都如此肆無忌憚?”費心蘭上前,怒道,“而且這種事情,你還做了很多?”
費心蘭真的很氣,她這年齡真是向往愛情的時候,當看到一對夫婦如此遭遇,她自然忍不住!她也不愿忍!
“嘿嘿嘿,哪家的小丫頭,這么有趣?”房翀不怒反而覺得有趣,笑瞇瞇看著費心蘭,“沒錯,這種事我做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人分三六九等,我乃是最上上等。殺些人奪些美女,不是應該的嗎?”
“應該?”費心蘭眼睛都有些紅了。
房翀笑得開心:“小丫頭,我覺得你挺有意思,去我家陪我耍幾天?到時候我賜你一杯毒酒,賜你一死,算是為你今天的無禮賠罪了。如果你拒絕,那就是為你的家族遭禍了!”
“遭禍?”費心蘭愈加惱怒,一旁管家章伯臉色也沉下來。
“給我拿下他。”費心蘭怒指房翀。
“上。”房翀卻很隨意道,頓時一群打手非常熟練圍上去。
咻咻咻咻咻咻!!!!!!
費心蘭這邊,一名血雨衛老者一揮手,就是一道道寒光閃爍,一時間,房翀這邊的打手們瞬間就倒下了大半,個個都是眉心中了暗器。
一枚暗器射入眉心,這不難。難的是,二十多枚暗器,同時射入二十多人的眉心,即便是達到細胞級掌控,即便是一流高手的許景明也覺得驚嘆。
這也讓房翀身邊剩下的人都臉色大變,此刻躲開暗器還沒死,都是入流的高手。
而許景明、邱彤、羅百川三人一動,便是化作殘影已然撲到近前,三人身影閃爍下,在房翀身邊的四大高手也是接連倒下,僅有的一名‘二流高手’在許景明的長槍下,也是兩槍就刺穿了喉嚨。
房翀愣愣站在那,周圍手下死光了。
我在哪?
我在豐葉城啊!這是我的地盤!
房翀看看周圍,普通打手們都死了,眉心中了暗器。連身邊的四大高手也都死了!唯一一名‘二流高手’都被刺穿喉嚨躺。
“呵呵。”房翀笑了,陪笑道,“是我房翀不對,不小心惹了這位小姐。”
“不是說,要我陪你耍,要賜我一杯毒酒么?”費心蘭怒道,“還說我家族遭禍?”
“戲言,都是戲言。”
房翀笑道,“你我都是上上等人,何必為那些泥腿子傷了和氣。我父親乃是房三游,和巢山湖之主乃是生死之交,我義父那是豐葉城第一大幫派‘九曲幫’幫主董珂,還請給個薄面,饒過我此次的無禮。”
“巢山湖之主?”在費心蘭身側,一名血雨衛灰衣親衛微微皺眉,低聲開口,“巢山湖之主,是周圍千里范圍掌控者,不宜為敵。”
聽了這話,管家章伯也立即小聲安慰:“小姐,我們旅途在外,還是少生波折。”
“這位小姐,我也不愿招惹你等,諸位實力高強,定是外來強龍,都是我之過錯,我之過錯啊。”房翀陪笑著,而遠處民眾們都沉默看著,沒人敢吭聲。
那女子也到了丈夫尸體身邊,也不敢出聲。
“咻——”費心蘭腰間忽然飛出一道寒光,掠過房翀的脖子,房翀愣愣站在原地,立即捂住脖子,脖子中鮮血漸漸外溢,他難以置信看著費心蘭:“你,你怎么敢…”
房翀臨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會被殺死。
眼前這些人,真的不怕嗎?
房翀捂住脖子絕望倒下,倒下時他看到了周圍民眾,民眾眼中有著痛快、狂喜、興奮…這群泥腿子,這么開心嗎?爹,爹,你一定要給我報仇!給我報仇!
房翀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他的尸體,躺在那一動不動,周圍眾多民眾們只覺得熱血沸騰,都激動盯著那具尸體!
“小姐。”管家章伯見狀,頭大如牛,殺得痛快,可接下來就麻煩了,“我的小祖宗啊,你就不能忍忍嗎?打他一頓就算了,殺了他,可是結下大仇了。”
費心蘭看著章伯,氣鼓鼓道:“我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