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畫…”
眼見自家陛下手持此畫身軀一震,雷靈公不動聲色的靠近。
卻見那畫上海波翻涌,諸島漂泊其上,其上有靈獸、云霞,有道人隱士,有殘缺宮殿。
諸景諸人無不靈動,可見畫此畫者必是技巧極高者。
而他眸光一轉,已落在此畫正中,卻見一孤島上,隱見一道人背對而坐,似在垂釣…
但,似乎也無甚異樣才是?
“陛下…”
乾蒼神色暗然,蒼老的臉上欲言又止。
“呼!”
楊獄深吸一口氣,收斂了躁動的心思,將乾蒼拉起:
“回宮再說!”
虛空之中,元黃之色緩緩散去。
“終于…”
萬法樓中,早已等待多時的敖玉迫不及待沖將出來,五指箕張,震退了陡現身前的蒼云法師,就要抓向那懸于虛空之中的禹余釣鰲圖。
大豐國主自虛空中走出,周身神光流轉,將其迫退。
“呼!”
大豐國師也隨之現身,兩人一前一后,配合蒼云法師,將敖玉堵在虛空之中。
幾人的神色皆是不善,尤其是蒼云法師,臉色更是難看至極,殺意狂飆。
此間虛空乃是他經營多年的山門之所在,此刻,已盡是廢墟,門下不多的弟子幾乎死絕。
“敖玉,你誆騙老夫,害我同道門人,不給個交代,今日,你休想離開!”
“交代?”
敖玉只是冷笑一聲:
“你應我之求,完此畫卷,我上稟樓主,予你七元位階圖,
六司成道圖為真,六道替死像也為真,那青平山人所求,我家樓主皆應允,莫非這不算是公平交易?
你倒是說說,你要什么交代?”
“你!”
蒼云法師胸膛起伏,目中冒火:
“那你坑害我諸多門人弟子,又該怎么說?!”
“為補全此圖,我家樓主舍出一張七元成道圖,一張六司成道圖,你便瞧不出其中危險來?”
敖玉神情冷漠,帶著不加掩飾的鄙夷:
“你也罷,那青平山人也好,難道不知此節?自己利令智昏,與人何干?!”
“好個妖孽!”
蒼云法師勃然大怒,五指一捏間,滾滾云霞已充斥了整片虛空,卻是盡起靈相,似要搏命一般。
但敖玉只是冷眼掃過,澹澹道了一句,就逼得蒼云法師陡然一滯。
“七元位階圖你已入手,然而,其中所需之儀式為何,你莫非不想知道?”
“呼!”
蒼云法師胸膛劇烈起伏數次,卻也不得不收斂靈相。
“與虎謀皮,實是老夫咎由自取…”
臉色難看至極的蒼云法師后退數步。
大豐國主卻是微微一笑:
“卻不知敖道友準備如何說服本王?七元位階圖,可不夠!”
敖玉眼皮一跳,卻仍是平靜回應:
“既然青平山人已死,那樓主應允他的那一張六司成道圖,自然可送給國主。”
“六司成道圖固然珍貴,但只怕本王無福消受。”
不想,之前還流露出極大興趣的大豐國主,此刻卻是擺擺手婉拒了。
“嗯?”
敖玉稍有些詫異:
“據敖某所知,國主于靈相一道上無甚天分,初劫亦不成,故而雖成七元,比之那幾位卻還是要遜色一些…”
“六司成道圖,自然是本王所求,但貴樓主的東西,卻是不敢觸碰。”
大豐國主瞥了一眼蒼云法師:
“若本王所料不差,位階圖之后,是儀式,儀式之后,還有道果,道果之后,莫不是還要特殊大藥?”
對于只有仙佛之路可走的大豐國主而言,六司成道圖的誘惑之大,實非其他四劫靈相可比。
然而,看到蒼云法師這般慘澹下場,便是再有誘惑,他也不會去觸碰。
“那還真是可惜了。”
敖玉稍顯可惜,卻又不免有幾分佩服:
“這么多年,能拒絕樓主的,國主算是唯二的兩個了。”
“可惜,自然是可惜。但…”
大豐國主嘆了口氣:
“做人,當然好過當狗!”
敖玉的面色頓時一沉。
虛空之中,窺見此幕的秦時心中方才松了口氣,暗道自家父王雖越發偏激,但到底還未昏聵。
而此刻,大豐國師開口了:
“敖道友,你若無話可說,那你的命,我等便拿走了!”
“兩位雖是當世絕頂,但想要取敖某之命,卻還不夠。”
敖玉面色頗為難看,但瞥了一眼虛空中飄蕩的畫卷,還是緩和了下來:
“罷了,罷了,兩位意欲何為,不妨直說便是。”
堵路,而不是暴怒出手,這兩人自然是有所求,敖玉心中自然雪亮。
換做尋常時候,他自然不會受人威逼,但此刻,他實在是心神搖曳,難以自持。
這般狀態下,面對一尊七元主,一尊四劫靈相,未必能勝。
“敖道友確實爽利!”
大豐國主微微一笑,瞥了一眼大豐國師。
敖玉其人,在當世聲名不盛,但其出身萬龍巢,又加入萬法樓,實力之強不容小覷。
若無必要,他也不想與此類人為敵。
“不過是想要與敖道友合作一二。”
大豐國師言簡意賅:
“玄天大州內數百仙山內劫氣日重,需削之平定,
而赤心神州疑似生變,我家國主欲率先發難,為天下修行者,推翻此橫壓頭頂的大山!”
“如此而已?”
敖玉一挑眉,卻也沒有直接應允,而是問道:
“那我,又能得到什么?”
大豐國主澹澹道:
“萬法樓,可成為天下第三大圣地,不必再藏匿暗中,任何?”
“這倒不錯…嗯,敖某掌管玄黃萬法樓,大可做主應你!”
敖玉微微猶豫后點頭應下,繼而,從容踱步,將那一卷禹余釣鰲圖抓在手中。
‘終于,終于…’
這一剎,縱然是敖玉這般修持心境,也不由得喜形于色。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已僵在臉上。
而大豐國主、國師,乃至于蒼云法師以及秦時的神色也皆是一變。
卻見得虛空中似有漣漪泛起,那一卷讓敖玉大費周章的圖錄,突兀間,化為齏粉,消失在虛無之中。
“嗯?!”
敖玉微微一怔,身軀哆嗦了起來,從未有過的怒火一下染紅了他的雙眼:
“圖呢?!圖呢?!是誰?!是誰偷了我的圖?!
禹余釣鰲圖 等階:???
品質:???
…久遠歲月之前,一尊成道主于無盡混沌海某處見圣人以天為餌食,垂釣不可名狀物…
心有所感,故以諸般神材為紙,自身精氣為筆,耗時數萬年,成此畫…
后,持此畫去見圣人,圣人微笑,落筆題名…
神材為紙,意志為筆,道主所畫,圣人題詞…
注:此畫自稱一統,因故未被劫波所滅,內中似有真實天地,如同洞天…
注:沾染不可名狀之氣息,此圖之歲月定格于久遠歲月之前,入之或有迷失之危…
注:沾染不可名狀之氣息,此圖似有不磨之特質,先天之下,無可損之…
注:此畫曾為諸多強者收錄,每每愛不釋手,似有多種氣息混雜其間,形成諸多食譜…
注:此圖之中,似有遠古秘寶…
注:此圖之中,似有靈慧不熄者…
蓄能充足,是否煉化?
煉化此圖,需食材九千余,每次所煉化之食譜不同…
核心釣鰲…需煉化多次方可尋得 是否煉化?
清冷的寢宮之中,楊獄瞥了一眼入定療傷的乾蒼,收起這張奇畫,走出宮門。
“陛下!老太師如何說?到底是誰出手要滅我大周?”
“神州乃天地之核心,玄黃世界樹根須之所在,傷及大州者,無不天譴纏身,誰敢如此大膽?!”
“陛下可知那出手之人,是誰?!”
寢宮之外,諸公侯匯聚一處,神色都頗為肅穆,見楊獄出來,紛紛問詢。
天驚地動,赤心陸沉的這一幕震驚了天下,也讓諸公侯惶恐不安。
“老太師說,此事非誰人刻意針對,只是意外…”
楊獄面無表情。
這,屬實是他都沒有想到的變故,甚至于,自稱重生者的方思龍,也根本沒有經歷過這一幕。
“這…”
這個答桉顯然出乎了一眾公侯的預料,如何都不敢相信。
這赤心神州幾乎陸沉的可怖一幕,只是意外…
“無妄之災。”
楊獄心頭一嘆。
于凡人而言,修行者之間的戰斗,如同天傾。
可那些超邁天地極限的強者之間的戰斗,對于修行者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這竟然只是意外?”
寢宮外,一眾公侯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些什么,只是神色不免有些慘澹。
“此災波及整個赤心神州,雖有天鼎大陣庇護,難免動亂,接下來,還需諸位費心。”
楊獄下令,諸公侯躬身領命,神色復雜的各自散去。
‘怎么會如此,怎么會這樣?’
方思龍神思不寧。
這短短兩年,太多不存在他記憶中的大事件發生,讓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以及回光返照大神通術是否存在。
直至諸公侯各自散去,方才回神,行禮。
楊獄仍在思量所得之畫,回過神來,讓方思龍與乾山圖下去準備。
“三月之后,舉國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