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乾山圖稍一思忖,已認出了那塊殘碑:“這似乎是神兵真形圖?擎天白玉柱?名字倒是不差,可惜,尚有殘缺…”眼見這位陛下似乎有了興趣,早就想結束這枯燥跟班光景的乾山圖心下稍松了口氣:“陛下好眼光!這神兵真靈圖雖然有缺,但觀其品階,至少也在一品之上…”靈相修持,以選擇‘觀想真靈’為始,而真靈的抉擇,也是此法修行之根本。一旦選擇,縱然日后成就二劫,三劫,也只是在初劫的基礎之上補全,而不能重塑最初真靈。而神兵真靈于諸類真靈之中,也可算是下下之選…“老太師遣公子來為陛下引領修行,乾公子就這般敷衍陛下?”楊獄并未回應,踱步上前輕撫石碑,而身后碑林之中盤膝而坐的灰服青年,卻于此刻睜開眼來。“方龍思?”乾山圖冷哼一聲:“四方侯爺倒是手眼通天,無事不知…”“乾公子可勿要信口雌黃…方龍思,見過陛下。”那青年其貌不揚,眸光卻是很亮,在夜色之下熠熠生輝,好似寶石一般。“四方侯家的公子?大內藏內無需多禮。”縱然心思都在殘碑之上,楊獄仍是回頭看了一眼方龍思一眼。金精火眼下通幽泛起異樣的光芒,其人命數非金非紅也無紫色,而是一片混沌。而這不像是有靈寶遮掩,更像是命數在重塑…‘道鬼奪舍?’“謝陛下!”方思龍微微躬身后,再度看向乾山圖道:“諸類真靈之中,以神兵類真靈最不適合初劫抉擇,乾公子為何不告訴陛下?”“萬般真靈,只要與自身契合便可,哪有適合不適合?”乾山圖嗤笑一聲:“你說此話之前,是不是忘了,太祖爺就是以‘鼎’為真靈,最終修成了鎮壓寰宇,古今無二的‘天鼎’!”兩人似早有恩怨在身,一言不合就針鋒相對,言語之中不乏彼此攻訐。從自身,到朋黨,可以說,除卻彼此父輩不敢提及之外,可以說大有撕破臉皮之感。“四方侯,應是屬于勛貴?這幾千年來,似乎皆是這三十六公侯在掣肘那位老太師…”立于殘碑之前,楊獄心中微動。一方傳承了超過十八萬年的強大王朝,縱然百不足一,也是一方復雜到極點的龐然大物。三十六勛、諸路王侯、天下宗門,可謂是錯綜復雜。不過只是轉念,楊獄的心思仍是在這塊殘碑之上。擎天白玉柱?不對!“混世七魔兵!”窺一斑可見全貌,金精火眼與天眼不同,有撥開迷霧直見本真之能。于這一塊殘碑之上,他甚至可以推敲出剩余那半塊石碑上的紋理。當然,隨著他觸及這冰涼的紋理,暴食之鼎內也有諸般文字浮現。混世七魔兵:十八萬年前,大周太祖神游寰宇,于冥冥之中夢回…于其間,其見萬類萬法…后以靈明石猴、赤尻馬猴、通臂猿猴、六耳獼猴、通風神猴、陰陽神猿、興海魔猴為根本,創出十六門真靈圖…混世七魔猿真靈圖,混世七魔兵真形圖…“見萬類萬法,夢回…天海?遠古?還是仙山奇地,福地洞天?”楊獄神色微動,心知這便是那位大周太祖所得之造化。他心思微妙,甚至聯想更遠。那位傳說中已成五劫靈相的大周太祖,其坐化之因,是否與其所得的造化有關?“陛下明鑒!”楊獄心思飄忽之間,面紅耳赤的兩人也停下了爭論,結果,卻是乾山圖單膝跪地。“這是?”楊獄羊作剛回神。“神兵真靈往往是在二三劫時才會選擇作為初劫真靈的補全,極少有作為初劫之用…”方思龍微微躬身:“乾公子之前許是忘了,如今又想起來了。”“…陛下恕罪!”乾山圖面色發青,卻也只得咽下這口悶氣,因為兩人的爭論已引來了碑林之中一眾人的注視。“你所言,其實并無差錯。神兵比之他類真靈確實不適合最為初劫之用。”千畝碑林走過,即便這里面關于真靈的記載只有極小部分,楊獄對于此法的修持,也非一竅不通,聞言,也只微微一笑:“常言道,學我者生,似我者死。十八萬年里,效法太祖爺的天驕人杰不計其數,成就者,又有幾人?”真靈之選擇,包羅萬象。花草樹木、日月星辰、鳥魚龍虎、宮闕山河乃終于那一株承載天地的玄黃世界樹,都可作為真靈。神兵自然在其中。也正如方思龍所說,神兵并不太適合作為初劫靈相,哪怕此類靈相在初劫之時可謂是殺伐無雙,占盡優勢。因為初劫并非靈相修持之終點,而只是個開始。初劫為基地,二三劫作為拓展,方才是靈相修持之真諦。比如,初劫真靈為宮殿,二三劫則可拓展為宮殿群、乃至于城池、國度。比之此類,神兵就顯得潛力不足了。當然,這只是部分人認為,十八萬年來的靈相大成者,也不乏一些真靈為神兵者…不過…“夜色已深,諸位自閱碑林就是。”乾山圖還要說什么,楊獄已是拂袖而走,仍是如之前般游走于碑林之中,走馬觀花。‘他…’方思龍的神色有著些微異樣,但很快收斂,看向了乾山圖:“乾公子,皇城外一敘,如何?”“哼!”乾山圖只是冷哼一聲,看向不遠處沒入碑林的身影。前一刻,他還頗為不耐,可這一刻,他稍微猶豫之后,還是跟了上去,并自袖口取出點心奉上。楊獄也不甚在意,走馬觀花的游走于一處處石碑,一方方碑林。傀儡皇帝的好處,在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小到皇城內,大到朝廷、國家的諸般大小事,幾乎與他無甚干系。直至小半年之后,才似乎有人想起了他這位皇帝,匆匆趕來稟告,或者說,知會。群臣于數月的商討之后,決定太子,或者說,皇太弟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