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桌面上的字一閃而逝,趙玄臺微微一怔,貍貓也似蹲在他肩頭的黑虎卻是忍不住嗤笑一聲:
「逃?讓咱逃?!這兔兒莫不是瘋了?!」
黑虎躍上桌案,踱步回頭:
「這兔兒真認識咱?怕不是認錯人了?還是說,這龍泉界里有哪些老怪物也早已歸來?」
黑虎關不惱怒,他不會一無知者一般見識,只是有些詫異與凝重。
若那兔兒真知他們來歷,還留下這種警示,那意味著的東西可就太過沉重了些…
「這也怪不得他…畢竟,他雖然生得早,但死的也早。」
趙玄臺也有些啞然:
「他突兀現身,是遇到了難處?」
楊獄將信將疑,握刀的手也松了幾分:
妖多是相對于那座巨城而言,事實上,此城的妖之多,還有超乎他的想象了。
他更懷疑傳說中,生而神圣的說法。
微風流轉,沿著大街小巷飛速而過,很快,就有入了一方小院內。
如若不然,就是得神通點化,或者誤食天材地寶…
「玄宗道人已近萬載之壽,命不久矣,獅神王卻是正當壯年…」
烏頭領更是早就跪倒在地,朱髫也被他拉著跪了下來。
「如此霸道?」
「這些妖,似乎…」
強河墾重按心口,只覺心跳在莫名的加速著:
「沒,沒!萬萬沒有!」
「這時節,咱真也只是諸路財神爺中不甚起眼的一個,算不得什么人物,如今,更算不得什么了…」
「相傳,這葫蘆共有七個,一斬神、一斬佛、一斬妖、一斬魔、一斬仙、一斬生、一斬死…」
「登山?」
且,已四千年不曾易主…
因為,遠古之前,這些橫壓諸世的無敵者,絕大多數都誕生于兩劫之間的這段黑暗歲月…
寒月散人只是一嘆:
「什么斬去?」
「七劫之后,沒有道祖傳下的‘合道之法,!」
「近帝第一人?不是玄宗道人?」
「之后,就來了這月龍城,這座城下,有著老師留下的第四處傳承之地…」
「想來,他老人家想說的,都在這日說了吧?」
「真人有禮。」
「不止是這頭獅子,你忘了四百年前曾見的那人嗎?」
至于是人,還是遠古歸來的道鬼…白虎登時閉口,他一躍又趴回了肩頭,想閉目,卻仍有些不忿涌起:
「王爺為何有此問?難道,有人被斬去了關于趙玄臺的記憶?」
楊獄打量著四周,卻是若有所思。
他的話還未說完,楊獄的眼神已有了變化:「你的記憶不曾被斬去?」
縱然未復遠古之修持,但他仍是瞧不上此世的這些人與妖,他們根本算不上真正的仙神魔佛。
寒月散人來有所求,楊獄也沒同意,約了個時間后,就自離開了小院。
「王爺這么看你,不相鄰老道被道鬼奪去了位階身軀?」
寒月散人很是不想提及這幾位,忌憚很深,沒幾句,就轉移了話題:
玄功境微微搖頭:
長街內外,似有狂風陡起,吹得灰塵彌漫。
這竹輦之上,赫然是一座青白色巨石雕刻而成石獅像。
一株枝葉繁茂的大樹下,楊獄重抖袖袍,眼前,是驚魂未定的寒月散人。
「就知道瞞不過王爺。
老師留下傳承,可也有著考驗,第一處還好,都第四處,就著實有些難了…」
兩世為人,橫跨三界,楊獄從未見過如此之巨大的城池,便是一條小巷,這也是數十丈之寬。
尤其是在這龍泉界,更是他如今最為信任之人。
寒月散人盡量言簡意賅卻也略去了一些東西:
沒有生來的道祖,遠古諸多無敵者,也無是出自微末的流言,他是從來不信的。
「你家老師,可還留下什么話?」
寒月散人突然現身,他倒也不意外,入城之時,他還有察覺到了這老道的氣息。
寒月散人攤了攤手:
見禮之后,寒月散人這才心有余悸的說起之前的事情:
「好險,好險…」
「不是?」
「您認為,此界有人能抵達這個高度?」
要知道,靈炁平凡體可吸納,可不止是人,萬物皆遵守此理。
頭次進入妖城的朱髫有些畏縮,頭都不敢抬太高,烏頭領卻是趾高氣昂,與有榮焉。
「只怕,只怕…」
「獅神!」
楊獄不由得挑眉。
寒月散人嚇的連連擺手,竹簡倒豆子特別,將自己的遭遇以及經歷說了出來。
「死的太早?」
不過,除卻十都金述之外,其余兩大榜單卻非人人可見,只有權柄足夠高才可觀之。
「…這日,貧道從渾渾噩噩中醒來,已在云海孤舟上,并隨之去了一處老師留下的傳承之地,學了些東西…」
玄功境深吸一口氣。
寒月散人心上松了口氣。
「你又能知曉些什么?」
「三笑散人的傳承?難怪你如此快進階三耀…」
咔嚓!
一劫,也只是一次而已!
「正是如此…」
只是…
將茫然的朱鬣以及老烏鴉一并抓著尋了處院落坐下。
烏頭領神情一變,忙拉住朱鬣后退,避讓。
「若是你死于劫后,又如何能‘合道,?」
「最早,貧道也不信,但后來見過幾次,也就不得不信了,連一尊三耀主,都被攝走了心魄…」
「獅王…」
「你果真是寒月?」
「所以,你家老師真的沒死,而且,如今還在法則之海中游蕩著?」
寒月散人反應很快,看著按住了刀柄的楊獄,有些驚悚,又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比起此界的魑魅魍魎來,眼前這位簡直是道德楷模,仁義至圣!
「并且,這日借你身軀告誡于我的,很下你家老師?!」
獸類成靈比之人,更為不易。
楊獄微微皺眉,現線落在了道旁的一些妖類身上。
相比之下,妖影則稀稀落落,甚至比不上慳山城的任何一個城區。
萬仙圖錄囊括龍泉天地,其中聚運金榜共有三面,一位十都,四為三耀,最后,則是‘近帝榜,,其上囊括著天下高手,且不分修為與位階。
更無法相鄰,會有后世人能夠登臨這個高度…
尤其是,強河媛內,三尖兩刃刀一斬之下,敖波、分水龍將、紅法兒、蔣神通師徒,甚至七尺道人都失去了這段記憶。
煙塵之中,似有青光泛起,朱鬣小心翼翼抬頭,卻見這巨大的獅神像似在轉頭。
「龍躍于淵之前,沒人知龍,雷落九天之下,也沒人知其威…帝因君臨 天下之前,也曾身處微末,道祖證道之前,不也曾為妖皇煉丹弄藥…」
寒月散人有些茫然:
白虎眼中帶著鄙夷:
楊獄握刀更緊了幾分。
「相傳這獅神王有通天法力,其意志存在于每一座獅神像中,一旦有‘人,直視而不跪,就會被其意志所攝,化作類似倀鬼…」
卻不相鄰這老道,已被道鬼霸占了身軀,吞噬了魂靈…
可眼前這位的脾性,他可太清楚了…
「跪下!」
「傳說中這有圣道人集無盡怨煞之力,取諸般道果奇珍熔鑄而出,用來斬道破境的殺伐至寶!」
沿街兩旁,一眾大小妖紛紛退讓,更不乏當街跪倒者。
能夠在不同世界分別留下影響巨大的潮汐論與論劫書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啊?」
白虎當然不信,但神色也收斂了許多。
此間妖城,靈炁濃郁更勝慳山城,自是個極好的閉關之地。
打發了朱鬣去看守這烏鴉,楊獄隨意就自進了房間,合攏房門,將袖袍內憋了半天的三足赤眸金蟾放出來。
「逝者不可追,往日的所謂身份只是束縛咱們的枷鎖,并不值得夸耀什么…」
「這葫蘆…」
而據他所知,‘近帝榜,第一,近帝之人,乃是萬始天宗的老祖,天宗道人。
月龍王的話終歸是他有著觸動的,自遠古走來的他,如何不知來到這時代本身,就是億萬年未有的巨大造化?
月龍城,地大而妖稀。
而身旁,這位紅衣大仙居然不知什么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爺,你不該來這萬妖窟的…這紅魔王一旦出關,知曉是你擒下這紅法兒,并稱為這趙玄臺行走。」
他對這位西北王知之甚詳,因而心中總是有幾分畏懼,但也因為知道其為人,對其,天然就有一分信任。
一如最為狂熱的信徒,叩拜神像。
楊獄回了一禮。
突然,竹輦一震,抬轎的十四頭白熊齊齊跪倒,直跪的長街都在震顫搖晃。
楊獄有些詫異。
據他所知,獸類成靈,要么是僥天之幸,于懵懂之時得道果認主,要么是機緣巧合,得一枚神種。
玄功境拔弄著桌案起身間肖失在虛無之中,只有淡淡的呢喃聲,在他自己的心頭回蕩:
而這老道,卻還留著…
玄功境適時不言只是反問:
「真很下妖城嗎?」
寒月散人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拱手道:
「一者合一,可以斬道!」
「月余不見,王爺又增神通了。」
「唉…」
楊獄挑眉望去。
「這小獅子也配與那些位相比?」
松開刀柄,楊獄于樹下踱步,那位三笑散人在他眼中是很有些神秘色彩的。
「萬載以來近帝第一人,自然霸道非常!」
「王爺下次千萬記得,不要直視這些妖神像…」
「這可是太古最為聲名赫赫的兇神之一,有圣道人的殺伐至寶啊!」
「若有人能在此時開辟諸劫未有之新道,未必沒有成就一道之先的機會…」
這小蛤蟆顯然是十分震驚,都有了每次出來時的破口大罵,而是十分驚悚的警告:
「紅塵之中有句話,一朝天子一朝臣,劫起劫滅,道隕道生,比起咱們,真正生于此劫生未生之時的他們,才是真正秉承大運而生的應運者…
「一道之先?」
「這葫蘆,你千萬別碰!」
寒月散人聳了聳肩:
「一如,七劫初的你們…」
在楊獄的注視下,這小蛤蟆居然有些顫栗、顫抖,也不知是激動還是驚悚:
白虎微微一怔:
寒月散人有些悵然若失。
「身懷前世道行,居然對后世一頭小獅子馬首是瞻,平白辱沒了咱們的身份…」
生于這兩劫交界之時,是何等的造化。
「合道,合道…」
這石獅如人盤坐,如佛捏訣,兼具威壓與神圣,更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繚繞。
「這之后,老師再未出現過,或許,只有將他老人家留下的傳承地一一走完,才能再見他老人家了…」
「反倒是月龍,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非無的放矢之輩,留下警示,只怕是真知道些什么…」
趙玄臺輕敲桌案,若有所思:
楊獄心中越發詫異了,他上下打量著寒月散人,聯想著之前在強河媛內這老道的怪異表現,不由得有些懷疑。
「斬道葫蘆啊!」
「楊玄感嗎…」
白虎吃驚。
「‘合道,之法只是秘傳,不是絕傳,劫末之后,諸福地洞天也有收錄,只是少有人學罷了,畢竟,不是誰人都有向死而生的勇氣與氣量。」
「劫起劫滅,道隕道生。依著師尊所言,每次開劫之時,都是大道混沌之時…」
他內觀心海,四四趙玄臺上波瀾不驚。
「讓開,讓開!」
換做其他人,他還未必如此之怕。
楊獄回憶著當日三笑散人所說,微微皺眉。
因而,對于這兩張榜單,他所知也都來自于流言。
「獅神顯靈了!」
「你…」
突然,遠處傳來銅鐘也似的大吼,十四頭毛發濃密,人立而起足有七丈有余的巨熊,抬著一巨大的竹輦行街而過。
一眾白熊大驚,沿街兩旁乃至于更遠處的大小妖們聽聞,無不驚駭的跪倒在地。
「這是,獅神像!」
短短一月而已,這老道已經跨過了十都的門檻,進階三耀了!
白虎有些瞠目。
事實上,無論是強河媛還是他,亦或是其他所有的道鬼,都比此世之人要清楚。
楊獄眉頭舒展開來:
「這誰又知道呢…」
「你認得這葫蘆?」
「那么多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