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法寶…
聽得這個詞,三足小蛤蟆不由得怔住了:“你,你還沒有選擇本命法寶…”
楊獄這一問自然不是臨時起意。
對于本命法寶的抉擇,他已思忖了許久,但還是想詢問一下這小蛤蟆。
因為,這成靈的三足赤眸金蟾印,就曾是九天伏魔祖師座下,那一尊王姓大靈官的本命法寶之一。
只是,失了本主的本命法寶,就再度跌落成尋常法寶而已。
見小蛤蟆發怔,楊獄也沒急著打斷,而是默默的遞上一張又一張的蘊靈符。
慳山府雖不比那些聞名天下大城,重城,其內的神通主也多達數千,蘊靈符自也是極多的。
“金蛟剪、五岳真形圖…”
小蛤蟆毫不客氣的全部收下,滿足了噓了口氣,才想了想,回答:
“金蛟剪,老祖記得,這似乎是海外三仙島的一件殺伐之兵?名頭據說不小。
不過,本命法寶最大的功效,是輔左修行,提煉法力,增進底蘊,殺伐之寶,并不適合…”
楊獄點點頭。
絕大多數的法寶,都有融合奇珍異鐵,天材地寶,再度晉升的可能,而非只有本命法寶可以。
本命法寶比之尋常法寶強在,一旦入體,可以增加吐納靈炁的效率,轉化法力的速度。
換而言之,是增持修行之速度,并不需要追尋殺伐之寶。
至少,第一件本命法寶,鮮少有人會選擇殺伐之寶,無論是龍泉界,還是遠古。
“本命法寶的抉擇,從來是陣大于圖,圖大于寶,輔助次之,殺伐最末…”
小蛤蟆侃侃而談,沒有人比一件法寶更懂法寶: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成套的法寶,這類法寶,著實適合作為本命法寶,你這五岳真形圖,倒也湊合。
不過,比起莽荒之前,那尊大佛的三十六諸天,卻又差了太遠…”
“三十六諸天?”
楊獄心中微動,莽荒,是遠古之前,比太古更為久遠的過去,這他知道。
但成套的法寶?
“神通可依神通圖錄,組成大神通術,法寶,自然也成。據說那尊大佛的三十六諸天,代表三十六件法寶…
聽我家主人說,以此寶作為本命法寶,一日修持,遠超常人百年,最為可怖厲害!”
“你家主人?”
“呱!”
小蛤蟆立馬裝死。
“如此說來,五岳真形圖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差…”
楊獄思量著。
這幾個月里,通過狼鷹會,他很是搜集了一批古物,這其中,自然也有關于本命法寶的信息。
不過,并沒有小蛤蟆說的這般透徹。
只是…
收起上有五岳真形圖的食材發釵以及大呼小叫的小蛤蟆,楊獄站起身來。
院門外,韓九更要敲門,門就開了。
“于爺!”
韓九十分恭謹,甚至有些局促忐忑:
“魏老那里,今日有空,您可莫要忘了,準備好,三百里精金…”
“走吧。”
楊獄隨手合攏院門。
半年以來,他極少出門,即便出門,也多在下北城區轉悠,其余事情,都在委托韓九去辦。
但此刻,他必須要自己去一遭。
本命法寶的抉擇頗為重要,依著他的脾性,若不徹底弄懂其中奧妙,如何選擇,都不會安心。
他此去,是要拜訪城中一尊名氣頗大的十都主,魏長壽。
說起這魏長壽,其人在兩百年前,可謂是慳山府名頭最盛之人,其少年時就得道果認主,年不過三十許,已拜入了名列仙道三門之一的‘煉法門’。
可惜,其拜入山門未多久,就在一次除妖之戰中,丟了雙足,傷及魂魄,不得以,退居慳山。
可其仍抱有著煉法門客卿之職,也是慳山府數千神通主中,唯二可以溝通萬仙圖錄的十都主。
“魏老的下人傳訊,約您在正午時分拜訪,一個時辰,三百兩精金,過時不候,錢也必然要交…”
韓九小聲說著禁忌。
作為慳山府名聲頗大,卻還愿意接受尋常人拜見的十都主,魏長壽那里,自是門庭若市,來往不絕。
人多了,自然就有規矩。
尋常拜見,精金一兩,若要喚動萬仙圖錄,則要三百兩精金。
還別嫌貴,數月里,也不對,準確說,早在半年之前,楊獄就讓韓九去魏長壽處,掛了名。
如今,也才輪上。
“若能溝通萬仙圖錄,三百兩精金,倒也不貴。”
慳山府頗大,出行若遠,必要乘車,寬敞的街道上,專門有著行車之道。
不過,拉車的自然不是牛馬,而是符箓。
待得韓九坐穩,楊獄就自捏碎了符箓。
下一剎,一抹澹澹的流光已籠罩了不大的車輦,繼而,沿著寬敞的街道,向著城南而去。
速度極快,且十分平穩,通過窗戶,還可觀看兩側的景觀。
“那是?”
待得行出下北城區,楊獄心頭突然一動,望向了東方,那里,人流如織,熱鬧非常,隱隱間,有著香火繚繞。
“祭神城區,估計又到了發米面的時候了,那么廟祝為了吸引百姓去參拜神佛,每年都有那么好幾次,我每年去十二次‘龍子廟’,領取的米面,足夠三個月所食…”
韓九小聲回答了一句:
“慳山府內,諸多廟宇,盡數在此處,其他城區,只允許滄江門的仙長立廟,違者誅殺全族血親…”
宗門治世,一切,皆不可逾矩,縱然是廟宇神靈,也自有規束。
傳承百萬年的大界,方方面面,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全都是規矩,與潛規則。
比起山海,這更像是前世。
當然,這些規矩,多半與普通人沒有關系…
“龍子廟…”
楊獄眸光微瞇,已是瞧見了那一座座香火最為旺盛的廟宇。
慳山城,坐落于群山之外,而之所以筑城于此,與其比鄰著‘萬滔江’有關。
那一條寬達數里的大江,灌既著兩岸億萬頃的良田,其中魚獲更是不知幾何,
說句養活半城百姓,也不算夸大。
有此關系,龍子廟的香火,當然比其他任何廟宇都要旺盛。
以通幽望去,楊獄隱隱間,能夠聽到一聲淺淺的龍吟之聲,龍子廟內,有真神。
至于其他廟宇就…
“絕大多數,居然都是生祠?”
楊獄神色有些古怪。
他的眼力何其之好?
驚鴻一瞥之下,已是察覺到了異樣所在,那一眼望不到邊的廟宇,其中大多數,居然都是生祠。
換而言之,享受祭祀的,都是活人…
但也未多想,車輦已經停在一座高門大院之前,偌大的廣場上,人潮涌動。
拜訪魏長壽者,只是少數,大多數,卻是各類的攤販。
能夠拜訪魏長壽者,非富即貴,久而久之,自然有人匯聚,盈利。
“下北,于楊!”
楊獄下的車不過小半個時辰,院門之前,已有青衣小廝高聲呼喊。
“在,在!”
韓九連忙舉手高呼。
“嗯!”
那小廝看也不看韓九一眼,轉過頭,卻已是彎腰躬身,笑容可掬:
“這位爺,您請!”
迎來送往的,向來極有眼力,楊獄即便內斂鋒芒,也自有一番不容人輕辱的氣度在。
“于爺,請。”
青衣小廝頭前帶路。
十都主,無論在任何城池,都是人上人,遑論曾為仙道三宗弟子的魏長壽了。
這座院子,華貴非常,占地頗大,不遜西北王府,其內家丁仆人更是不知幾千,迎來送往之人,都面容姣好,身強體健。
走過兩條長廊,一處清幽的小院前,青衣小廝止步,滿面歉意:
“于爺,您稍歇,吳公子來拜訪主人,還未離去…”
“怎能讓客人等待?”
楊獄還未答話,院內已響起一清朗之聲,一身著錦繡,腰纏玉帶的貴公子,已行至門前。
這貴公子,看樣貌不過二十許,真個是面如冠玉,俊朗非常,高冠博帶,眸光如波。
“在下吳濤,也是前來拜訪魏老的客人,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于楊。”
楊獄言簡意賅。
見人先觀神,看人先看命數,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本能,但他一眼掃過,這貴公子的命數,混蒙一片,顯然身懷寶物。
以他三重通幽,也僅僅察覺到此人命數高貴,隱有龍氣,似乎出身皇室貴胃…
“于楊。”
吳濤的眸光微轉,已是抬手:
“道友,請進。”
‘乾元皇室,似乎就姓吳?’
楊獄心中轉念,邁步走進院子,不大的院子中,開滿了不知名的花卉,不必深吸,口鼻間,已盡是香氣。
一須發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坐于輪椅之上,于花海中拱手:
“老夫雙腿俱斷,行動不便,未能遠迎,還請于道友勿怪…”
“哪里,哪里。”
楊獄微微搖頭。
行至前廳,已有清秀丫鬟奉上茶水、糕點。
“不知于道友出身何門何派?”
魏長壽端起茶杯。
“無門無派,散修一個。”
楊獄端起茶喝了一口,已經放下。
“于道友如此人物,竟是出身散修?這可著實令人惋惜啊。”
吳濤微微搖頭:
“熒惑守心,天下震動。諸宗門乃至于四大圣地,都會廣開山門,道友可有考慮?”
“于某跟腳不成,只怕入不得宗門法眼。”
楊獄輕嘆一聲,似乎真個跟腳頗差。
“跟腳,唉…”
魏長壽嘆了口氣,似有些同病相憐:
“若老夫跟腳再好一些,當年也不至于入門就被派去除妖了…”
“魏老過謙了,誰人不知,您之跟腳,已有中上?萬仙金榜上,不如您的,可也有不少…”
魏長壽似有些傷感,吳濤則安慰著。
“時也命也,如之奈何?”
魏長壽搖搖頭,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看向楊獄:
“于道友,想來已是等的心焦了吧?”
“七個月都等了,又怎么在乎這一時片刻?”
楊獄似并不在意。
說話的同時,三百兩精金,也已放在了桌子上。
“道友心境沉穩。”
魏長壽贊了一句,問:
“萬仙圖錄內諸般信息浩瀚如海,打開之前,老夫需得問道友幾個問題。”
楊獄點頭。
“道友此來,所求可是‘接引道果之儀式’?”
“是!”
“道友此來,可還有他求?”
“偶得一法寶殘片,有心尋其來歷。”
“除此之外,可還有他求?”
“無!”
兩人一問一答。
盞茶之后,魏長壽突然闔眸,待得再度睜開之時,其眉心玄關之處,已有一縷明光顯現。
“萬仙圖錄!”
這一縷明光浮現之剎那,魏府內外已是有狂風呼嘯,千丈方圓之內的靈炁,盡被撥動了。
“于道友,你只要一個時辰,萬萬把握住!”
魏長壽似背山岳,呼吸與聲音全都變得沉重起來:
“于道友?于道友?你…”
吳濤也是一驚,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轉眸看去,卻見那‘于楊’神情恍忽中帶著震動,似乎已被懾了心魄。
‘不過如此…’
他心頭轉念時,楊獄已回過了神來。
“初見萬仙圖錄,實心中震撼莫名,魏道友勿怪…”
楊獄深吸了口氣,任由那如瀑的明光罩落,而心神,卻反而落在暴食之鼎上。
發現,發現食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