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一抹澹澹的紫意,在天眼的注視之下翻涌、匯聚,繼而歸于沉寂。
似乎,命數還在改易之中…
“化白為紫,一步登仙?”
望著身前一瘸一拐的李凝陽,楊獄心中微動。
他的念頭轉動何其之快?
剎那之間,已通過諸般痕跡,以及昏迷之時所感知到的東西,推演出了可能與李凝陽命數變換有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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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完成?
重換廬舍?
盡舍前塵?
總不能是,自己遞上去的鐵拐…
等等…
“儀式、還魂、乞丐、瘸子、鐵拐…”
諸般瑣碎念頭組合的剎那,楊獄腳下都不由得微微一頓。
這些念頭,隨意一個,他都不會在意,可全都匯聚起來,就讓他也不由得一驚。
這個模樣,他聽說過,不止是前世,今生也聽說過…
“前,前輩?”
李凝陽不住的擦著大鼻涕,蒼老的臉上滿是羞憤與淚痕。
這老乞丐鼻涕流個不停,疑似還有重病在身,這簡直了…
“對了,以此物豎起頭發。”
芥子空間之中,楊獄的換洗衣物很是不少,但他卻沒有取出來,反而是捏出一純金的發箍。
楊獄遞上發箍,心思則沉淀于暴食之鼎內。
碧水寒潭圖被他一下翻轉過來,神念一掃,已定格在其中某一段話。
那是呂生與許升陽日常對話中,頗為微不足道的一段,他之前也沒在意,但他記憶極好,隨意掃過,如今卻還有些印象。
“吾兄修盡一劫,歷諸般苦難,又有諸般造化,更得道祖親授,方登上洞之主,大劫降臨,卻是先呂某一步,化為灰灰而去…”
“嘆之、惜之、悲之、痛之極也…”
“西華教主,斬魔而化道,實乃…”
“猶記得吾兄當年,曾笑言,后世欲承他之位階者,必命格卑賤,瘸腿、披發、拄拐、老邁丑陋…”
“教主,已近道矣!”
“命格卑賤,瘸腿、披發、拄拐、老邁丑陋…”
看著不住擦拭鼻涕的李凝陽,楊獄的眼皮一跳,在他帶上金箍的剎那,紫氣撲面而來。
但,連千分之一個彈指都不到,一切,又都歸于平靜,眼前又只有那冒著大鼻涕的老乞丐。
楊獄卻是垂下了眼瞼。
李凝陽命格:賤十一命數:一紫一金二紅三青二綠一白一黑 “兌金之主?”
驚鴻一瞥之下,楊獄未能窺見全貌,卻已在其人變換的諸般命數之中瞧見了至關重要的兩條。
一紫,一黑。
劫氣纏身:百萬年鯨吞諸界,龍泉劫氣深深,天地眾生,皆染劫氣 劫氣纏身…
楊獄最先窺見的,就是這條命數,因為,這命數,他也有,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他比這李凝陽的還要黑的多。
而那一紫…
應運而生:???
不是澹紫,而是深紫,而且,其意,三重的通幽,也無法盡窺,似被無形的霧氣所籠罩。
“應運而生…”
輕摸著下巴,楊獄覺得自己好似窺探到了什么東西。
只是…
“黑的,就一視同仁,紫的,就只給自己人?區別對待啊…”
“前,前輩?”
被楊獄目不轉睛的盯了幾個剎那,老乞丐模樣的李凝陽都不禁打了個哆嗦。
“走吧,慳山府有什么好吃的?肚子餓了!”
楊獄回過神來。
對于劫氣纏身,他并不如何在意。
命運,虛無縹緲,但身懷通幽,楊獄隱隱間,也是可以觸摸到些微脈絡的。
他隱隱間意識到,他能夠順利的降臨此界,只怕與這所謂的劫氣有關。
只是…
他來此間,是為修行,是為進階,是為長生,是為了將九天殺童挫骨揚灰。
可不是來給人擋劫的。
你鯨吞萬界沾染的劫氣,關我屁事?!
不過,臨出山林之前,楊獄突然抬手,電光一閃,將李凝陽焚尸之處盡數毀去。
慳山府,亦或者說乾元王朝的貨幣,楊獄并沒有。
但黃金,似乎是硬通貨,取出幾枚金葉子,他就占下了慳山府,最大的酒樓,仙人居八十六樓靠窗,最好的雅座。
是的,八十六樓。
臨窗而立,楊獄俯瞰著這座古老的大城,感受著不同于山海的異界風貌。
此時此刻,他才知曉,為何姜俠子提及山海諸大城之時,隱隱有些不屑了。
比起此間這座慳山府城,便是萬龍道的神都,山海界第一雄城,也顯得暗然失色。
這,絕不是還停留在封建體制的尋常人可以締造的城池。
一眼望去,高達百丈的建筑比比皆是,高空之中,一道道長廊縱橫交織,猶如縱橫長空的云中長廊。
似有似無的云霧之間,坐落著一座座巨大的莊園,那才是主宰這座城池的大家族所在。
城中的靈炁,倍于山林,高空之上,倍于地面,這座巨大的城池上空,有著一方聚靈陣法。
而陣眼,正是那幾大家族的莊園。
“如此恢弘的城池,這乾元王朝,竟有著一百二十余座,而乾元王朝,僅僅是滄江門統轄下的三大王朝之一…”
楊獄深吸一口氣,口鼻之間,盡是靈炁的味道,但他,并未汲取。
慳山府內的靈炁,亦或者說,有著聚靈陣法的諸多城池,靈炁皆有主。
想吐納,得交錢…
但這個錢,就不是黃金了,而是金精!
千兩黃金,得精金一兩,精金萬兩,方出得一兩金精。
一兩金精,才能在城中自由吐納靈炁,期限是,一百一十一年…
換算下來,一年,至少也得小百兩精金。
當然,這個錢,不是上交給慳山府城的幾大家族,而是滄江門,亦或者說,宗派!
龍泉界,乃是宗派治世,以仙道三派、佛門二宗、妖道五宗、魔道七脈為首的諸宗門,宰執天下。
所有的規矩,都來自于他們。
“修成十都,也不得自由啊…”
楊獄心中啞然,卻也不覺得意外。
前世也罷,今生也好,任何體制最為核心的一點,就是如何去驅動他人。
沒有哪個人生下來,就樂意為他人奉獻的,遑論諸般神通主,乃至于十都主?
若無此等手段,想要驅使神通主耗時耗力,耽擱修行,放下家人來鑄城?
想都別想!
“哪有什么自由?”
吸熘了一下大鼻涕,換了一身衣服的李凝陽一臉麻木:
“便是乾元國君,也得每年上供無盡靈材給滄江門,否則皇室就將易主…
帝王尚且如此,尋常人,又如之奈何?除非,能加入滄江門!”
說著,李凝陽不由悲從中來:
“我本來是想等儀式完成之后,去加入滄江門的,可如今…”
“怎么,你儀式不是已經完成了?”
楊獄有些詫異:
“莫非滄江門不收瘸子?”
李凝陽的臉瞬間漲紅,哼哧哼哧了半天,才頹然低頭:
“誰家收弟子,收個老瘸子…”
他暗然神傷,自怨自艾了好半晌,也沒等來一句安慰,不由得驚愕抬頭。
“自助者,天助之。自棄者,天棄之。”
楊獄已是大快朵頤,他不挑食,但不代表他不喜歡美味,迥異山海的美食,讓他吃的津津有味。
“事已至此,你就是掛著那兩條大鼻涕,哭上三年五載,莫非就能改變現狀?”
百萬年,是個漫長到無法想象的數字。
龍泉界的一切,都十分之繁復,這一桌美食,不下三十道,不但美味,還有些微靈炁殘留,楊獄吃的頗為盡興。
“自助者,天助之…”
李凝陽怔怔發呆,半晌才‘呲熘’一聲。
楊獄提前一剎放下快子:
“下次吃飯,可不能帶你了。”
李凝陽羞愧難當,老臉漲的通紅。
“年老體衰,氣血兩虧,身染重病,還斷了一條腿,這些問題,其實都不大…”
楊獄適時開口:
“不過,我也有所求。”
“前輩,前輩盡管吩咐!”
聽得可以解決,李凝陽老臉都舒展開來,神情激動。
他一路跟著,不就是為了讓這位一看就不似凡人的前輩助自己一臂之力?
“不過,晚輩,晚輩只怕也沒什么能幫到你…”
說到這里,他又有些自怨自艾了。
“何必妄自菲薄?今日不成,未來未必也不成,即便不成,權當結個善緣。”
說話間,楊獄起身,將房間就給李凝陽,身子一轉,已走得遠了。
慳山城中,諸多叫賣聲此起彼伏,人聲喧囂,熱鬧非常,乍一看,似與山海并無不同。
可目之所及,諸般建筑、行人衣衫、語言乃至于容貌,都在告訴楊獄,他已不在山海。
澹澹的離愁,在楊獄心中飄過,消失。
他緩行于大街上,感受著異界風貌的同時,也在以通幽注視著沿街所見的所有行人。
蕓蕓眾生,似總是大差不差,無論山海,還是龍泉,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灰白之氣,一生勞碌奔波命,偶有幾個命帶綠意的,無不錦繡滿身,出行間前呼后擁。
“劫氣纏身…”
微微自語間,楊獄收回目光,轉而看向了身側,那是一方小攤位,上擺著諸多零碎物件。
一眼望去,盡是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