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有何求?
什么意思?
楊獄一怔,屋內幾人全都嚇了一跳,紛紛看向楊獄的袖口。
「什么東西?」
楊間一怔,就見得一只滿背金錢斑的三足赤眸小蛤蟆從自家大哥的袖口中跳將出來:
「吾乃大岳福地,神威山脈,靈官山中,金蟾老祖實也!黃口小兒,安敢口吐惡言?!」
小蛤蟆腮幫子鼓起,惡聲惡氣,屋內幾人卻皆覺有些驚奇,楊間甚至伸手戳了戳這小家伙的腮幫子:
「哥,你哪抓的癩蛤蟆?」
「你才是癩蛤蟆!」
小蛤蟆大怒著撲上去,還未靠近,突覺得眼前一黑,腥臭之氣撲面而至,差點將它臭暈。
「小白,撒口!」
楊間眼疾手快,才沒讓白犬咬住這小家伙。
他可是知道,自家大哥這狗,當年連黑山老妖的手臂,都一口咬斷成兩截。
「臭狗,你竟敢!」
小蛤蟆氣的渾身哆嗦,卻也不敢招惹那勖牙咧嘴的大狗,縮回了楊獄的袖口。
「汝有何求?只有這么四個字?」
楊獄微微皺眉。
文字,鮮少有一成不變的,時至如今,塞外關內的文字也有多種,至于語言,各種方言不知幾百幾千。
如今如此,遠古自然也是如此。
煉化食譜,數入幻境的過程中,他學了不下二十種語言文字,此刻聽得神文,也不禁有些頭疼。
「老祖所言,還會有假?」
小蛤蟆哼哼唧唧:
「不過,這神文,可是極古老的一類,老祖都差點沒聽出來…」
「汝有何求…」
輕按眉心,楊獄也無避諱,天眼半開,通幽催發,再度望向老爺子。
這些年來,他不止一次的嘗試窺探老爺子的命數,卻沒有一次能夠看得清晰。
此刻,也不例外。
一片混蒙之間,只隱隱察覺到紫意翻涌,除此之外,再窺探不到任何東西。
通幽的層級,還是不夠嗎…
楊獄眸光一凝,似有無形波紋與光影交織的魁星之影一閃而過,三大道果齊齊震蕩。
下一剎,滿目皆紫,但不及細看,楊獄就覺得天眼刺痛欲裂,竟生生自通幽狀態中跌落出來。
「小獄?」
這么一打岔,老爺子也緩了過來:
「不過是個噩夢而已,無甚大不了,左右以后不會再夢到了,你還是去看看小姒吧,
一走十幾年,也虧你舍得…」
「對,不過一個噩夢,不怕不怕,你還是回去看看小姒…」
婆婆也附和著。
「哥,你?」
楊間自是察覺到了,但楊獄不說,他自然也不問,而是附和著父母,將自家大哥拉出了屋子:
「十來年不回來,這次,你怎么也得多陪陪嫂子…」
楊獄只覺腦海‘嗡嗡,作響,勉力點頭,收起三足小蛤蟆,就自出得院子。
汝有何求:來自遠古的許諾,以神文相求,有求或可必應,然…
驚鴻一瞥間,楊獄捕捉到了他想要看到了那條命數,也就是這條有求必應,。
略微一掃,他未看完整條命數,僅從可知的部分去看,這命數簡直好到了極點。
有求必應,這怕不是傳說之中的運道大神通?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楊獄就將其徹底打消了。
因為這條命數,不是深 紫之色,而是純黑,比之楊間十紫之命外那一條「天地之妒,都還要黑!
「身懷大運者,必有大災,行差踏錯,則萬劫不復…「
八九玄功開篇的某一句話,在楊獄的心頭一閃而過。
依八九玄功所言,這世上的一切,皆有平衡,大運往往伴隨著大災,越是運數強橫之輩,就越有可能被大災波及…
「小弟,切記,不要讓老爺子學那什么神文,也不要讓他胡亂許愿!」
「啊?」
楊間正在逗弄白犬,聽得這句話,頓時神色一肅,在自家大哥臉上,他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凝重。
楊獄加重語氣:
「此事干系重大,你千萬記住!」
「是!」
楊間心頭一顫。
「去吧。」
楊獄心下稍安,卻也打定主意,絕不容老爺子接觸神文。
「嗚嗚」
這時,白犬才親昵的撲上來,繞著楊獄不住嗚咽著。
一晃又是十多年,白犬越發神異,此刻行走之間,就有淡淡的霧氣繚繞,則是自主吸納靈樂的征兆。
它的靈性日重,這幾年跟隨老爺子,竟也尋到了命圖,只差一線,就可晉位「白毛神犬「,成為十都主。
「小家伙。」
楊獄伸手,抱住縮小形體的白犬,這才回返后院。
此刻,天色蒙蒙亮。
回到小院,楊獄沒有叫醒秦姒,而是靠著她,側身躺下,看著熟睡的佳人,他心中有些歉疚。
一次出門,就長達十余年,秦姒卻沒有半句怨言,這些年來盡心 操持著王府內外。
這些年里,府內大小臣子,軍中大小將領的父母壽辰,家中添丁進口,她無一錯漏,皆有禮物送去,依遠近親疏,或贈禮,或賜名…
在西北道內諸多臣工的家眷內,威望頗高。
白犬臥在床邊,似睡非睡,卻是不愿離開半步,上次出門未帶它,它差些絕食。
「誰?!」
秦姒幽幽醒轉之時,突然一驚,差點發出神通來,嗅到了熟悉的氣味,才放松下來:
「夫君,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環抱著佳人,楊獄心中平靜,與她訴說著這些年來的見聞,以及途中的一些趣事。
秦姒依偎在他懷中,只覺心中歡喜,哪怕他說的都是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也聽得津津有味。
恨不得能一直聽下去。
「真好。」
秦姒有些向往,她抿了抿嘴,說起這些年西北道的大小事,以及府內的一些瑣事。
她鮮少出王府,很多都是道聽途說,還未楊獄知曉的清楚,但他也樂得聽她說話。
誰誰家添丁進口,哪家孩子愚笨,哪家父母偏心…等等之類,不一而足。
但最多的,自然還是府內的事。
老爺子、婆婆、小弟、白犬,以及它生的那只小細犬。
「你走之后,老爺子還是時不時去逛法則之海,多數時候帶著小白,小白運道也好,早好幾年就找到命圖了。」
秦姒蹭了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提及小弟時,就有些自怨自艾:
「小弟的天賦,太好了,習武不過十數年,就已輕易打開了玄關,若非還未尋得道果,怕不是都要成就武圣了…」
他天生武圣…
楊獄心中腹誹了一句,沒敢刺激自家才堪堪打開玄關的婆娘,詢問起她的神通進境。
這些,他幾乎見面就已察覺,但還是想聽她自 己說。
「十都,也沒那么難呢!」
秦姒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若不是想學鳳仙妹妹十都武圣一并成就,早在她之前,我可就成十都了!」
這,自然不是空話。
青鳥借勢方騰飛,過去的十多年里,楊獄從塞外打進了關內,從西北打到神都。
所匯聚之氣運,何止是如山如海?
事實上,若非他并未真假登基稱帝,秦姒便是想要克制位階晉升,也是不能。
迎著秦姒有些灼人的目光,楊獄偏轉的目光:
「其實,十都與武圣,未必一定要先后成就…」
王爺回府。
天都還沒亮,這消息就傳到了各個府衙之中,待得天色一亮,包括齊長法在內,諸司諸部的主事人,已全都匯聚到了王府前廳。
但卻只等來了一封書信,以及當空長鳴,隨后絕塵而去的蒼鷹之王。
「王爺他,這,這就又獨自走了?」
齊文生顫顫巍巍,差點眼前一黑。
「沒有,王爺帶了王妃,還有府內的白爺,,說是要出去游玩,府內大事,讓二爺暫代…」
蒼鷹振破云霄。
多年命數的改易,讓蒼鷹之速,已遠超當年,尤其是在神都之中尋得一枚鷹戾「道果之后。
這頭蒼鷹之王,已是真正的世間極速。
沒有去理會府內雜事,只是與老爺子、婆婆說了一聲。
兩人一狗一鷹,就在西北道諸臣工焦頭爛額之中,出得西北城。
時至如今,楊獄的一舉一動,何其的引人矚目?
他的行蹤,無論是否有何深意,都會在最快的速度傳遞給諸方勢力,亦或者個人,甚至于仙魔幻境之中。
方寸山下匯聚的高手等了一年,仙魔幻境之中的陸沉,也等了一年。
眼睜睜的看著這對夫妻,乘鷹游走,自平原馬場、順德黑山、青州德陽…
到塞外雪寒,江南春暖,嶺南群山,東越大海…
第二年、第三年…直至第四年,王牧之強行將徐文紀請至西北道,要舉行登基大典之時。
不止是西北道諸多臣子,方寸山下的一眾高手,也都愣住了。
道城之內的反抗,十分激烈。一來,自古而今,三千年皇朝更迭,皆在萬龍道神都之內。
二來,這般大事,倉促行事,于禮不合。
三來…
西北道上下臣子,有著無數意見,但卻哪里能改變楊獄的主意?
一人橫推三十州,打遍天下無敵手!
在諸多說書人的口中,他幾乎是天神下凡,亙古未有的一人取天下之霸主。
功成如此,他的意志,早已無人可阻。
故而,
在天下嘩然之中。
西北新歷四十二年春,楊獄登基稱帝,定國號為「初「,改元「元始 史稱,元始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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