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皆有靈,皆可成道。
類似的話,楊獄不知在多少本古籍之中看到過,傳說中甚至有著神石孕育出種族來。
可法寶成靈,他也是頭一次見。
‘道旁遇寶,傳說中的事情,又被我碰到了?這是老爺子的神通余蔭,還是我的氣運太足了?,
把玩著這彈性十足的小東西,還別說,揉捏了幾次,他心情都好了不少。
只是…
“祭煉會遭受反噬、詛咒?”
楊獄心中微微動念,一縷靈氣就自指尖涌出。
癟下去的小蛤蟆瞬間膨脹回來,大口一張,已將那一縷靈氣吞入腹中。
“怎么,不裝死了?”
楊獄口吐道文。
這么多年下來,他對道文的掌握已是極深,除卻十分生僻且失傳的字眼,多半信手拈來。
“卑…凡人,你敢褻瀆神靈!”
三足金蟾色厲內茬,腮幫子鼓動著,瘋狂想要吐出什么來,但最終只突出一口白煙:
“呱!”
空氣好似陡然靜了下來,三足金蟾整個都僵住了。
“怎么不吐了?”
楊獄冷笑。
這三足金蟾狀態極差,幾乎在餓死的邊緣線上,哪里吐得出靈涎來。
“凡,凡人…”
三足金蟬的腮幫子鼓起,通紅的小眼‘滴溜溜,的轉著,翁聲甕氣道:
“供奉足夠多的靈涎,本神就免了你褻瀆之罪,如若不然,如若不然…”
“怎樣?”
楊獄五指發力,‘啪嘰,一聲,又將這小東西捏扁,淡淡的白煙自其口中擠出:
“呱!”
三足金蟾大怒:
“凡人,你…”
“呱!”
“凡人!”
“呱!”
“凡…”
“呱!”
楊獄表現得十分有耐心,一次次的捏扁搓圓,直至這小東西連氣都吐不出來,他才罷手:
“你繼續。”
“你…”
舌頭外吐,一身銅錢大的斑點都在顫抖,三足金蟾心中怒到極點,卻也不敢再惡言相向了。
“呱!”
下一瞬,它就又被捏扁了。
蛤蟆大怒:
“為什么?!”
“捏順手了。”
楊獄笑瞇瞇,又捏了一次。
“呱!”
這次,這小東西干脆不吸氣了,軟趴趴的,像一坨黃色大鼻涕。
這時,楊獄才慢悠悠的開口,道出這小東西的來歷:
“三足赤眸金蟾印,身懷‘招財進寶,‘假死,兩枚神種,因緣際會躲過劫數,并于其間生出靈智,是也不是?”
“你?”
三足金蟾身軀一抖,反應過來:
“你的神通?洞觀、尋秘、察運…通幽?還是…”
“咦?”
聽著這蛤蟆一連道出包括通幽在內數十種神通之名,楊獄都不禁有些訝然了:
“你這小家伙,倒還見多識廣?”
“混賬!”
小蛤蟆再度大怒:
“老祖開靈之時,你爺爺的爺爺的奶奶的爺爺的十八代祖宗,也還沒出生,你敢…
呱!”
“真當楊某殺不得你?”
楊獄面色一沉,不待那三足金蟾回應,手腕再度一抖,已是催動了融金煉體。
這頭金蟬雖成靈,可卻仍非血肉之軀,其根本還是道果與諸金之精,已晉升二重的融金煉體,自可克制。
“老祖不滅之身,
你…啊?!”
凄厲的慘叫聲差點將楊獄的耳膜震破,這拳頭大小的蛤蟆,發出的聲音居然比血蛟還要來的巨大:
“這是什么神通?!”
三足金蟾慘叫,駭然到了極點。
他當然不信眼前這多次折辱自己的凡人有摧滅自己的能力,他的本體,遠不是這么一個十都未成的凡人可以摧毀的。
然而此刻,由魂靈處傳來的痛楚,卻讓它止不住的慘叫了起來,它的本源,在消失。
“饒命!饒命!”
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小蛤蟆瞬間認慫,待得楊獄松開手,這拳頭大的小蛤蟆,已縮水了小半。
一雙綠豆大小的紅眸,都隱隱發青了。
“饒命!”
察覺到楊獄的眼神,這小家伙又是一個哆嗦,縱然心口狂怒,卻再也不敢口發穢言了。
“我問,你答。”
見這小家伙服軟,楊獄手指一彈,一團團金霧就回返沒入其體內。
這是他自這蛤蟆身上汲取的金鐵之精氣。
“…答。”
三足金蟾抖動一下,心頭已是涼了半截,哪里不止眼前之人的神通正好克制自己?
“此廟是何人所建?”
“這座降魔祖師廟,不是大岳福地所立,乃是我家主人所建之野廟,也因此,大劫降臨后,成為唯一一座沒有被催滅的降魔祖師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小蛤蟆捏著鼻子忍了下來,翁聲甕氣的說著這座古廟的來歷。
遠古之前,仙神駐世,神庭執掌諸天法庭,統轄八方神魔仙妖佛。
非得允許,任何人不得私建廟宇,違逆者,格殺九族,魂魄盡數打入幽冥十八重。
這座古廟,乃是一尊被九天蕩魔祖師傳承之‘大岳福地,開革出門墻的弟子,悄悄建立。
而其建立未多久,大劫就徹底到來。
幾乎是一夜之間,遍布諸般世界的無數降魔祖師廟,就盡數坍塌,反而這間私廟,保留了下來。
“你是如何活過大劫的?”
楊獄微微點頭,又問道。
他不止一次的夢回遠古,雖然未曾接觸過傳說中的那些大神,可從零星的痕跡之中,也可窺見一二。
大劫之下,縱然是神庭都要坍塌破碎,想要活過大劫,其難度令人發指。
遠古的典籍之中,炁為大道基,一炁消,則九炁散,萬物崩解,任何神魔仙妖都不會例外。
人如此,法寶亦然。
這一點,從太一門歷代門主的艱難求存,就足可見一斑了。
對于這三足金蟬如何留存下來,他頗為好奇。
“…是主人。”
三足金蟾沉默了一瞬,好似回想起了什么,情緒有些低落:
“大劫降臨,群星凋零,神庭坍塌,諸天神佛的廟宇一間間破碎…”
主人因故惡了仙魔祖師,可仍是擔憂,終于一日,他再忍不住,破關去追尋降魔祖師了…”
小蛤蟆的情緒低落,聲音也有著些微顫抖,但從字里行間,楊獄也能感應到它對于降魔祖師的怨恨。
是怨恨主人因此拋棄它?
楊獄心中微動,卻沒打斷,聽他繼續提及,遠古的奧秘,只言片語,也彌足珍貴。
“臨行之前,主人將諸般寶物,連同他求取到的這方小洞天,盡數留給了我…
讓我在此等他…”
三足金蟾腮幫子不住的鼓起,情緒越發低沉:
“他,或許不會回來了…”
接下來,小蛤蟆有問必答,十分之配合,與之前判若兩蛤蟆,楊獄有些疑慮,但仍是一一詢問。
這蛤蟆,不知存世多少年,可法寶與人不同,其本根是神種與金鐵,能夠長存于世。
當然,這也與其主人留下的這方小洞天有關。
再小的洞天,也是洞天,其內的靈炁或許無法支撐一尊仙魔存世,可卻讓這法寶,度過了無盡漫長的歲月。
而其從沉寂中醒來,是千多年前…
“…無形的牽引,讓主人這方小洞天降臨這方天地…但沒有人能察覺到,不對,千多年前,曾有一老道來到廟中,上過香火…”
小蛤蟆腮幫子鼓起:
“那老道或許修持不如你,或許是太過小心,任老…我如何指引,也不來…”
邋遢道人…
楊獄心中了然。
遙隔數千里之遠,他自然聽不到魚白眉傳言所說,但聯想一二,他也就明白大半。
那老道,必是邋遢道人,且他,也發現了這座古廟的異樣,只是并未靠近。
不知什么原因,小蛤蟆知無不言,有時楊獄都未問,他就說了出來,且透露出許多東西。
末了,它才提出自己的渴求:
“凡…只要你帶我出去,老祖…我可以幫你踏上仙佛之路,長生之途!
還能讓你尋到遠古神魔留下的法寶!”
這,就是它的目的?
楊獄并不意外,但也有些疑慮,這小蛤蟆即便之前都在沉睡,可醒來一千多年了,卻不像有城府的…
法寶之靈的靈智,都這么低?
“好,我答應你。”
楊獄自是滿口答應。
他并不準備祭練這只三足金蟾,因為法寶從來不是越多越好。
任何一件法寶都需要靈炁溫養,而縱然是十都主,吸納靈氣也是有限的。
縱然有著碧水寒潭圖內的靈氣支撐,他溫養后天人種袋與金蛟剪,都已是極限了。
更不要說,以通幽看到祭煉這小蛤蟆的壞處了…
但他自不會放過此寶,不說其有招財進寶的特性,單單法寶之靈,遠古流傳,就足夠他珍而重之了。
小蛤蟆頓時大喜,連‘呱,了數次,而楊獄則佯作不在意的詢問:
“對了,你家主人,如何稱呼?”
處于重見天日的喜悅中,小蛤蟆也沒防備,脫口而出:
“我家主人曾是降魔祖師麾下五百靈官之一,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人稱王…”
話語戛然而止。
小蛤蟆腮幫子鼓起,綠豆眼中閃過憤怒:
“你問我主人名諱,意欲何為?”
靈官?
姓王?
楊獄心中一動,隨即一笑,將這小蛤蟆抓在手中,一轉身,除了這方微小洞天:
“好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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